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重陽節(jié)
在場眾人都被徐盈盈的瘋狂嚇到了。
一時間,房內(nèi)連風吹進縫隙的噓噓聲都聽得見。
徐盈盈打量著眾人震撼的神情,身上再冷,都禁不住高興:她們終于知道她的厲害了!
等著吧,這里的所有人、無論是江臨月還是曾經(jīng)背叛過自己的人……
早晚有一天,蕭南夜會愛上自己,她也會要他們死不瞑目!
“為了愛情命都不要了,那就別怪人家背叛你?!苯R月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話讓徐盈盈的心仿佛被一根銀針刺中,在最堅韌的地方扎出了一片孔。風從里面吹過,發(fā)出尖銳的呼嘯。
與周遭真實的噓聲漸漸重合在一起。
“你在胡說些什么!”徐盈盈徹底怒了。
而且莫名其妙地,她掃向周圍人恍然的表情,越來越遏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不安:“你對王爺?shù)膼鄹尽揪捅炔簧衔业?,又憑什么能得到它?你以為有朝一日,王爺他察覺不出來嗎?他只是被你蒙蔽了!等到他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一天,就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江臨月頓了頓。
“這么說,你倒看得比王爺清楚?”
“當然,王爺是當局者迷!”
徐盈盈越說越大聲,渾身氣勢卻在江臨月毫無動搖的神情中弱了下去。
激情褪去,寒意仍然占領(lǐng)著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原來它從未離去。
“……咳!咳咳咳!”
徐盈盈劇烈地咳嗽起來,低著頭不愿去看江臨月。
某些江臨月的行為舉止、言語,好像一直在對自己說,自己不過是在逞強而已。落到如今的地步是活該。
可是她始終不愿承認。
江臨月喊了百合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離開前,紅玉對著徐盈盈冷道:“徐姑娘,無知的人是你?!闭f罷,也要走。
徐盈盈抬起頭來,第一次伸出手去。
“等等!”
“干什么?”紅玉停步,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來。
江臨月已經(jīng)走到了門外,眼看就要走遠了。
徐盈盈哼了一聲:“說明白——什么叫——無知的人是我?”
“王爺愛誰,取決于那個人是誰,跟那個人愛不愛他有什么關(guān)系?”拋下這一句話,紅玉便一溜煙跑到江臨月身邊去了。
門外的小廝走到大門中央,冷著臉將大門合上。
方才的一切風霜、熱鬧,盡數(shù)被掩在了那張高高的門后面。
光線黯淡下去,周遭又變陰冷。
徐盈盈愣愣地閉上了眼。
到了外面,江臨月對小廝道:“別讓她死了?!?p> 小廝愣住了,笑道:“沒問題,小的聽林公公也是這么吩咐的?!?p> 江臨月點頭。
心道,蕭南夜對喜歡自己的女人挺冷血啊。
這話再沒掀起別的波瀾。
一路上,翠竹和百合大氣不敢出。
到了花圃,江臨月面上漸漸有了笑意,手拂過金黃的菊花花瓣。
“你們兩個還待在這里做什么,送了早膳就以為自己不用干活了?”
“奴婢這就去?!?p> “是是!”
翠竹提起木桶,和百合一起匆匆跑了。
紅玉望著她們的背影,搖搖頭:“年輕真好?!?p> “說得好像你多老了似的?!?p> 江臨月笑著放開那朵菊花,任憑花朵接著桿子在叢中搖曳。
她自己心是老了,兩世為人,跨越生死。雖說加起來沒活多少年,但如今能觸動自己的事情太少。
倒是紅玉,怎么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口氣卻老成得怪異。
“不小了,早就過了成天跑跑跳跳,為了追問一個為什么就能破壞規(guī)矩的年紀?!?p> “那紅玉還會像徐盈盈那樣,為愛癡狂嗎?”
江臨月問起這一句時,原本只作玩笑。
紅玉答得認真:“若是為愛癡狂,奴婢就不會在這里了。小時候奴婢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哥哥,約定好了要娶我,后來卻整日流連酒樓茶館,愛上一個落魄戲子,老找奴婢借錢。后來奴婢直接就背著行囊來投奔干娘,跟她一樣做了官奴?!?p> 江臨月聞言一怔。
原本以為紅玉只是尋常丫頭,誰想到她也挺倔的。
“你就這么干脆地來了建安城?”
“嗯,奴婢當時就想明白了,心痛又能如何呢?他愛的人是個男人,奴婢就是再愛他都沒辦法了。不如早點放下?!?p> “是啊,與其揣著心事,不如早點放下?!?p> 江臨月贊許道。
抬眼望向王府的院墻。
是啊,無論多流連這里,她都應該趁早離開。
這里不屬于她。
當局者迷。將來等蕭南夜發(fā)現(xiàn)真相,怎么可能放過自己?
這幾個月他忙,好歹避過了侍寢,若是以后不忙了呢?
接下來的幾天,江臨月都在翻閱地圖、確認應該沿著路上哪些茶館和驛站逃亡。
……
重陽前夕,江臨月去了書房跟蕭南夜提起來要出門踏青,當即被拒絕了。
“本王這幾日太忙,陪不了你?!?p> 那不正好嗎?
江臨月笑道:“我也可以一個人去。”
蕭南夜盯著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不行,你一個人又走丟了怎么辦?”
“不會的,殿下,可以讓紅玉陪著我,她就是獨自一個人從晉州來建安的,肯定認路?!?p> “過幾日吧,登山何必非得趕在重陽?”
“因為,因為有節(jié)日氛圍嘛……”
蕭南夜抖了抖手腕,砰的一下,將毛筆甩到紙上。
嘩啦一聲,濺起一道墨跡。
左手還摸起了墨硯。
江臨月坐回去,愣愣地望著蕭南夜。
頓時,腦海中那些噩夢般的傳言全回來了。
其實她也是心存僥幸,因為蕭南夜有多暴戾,早在陳康受罰那時她就多有領(lǐng)教。只是一直安慰自己,蕭南夜動手有分寸、講道理。
可一旦事情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她瞬間什么理性都沒有了,忍不住害怕起來。
閉上眼睛,生怕緊接著那方墨硯也要被擲到自己頭上去了。
卻聽一陣輕輕的布料摩挲聲傳來。
混著一聲無奈的笑:“躲那么遠干什么,濺到你了?”
“殿下,沒發(fā)脾氣……?”
江臨月害怕地緩緩張開眼。
只見蕭南夜將手里的硯臺倒出一碗墨來,開始往宣紙上面潑灑。
沖她抬眼一笑:“潑墨畫沒聽過嗎?”
“當然聽過……原來是潑墨畫?。 ?p> 江臨月正襟危坐,堅定地盯著他,似乎早就有所耳聞。
蕭南夜抿起嘴,繼續(xù)開始作畫。
很快,他就畫出了一幅小小的單叢菊花圖,晾干之后卷起來遞給她。
“到時候就說帶了本王的畫去,跟長公主她們一道去登高秋游。”
江臨月把那幅畫拿著,滿手沉甸甸的:“怎么是和長公主殿下一起去?”
“本王知道你怕,所以要特地帶這幅圖作禮,讓她們照顧你一二。陛下喜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