周遭光線舒適,純白的水貂絨沙發(fā)一如既往的柔軟干凈,空氣中的溫度與濕度剛剛好,一切都是這么的完美,完美到她心滿意足的撐了個懶腰。
眼前的男子剛從浴室出來,身上帶著些氤氳,正堂而皇之當(dāng)著她的面換著衣服,白皙的肌膚,健碩的肌肉,流暢的線條,忙碌的工作之余,身材還保持的極好。
回家后先洗個澡是他一向的習(xí)慣,此刻他已經(jīng)換好一身干凈的衣服,來到她的面前。倒映在瞳孔中的,從高大修長的身材慢慢擴大變成一副精致的臉龐。
黑色的秀發(fā)上沾了些水汽,垂下來正好濕噠噠的貼著耳朵,墨色的眉毛,深邃的眼眸,如同叢山洞湖;高挺的鼻梁,薄紅的唇角微微上揚,正親昵的望著她,眼底皆是歡喜。
這副西施捧心、貴妃起舞一般的美好畫面,和她此時正身處著的舒適空間一樣完美。
男人二十六歲,叫司忱。爺爺是做珠寶生意的,爸爸是個大學(xué)教授,媽媽是法官,叔叔是個科學(xué)家,嬸嬸是個醫(yī)生,一家妥妥的精品,連帶著他也是個精品中的精品。
年紀(jì)輕輕哈佛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幫爺爺打理珠寶生意,腦袋聰明,情商高超,最可氣的還是個鉆石王老五。
他們家店鋪不多也就全球連鎖三萬多家;品牌不大,也就是普普通通一個裝飾戒賣個兩三萬。
房子也就瞧得見東方明珠整整一層,交通工具不貴,也就能飛,從頭到腳無論如何看都是個十分謙遜低調(diào)的富三代。
就是這樣一位從頭到腳都像貼著“完美”兩個字標(biāo)簽的富三代,正柔和的沖她淺淺一笑,摸著她的腦袋,溫柔的對她說著晚安。
這樣的畫面是多少少女苛求不得的啊,此刻她理所當(dāng)然的正享受著這一切,可是......實在沒有很開心的感覺呀?。?!
鑒于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的她而言,不如翻個身,重新睡上一覺,什么美色都是浮云,這樣想著她也正這樣做了。
然而富三代不僅沒有羞惱,反而愈加寵溺得笑了笑,自顧自去房間整理報表去了。
看著帥哥離去的背影,她滿足的摸了摸臉蛋,方才濕漉漉的水汽離的她太近,額......不舒服。
說到底,她能如此淡定,還不是因為,她只是一只......貓!
不,確切的來說,她只有白天是貓,一到午夜十二點,她還是會變回人的。
這樣騷操作的因果,還得從四百年前說起。
四百前,她尚且是個正兒八經(jīng)完完全全的人,不僅如此她還是個土匪頭子
......的女兒。
寨子里雖然打家劫舍,不過針對的都是一些鼠狗之輩,經(jīng)常干一些劫富濟貧的小事,所以素日里在窮苦百姓眼里也算一個奔頭。
那日有個少年上得山來,說他母親與姐姐被地主殘害,那地主想強娶他姐姐,家中不肯于是落得慘死,唯他逃了出來,想找他們幫忙。
她爹爹那是何人,良心大大的善良的好人啊,聽聞此事,立刻便是怒火滔天的要集齊人馬,去收拾他們。
那一年她正值芳華,多么一個理所應(yīng)當(dāng)調(diào)皮的年齡,自然想跟著去湊個熱鬧。
待一眾叔叔伯伯收拾了那家土匪后,二叔望著她問她怕不怕,她從小看著血長大,這點來說還真是小意思,于是搖頭不屑。
誰知二叔便騙她年少無知,說殺人需滅全族,讓她也動手殺個生。以往殺雞殺狼她也是干過的,可真要殺人,不可否認(rèn),她慫了。
看著跪倒在地的男男女女,她是一個也下不了手,可又拉不下臉面要被二叔嘲笑。看著墻角突然多出的一只黑貓,她靈光一閃,想都沒想便過去將它逮住了。
手提刀落間,她!闖!禍!了!
要不老話說殺豬殺狗不能殺貓呢,尤其是黑貓......
于是,回山的途中她不見了,確切的說是被山神婆婆找去談話了。
她殺的貓,正是山神婆婆心愛的靈寵。如今想起都不由得感嘆一句,山神婆婆當(dāng)真前衛(wèi),四百年前便曉得養(yǎng)寵物玩了。
總之,她的下場就是披上了那身公貓皮,妥妥變身成了一只公不公,母不母,人不人,貓不貓的玩意兒。
從此以后,白天她是貓,一到晚上十二點才能變回一個時辰的人,也就是BJ時間倆小時;還必須找到原本這只貓的投胎轉(zhuǎn)世,滿足它三個愿望,才能重新變回人。
不得不吐槽,山神婆婆平日里看得都是什么西洋民間話本子!
所以她找了整整四百年,終于尋到了這貨,就是眼前這天天沖著她說早安的。
四百前我剮了你,四百年后你拿我當(dāng)寵物玩?情何以堪呀~
于是,每一天!每一天!她的希望都是,他能捧著自己的臉蛋兒對著自己許下一個心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山神婆婆走的后門兒,這人從小就含著金湯勺出世,什么都不缺。
聽聽,過不過分?這是一只勤勤懇懇的小貓咪該聽的事兒嗎?
更悲慘的是,這么倒霉悲催的小喵咪正是姑奶奶我!??!
不過話說回頭,世上又有哪個傻X會捧著一只貓,對它許下自己的心愿呢?!
蒼天吶,欲哭無淚啊?。。?p> 抬頭往阿司的方向瞧了一眼,寬松的毛衣讓他的輪廓沒有白日那般凌睿,眉目也溫和了許多,有了些許屬于少年人的稚嫩。
不知不覺間時光匆匆溜走,他在書桌前已經(jīng)坐了三個小時,這段時間我都在百無聊賴的玩著自己的尾巴,直到窗戶外一只鳥影的出現(xiàn)。
看了看墻上的時鐘,我慢悠悠的跳到他的桌上,裝模做樣的蹭著他的手臂。
男人有一個壞習(xí)慣,每每都不記得自己要睡覺,那可不行,被他發(fā)現(xiàn)我能變成人就慘了。
于是干脆便養(yǎng)成了一到點,本喵就得催他睡覺的另一種習(xí)慣。
好在這種習(xí)慣是打小培養(yǎng)的,所以他也慣聽我的。
如往常一般,在我的催促和搗亂下,阿司不得不聽話的回房睡覺。
關(guān)電腦,上床,熄燈,十分鐘,搞定!真是訓(xùn)練有素啊!
阿司還有一個好處,沾枕頭就睡,不一會兒安眠的淺呼聲響起,我開心地一蹦三尺高,邁著傲然的步伐,走到陽臺。
“嗶喲~”的蹦了下去......
三十八層樓,小意思,感受一陣風(fēng)馳電掣之后,本姑娘穩(wěn)穩(wěn)落在地面,搖晃著胳膊,舒展剛變回人形的手腳。
這時頭頂上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說話聲:“快點,我等會兒還有班~”
“咦~”
我掃了一圈周圍,最后向頭頂?shù)囊活w樹上看去,果然在樹枝上看見黑不溜秋的一坨鳥毛,隱藏在漆黑的夜色中,不易瞧見。
說話的正是那只鳥,我稀奇地看著他:“喲,您老還有著急的時候呢,真是稀奇,稀奇......”
瞧他東瞅瞅、西瞅瞅,這懶得搭理人的模樣,我就曉得他想罵我,可無奈高冷的人設(shè)憋了那么多年,怎么著不得裝下去么。
于是下一秒,黑烏鴉拍拍翅膀飛走了。
我這人就是貴在識相,立馬麻溜地追了上去......
老地方,一座幽避的橋洞底下,頭上掛著蜘蛛,腳下爬著老鼠,臭水溝里的污水在一旁滴滴答答的流著。還是這么幾個人,旁若無事的坐在幾張破凳子上,一邊扣著鼻屎,一邊等著神賜的天意。
正是半夜時,黑夜將一切籠罩,即便燈紅酒綠的市中心,依舊無法阻擋這個時間的特殊。
昏黃的燈光顯得異樣,回家的人形色匆匆。
橋洞地處偏僻,靜謐無聲,只能聽見四周爬蟲鼠蟻啃咬腐爛食物的聲音,還有風(fēng)吹過橋洞時因氣流和氣壓的原因,造成的嗚咽詭調(diào)。
這種空蕩感和詭秘感,刺激著人的每一次心跳和每一寸神經(jīng),一切都是那樣的緊張,還包含著隱隱約約的期待。
很快天意降臨了......
顫動的手指和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已經(jīng)預(yù)示了最終結(jié)果的到來,左、右、對面,三個不同方向的目光向我直射而來,毫不避諱。
氣壓,好強的氣壓,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額間的汗劃匆匆過臉頰,停留在下顎,不愿墜落。
面對他們窮兇極惡的眼神,我抑制住心臟的跳動,利落翻開掌心,大喝一聲:
“自摸,十三幺!國士無雙!哈哈哈哈哈......”
杠鈴般得笑聲震動橋梁,響徹天際:“給錢,給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