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忠誠的反叛
江臨月被徐盈盈的眼神看得害臊。
她倒沒想到那侍女會這么做,對那侍女道:“還是把徐姑娘的肚兜拿回去吧。”
“廢話,人看都看完了!”
徐盈盈瞧著周圍人朝她投來害臊、猥瑣的種種目光,喊得聲音顫抖。
掃視到蕭南夜時,他銳利的眼睛正朝自己看來。
一瞬間,就仿佛自己的全部心思都被看透。
其中毫無憐惜之意。
大抵是因為,自己的私密物都被人看光了。
若想做未來的成王王妃,王爺大概也覺得如此行徑,實在不妥。
這一切,都是江臨月害的!
徐盈盈咬著唇,小聲說道:“江侍妾,我反正是清白了;關(guān)于你,我雖然只有猜想,但……”
“但這些肚兜,不僅僅是只有‘盈’字那么簡單!成王殿下,江侍妾,稍等?!?p> 那侍女突然打斷徐盈盈,從諸多肚兜中里面翻出一張粉色的。
上面赫然繡著的,是一個“柒”字。眾人嘩然。
“果然,還是馬管事說得,那肚兜就是徐盈盈的……”
“我就說嘛,馬管事這么俊的一位少年郎,何至于真看上那么個母老虎?”
“嗯,還真是只有證據(jù)不會騙人?!?p> 在無數(shù)張嘖嘖感嘆、興奮的臉中,百合本就不太好的臉色,徹底灰暗下去。
馬邵當(dāng)即喜道:“請殿下明鑒!這肚兜小的確實就是在徐姑娘屋里的,小的絕無法空手就變出一件肚兜來栽贓陷害?!鞭D(zhuǎn)而又對徐盈盈道:“徐姑娘,看來你準(zhǔn)備得還不夠充分哪?”
蕭南夜輕哼一聲。
“徐盈盈德行有虧,穢亂后宅。來人,將她逐出王府?!?p> 周圍侍衛(wèi)要來押送徐盈盈,徐盈盈慌忙甩開他們,沖向蕭南夜:“不,不,殿下……求求殿下容我分辯一二!”
徐盈盈自覺準(zhǔn)備萬全,這手段更是使過兩遍,萬萬想不到自己真有陰溝里翻船的一天。
那肚兜,多半是百密一疏,多混進去自己的了一件。
可是就憑這個,要將她逐出王府……絕對不行!
原風(fēng)直接攔在她面前:“站??!王爺都發(fā)話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徐盈盈被原風(fēng)高大的身軀撞倒在地,愣愣地坐在地上,指著百合。
“殿下,那個‘柒’字,不是我的!是百合的!這一切,都是百合在背后替我做的主!”
“什么?”
江臨月蹙眉。
這都哪跟哪呀?
夜色漸深,霜寒風(fēng)凍。
眾人已經(jīng)在院里站了太久,開始止不住地嘆氣,大都對徐盈盈百般變幻的說辭不耐煩了。
無憑無據(jù)地亂咬人,這徐盈盈可真像瘋狗一般……
奈何人家有背景,就算是真做了這些無恥的事情,估計也只是送回徐家!
徐盈盈哪里真和他們這些毫無背景,得掙扎著才能勉強生存、糊口的人一樣?
眾人的竊竊私語漸漸停息,人群讓出一道窄縫,露出了站在后面的侍女百合。
此時,百合面色沉靜異常,仿佛剛才被喊到名字的不是自己一般。
蕭南夜揮揮手,示意侍衛(wèi)把徐盈盈帶走,似乎壓根懶得理她。
“等等,殿下,我說的都有憑據(jù)——百合花在七月盛放,七月凋零,所以一直那肚兜才繡上了一個‘柒’字?!?p> “慢?!笔捘弦孤勓裕K于示意眾侍衛(wèi)停下動作。
徐盈盈盯著江臨月,慢慢笑了。
沒想到吧?她徐盈盈其實還有一個備用計劃。
轉(zhuǎn)而看向百合,見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并無反駁,徐盈盈不由得笑得愈發(fā)歡暢。
一直以來,徐盈盈都看得清楚,比起翠竹,百合性子軟,最是個沒有主意的。又忠心。
這時候肯定由著自己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只要能護主就行。
徐盈盈搖搖頭。
暗嘆,為了主子犧牲一回,也算是你的榮耀!
接著對蕭南夜哽咽道:“此事,全是百合唆使。她是我家的家生丫頭,母親派來幫我的。誘惑和利用馬管事的人,實際上都是百合,那多的肚兜多半也是百合洗衣收拾時不小心混進去的……我承認先前確是一時糊涂,由著百合定的計劃做了這些錯事,可是罪不至此啊……”
徐盈盈說得貌似有理,說罷又抹著眼淚,坐在地上,一下子便哭得沒了人樣。
聲音情真意切,正如犯了錯的孩童幡然醒悟一般。
這些表演卻騙不過馬邵和江臨月。
當(dāng)時馬邵在屋外,明明就聽見這些計劃全是徐盈盈主導(dǎo)的。百合原來甚至并不支持,只是聽命配合徐盈盈而已。
徐盈盈怎么能一開口,就把兩人主合謀的地位徹底顛倒了?
至于蕭南夜……
此時他的神情始終看不出喜怒,但江臨月估計徐盈盈如此騙不過他。
自己都覺得徐盈盈這表演太假了,何況是閱人無數(shù)的蕭南夜。
他們大都是無動于衷。
但是,一些不知情的人發(fā)現(xiàn)百合一言不發(fā),已經(jīng)開始用新的眼光看待起徐盈盈來。
“其實這徐姑娘也還小,興許真是被那惡毒的丫頭教壞了呢?”
“唉,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自小嬌生慣養(yǎng)地,哪怕脾氣是壞了些,可估計確實想不出這么多彎彎繞繞來?!?p> “徐姑娘都認錯了,又對王爺癡心一片,王爺若是還把她趕出去,未免殘忍了些……”
有些侍女同在年少慕艾的時候,性情還跟孩子似的,見此十分同情徐盈盈。
蕭南夜和江臨月等人耳邊聽著這些議論,對視了一眼。
她莫名從蕭南夜漆黑的眼睛中,讀出了一絲倦意。
“百合,此事當(dāng)真?”
百合低著頭走出來,看了徐盈盈一眼。
徐盈盈坐在原地,隱隱覺得,百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樣了。
那一眼就僅僅是一眼而已,根本不帶感情,和往常百合的模樣截然不同。
心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yù)感。
難道百合要……
“殿下,奴婢冤枉,此事全是徐姑娘一人主使。”
隨著百合這一聲出來,徐盈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耳朵。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百合,你說什么呢?”徐盈盈驀地站起來,三步跨到百合身邊。
見百合神情堅定,徐盈盈頓時眼帶威脅,尖聲道:“你怎么能誣賴我?”
“奴婢沒有。是徐姑娘您一直在構(gòu)陷他人,惹人心寒!”百合抬起頭,頭一回用憎惡的目光瞪著徐盈盈。
面前的人,是百合從來不敢得罪的主子。
在徐家就一直伺候的小姐。
百合看著徐盈盈長大,心中一直有一絲柔軟,因為知道徐盈盈不容易。
于是哪怕徐盈盈做過再多的錯事傻事,也一直想護著徐盈盈。就是昨日,翠竹都離徐盈盈而去,要在王府另覓良主時,百合也狠不下心來拋棄她。
可經(jīng)歷了今日之事,百合終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究竟錯在哪里——她和徐盈盈一般年紀(jì),為何只把徐盈盈看做孩子?明明是一同長大,為什么自己做不到那些寒心事?為什么她明知徐盈盈已經(jīng)策劃好了,要一步步將自己推向深淵,卻不愿相信?還總想著要原諒徐盈盈?
這么多的問題,只有一個答案。
非常簡單,其實她心里一直清楚,只是自己不愿承認。
一切只是因為,徐盈盈和她就不是一路人;因為她一直以來想的太天真,以為人人都和自己一樣,做不出某些事??尚煊褪亲龅贸鰜?。
譬如此時,徐盈盈已經(jīng)滿臉不解、憤恨地推了她一把。
“你胡說!殿下,莫要信她狡辯!”
百合被徐盈盈的力道弄得胸口一重。幾乎以為心肺都要被徐盈盈壓出去。
好在江臨月站在旁邊,扶了百合的腰一下,沒讓百合摔下去。
百合站在原地喘著粗氣,朝江臨月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江臨月笑了笑,望向蕭南夜。
“挺有意思啊?!彼吐曇粐@。
接著朗聲道:“在你這里,誰都是‘狡辯’、‘哄騙’,只有你自己,說的是實情?!?p> 徐盈盈呆呆地聽著蕭南夜總結(jié)。
驀地,從耳根處開始,臉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