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眼力勁
馬邵起得早,在外頭見到她同樣很驚訝。
為了避嫌,兩人一路走到了醉芳亭。他們之間有什么親昵的動作周遭侍衛(wèi)都看得清。清清白白。
原本馬邵沒有多想,見她如此謹慎,也是慢慢回過味來了。
他今日一襲藍袍,本來就長得俊,如今和貌美的江臨月單獨在一起,忽然就覺得脖子有點重了。
垂下頭去。
江臨月倒是沒有別的,一進醉芳亭,就徑直笑道:“想了好半天人選了。忽然想起王愛月前些日子在京。你消息最靈,有沒有法子請到王姑娘?”
“王愛月?”
馬邵的樣子看著像是又驚又怕:“……那可是大名家。能不能請她,還真不一定?!?p> 江臨月也不氣餒。
“試一試,不行也沒辦法。我也再去問問旁人?!?p> 馬邵一聽,忙道:“小的來就行。您還去問旁人做什么?”
江臨月看他有些遲疑,擔憂道。
“你也莫要勉強。”
馬邵笑著搖頭:“不勉強!小的熟人也多,請不來她也總有更好的人選。”
江臨月聽他這么說,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再多問什么了。
馬邵頓了頓,又道。
“近日后院里徐側妃有些動靜,總在房中傷春悲秋,吟詩跳舞?!?p> 江臨月偶爾也聽說過:“也難怪,殿下后來都沒上她那里去?!?p> “是這么回事,也有不少人看著她,目前鬧不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小的昨夜才發(fā)現(xiàn),有一批送進徐側妃屋里的煤炭里頭夾了東西。掰開來,里面有字跡?!?p> 她一驚:“還有這等事?里頭寫了什么?”
若是徐盈盈偷偷和徐家聯(lián)系,對于蕭南夜來說可是不太妙。
“里面都就是那些傷感的情詩。如何如何寂寞。小的懷疑外頭有情郎跟她暗通款曲?!?p> “你拿了證據(jù)?”
“那倒不曾。為了防止惹她生疑,小的原樣派人塞了回去壓好?!?p> 江臨月點頭:“不管是什么,還是先找到證據(jù)為好。到時候直接呈給殿下吧?!?p> 那些東西表面是情詩,可誰知道暗地里還有什么玄機。這事也不能單靠她過目。
說來馬邵的猜測不無道理。蕭南夜不喜歡徐盈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徐盈盈開頭吉日還想盡了辦法,想把蕭南夜截到她那里去,卻次次吃癟,直到放棄。當時都沒怎么樣呢,這幾日突然那么情真意切地開始夜夜悲歌,做的也不是討喜的事。真不一定是為了爭寵。
那外面這個令她傷心的人是誰,可就耐人尋味了。
別的都還好說,就怕是有些別有用心之人,是為著蕭南夜來的。
馬邵機靈,也大約猜到了其中利害,盡數(shù)應了。江臨月這就回去準備補補覺。
到了王府附近,正逢蕭南夜出來,她就上前主動去和他送行。蕭南夜見到她還打趣:“私會管事回來了,才有心情敷衍本王?”
“哪來的話!”江臨月嗔著挽起了他的胳膊。
眉毛微微抬起的蕭南夜,轉而就聽她笑瞇瞇道。
“那是私會嗎?”
惱得蕭南夜瞪她一眼:“白天你倒有膽子不正經。本王看到了晚上你還敢說什么?!?p> “不敢,不敢。我明會、私會,都只愛和您會。行不行?”
江臨月笑得燦爛。
蕭南夜摟著她的腰警告性地掐了掐,這才跨步蹬上了馬鞍。
他的高頭大馬離她有一定的距離,卻還是低頭親了親她的發(fā)頂。聞之帶了淡淡的皂角香氣。
江臨月見他瞇起眼睛,朝他揮了揮手:“殿下別回味了,路上小心。”
蕭臨月忍不住笑:“今晚上本王非得把你頭發(fā)薅禿了不可。行了,今日好好的,實在不會便不管了。不必為那些事煩心。”
江臨月抱著胳膊,一副害怕的模樣。卻也是仰起頭笑了。
“嗯。”
兩人心情舒爽,這么送別了,一個就準備去上朝,一個就準備去補覺。誰知道蕭南夜剛剛勒起韁繩,府門后又出來一個穿著碧色衣裙、戴著素色紗帽的姑娘,見到他們都在,足下一顫。
揭開帽子來,江臨月才認出那是徐盈盈。
徐盈盈妝容打扮俱是不同以往,不僅沒了艷麗的玫紅,還特地抹了些羞怯似的淡色胭脂。口脂都是肉粉色的,清麗得險些都讓人認不出她了。倒像是她以前大病初愈,臉上毫無脂粉地回到王府那一夜得模樣。
“見過殿下。見過娘娘。”徐盈盈到底還是穩(wěn)住了,上前行禮。
在蕭南夜面前,徐盈盈已經不敢不規(guī)矩了。也不知入府之后他跟她說過了什么。
蕭南夜面色淡淡。
“來做什么?”
“回殿下,臣妾是想,是想特地為您送行,也給您拿些點心來?!彼龔呐赃吺膛殖值闹窕@里拿出幾個紙包做的糕點,雙手呈上去了。
倒是難得的守禮。
蕭南夜卻是讓林開遞回去:“不必送這些東西,本王已經用過早膳。趕緊回府?!?p> 說罷,蕭南夜深深地望了一眼江臨月,就要掉馬上朝去。
徐盈盈拿著那幾塊糕點,望著蕭南夜對著江臨月顯得莫名繾綣的眼神發(fā)愣,逐漸攥緊了油紙。
忽然,沖到了江臨月跟前去。
“殿下,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p> 徐盈盈說著,竟然直接就跪下了。她身后的侍女想拉她一把,可她甩開了袖子不聽。
這時候天色還沒亮,蕭南夜就要上朝去,哪里有時間跟她掰扯?
見此也不打馬,眼神里帶上了些許不耐。
林開直接上前勸道:“徐側妃,您有什么話趕緊說吧!”
徐盈盈一仰頭看林開,林開都愣住了。不為別的,她眼眶里淚瑩瑩的,真是不常見的模樣。
“殿下,臣妾一直按規(guī)定不得出去,可是實在是想念前些日子在瓦子里的朋友。求您許臣妾去瓦子逛逛,就見一見他們吧。臣妾求您了……”
見蕭南夜沒有開口的意思,徐盈盈又是把頭磕了磕,行的是極大禮。
說實話,這么一個美人特地打扮過,哭得梨花帶雨,誰見了不心疼。
蕭南夜卻是撇開了頭,似乎十分不耐煩地吐了一口氣。
江臨月一聽說是要去瓦子里,心念一動。聯(lián)想起剛才馬邵說昨夜有人送信的事,便免不了在心中形成一個猜想??上胂肽且晃唬秩滩蛔岩?。
不會吧?
但她最擅察言觀色,見蕭南夜不滿,想著的同時也不忘伸手把徐盈盈拉起。
“這時候還早,街上沒什么人不要緊。可別真叫人瞧見你在門口如此對殿下跪叩。”
徐盈盈差點要下意識地甩開江臨月,卻在她警告的眼神中回了魂。
林開在旁邊連聲稱“是”,笑著看著江臨月的動作。
不論出身,二妃也都算是有禮,可王妃這一番行事顧全大局,就比側妃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也難怪江臨月出身低,可最后還是讓蕭南夜抬起身份,生生做得了王妃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