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轉(zhuǎn)眼就到了大漢太康三十年八月初八日。
這一天,正是大漢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武三思掐算,太康皇帝親自選定的日子。
也是大漢王朝第四任皇帝太康皇帝,親自主持冊封三皇子陳爍為大漢東宮儲君,行冊封大典,并且要去太廟祭奠先祖,昭告天下臣民的吉日。
漆黑的天幕上,諸天星辰星羅密布,坐落在東直門大街的十王府殿內(nèi),已是燈火通明一片,人影晃動,熱鬧非凡,更有許多宮人,無聲地在忙碌些什么。
此刻,端坐在錦墩上的三皇子陳爍,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一樣,任憑宮人們把一件又一件的袍服,小心翼翼地給他穿上。
平日里三皇子陳爍他所穿的,都是印有團龍圖案的常服,而只有在祭天、祭祖、祭祀社稷、冊封等重大典禮時,才穿的袞服。
自大漢太祖高皇帝開國以來,大漢王朝衣冠皆恢復(fù)了前朝漢唐舊制度。袞服承繼上古,乃是自古以來天子和儲君,所用的禮服。
這種袞服上紅下黃,紅色的上衣繡著五種章紋,黃色的下衣繡著日月星辰四種圖案,全身衣服共計九種,很是繁瑣,但其中意義非常。
《大明會典》永樂三年制度,皇帝袞服帶有十二章圖案,乃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等?;侍?、親王用九章圖案。太子和親王的區(qū)別是,太子的上衣為紅色,而親王的上衣卻為青色,等級分明,錯亂不得。
這樣的禮服,穿起來無比繁瑣復(fù)雜。它的每一處細節(jié),都代表著一種寓意,還有對應(yīng)的禮法,容不得絲毫差錯!
此時的三皇子陳爍,眉頭緊皺,白皙的雙手緊緊握住,細白的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可見他的內(nèi)心深處,是多么的緊張。
我想換做任何人,都是會緊張的,因為,今日是他的冊封大典,從今日起,他陳爍就是大漢帝國名正言順的儲君,將來的帝王。
待到替三皇子陳爍穿好袞服,戴上冠冕之后,戴權(quán)小心謹慎地扶著他,緩緩登上了裝飾華麗而又寬大的馬車,款款朝著不遠處的皇城而去,他現(xiàn)在需要前往皇極殿,迎接他的父皇——太康皇帝。
奉天門外,旌旗獵獵,儀仗森嚴。
金吾衛(wèi)、錦衣衛(wèi)、勛衛(wèi)等,都是一身精美華麗的戎裝,分列東西兩側(cè),手提紅纓長槍,威風(fēng)凜凜。
內(nèi)廷拱衛(wèi)司在丹陛東西兩側(cè),陳列各種儀仗。文樓、武樓南安放好禮儀車馬。導(dǎo)牧官在車馬南邊,陳設(shè)儀仗和馬匹。在奉天門外依序排列經(jīng)過嚴格訓(xùn)練的虎、豹、大象、獅子、牛、羊等動物。
文武百官皆穿著威嚴華麗的朝服,外戚、勛貴等人穿著蟒袍,分列在午門之外,鴉雀無聲。
待三皇子陳爍的車隊,抵達奉天門時,早已準(zhǔn)備多時的禮部和聲郎曹正淳,指引宮廷樂隊開始奏樂。
皇城午門外,賈珙站在隊列的最后,跟著身前無數(shù)的文武官員跪地,行君臣大禮。
此時,就是那些導(dǎo)牧官牽著的虎、豹、大象等動物,都要匍匐地。
三皇皇子陳爍在戴權(quán)的服侍下,緩緩走下馬車,板著臉,故作嚴肅,擺出一副威儀的樣子,抬眼瞧了瞧,跪地向他行禮的文武百官,皇親、勛貴,不覺豪氣頓生,迎風(fēng)而立,衣襟獵獵作響,好不得意。
這時,秋日漸漸升起,灑下點點光斑,落在皇極殿金色的琉璃瓦上,散發(fā)著耀眼的金光,天地之間,一時熠熠生輝起來。
“皇爺,吉時到了,該是時候出發(fā)了。要不然,就錯過了皇太子的吉時!”
乾清宮養(yǎng)心殿中,同樣一身華麗袞服的太康皇帝,在六宮都總管夏守忠的提示下緩緩起身。
而后,乘坐著肩輿從養(yǎng)心殿前往,只有重大節(jié)日和重要會議才開啟的皇極殿。
長長的儀仗隊中,尚寶寺寺卿雙手張曉波捧著皇帝的璽印,侍儀官導(dǎo)引圣駕,一路警蹕,緩緩前往大漢皇宮正中央的皇極殿。
皇極殿大殿門外的樂手,在見到太康皇帝肩輿的瞬間,就開始了奏樂。
隨后在樂章聲中,太康皇帝在老太監(jiān)夏守忠的攙扶下,緩緩登上御階上的龍椅,緩緩地坐了下來,蒼老的臉上,滿是威嚴地一掃御階下的文武百官,朗聲喝道:
“傳,皇太子!”
微風(fēng)吹拂,太康皇帝頭上垂下的一十二道旒冕微微搖晃,讓他的視線變得有些凌亂。
忽然間,他視線之中出現(xiàn)一行人。為首的正是新晉升的內(nèi)閣首輔李攀龍,內(nèi)閣次輔葉向高,閣老錢謙益,閣老侯方域,閣老史可法。
三皇子陳爍在四名穿著禮服的引導(dǎo)官帶領(lǐng)之下,緩緩步入太康皇帝已經(jīng)升座的皇極殿。
皇極殿大殿內(nèi)外,皇親國戚、開國勛貴、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留出一天正中間的通道,供三皇子陳爍行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三皇子陳爍,包括斜靠在龍椅上的太康皇帝。
“砰······砰·····砰”
進入皇極殿大殿的那一刻,三皇子陳爍已經(jīng)撫平的心,再一次不受抑制地、劇烈地跳動起來。他身邊四名引導(dǎo)官無聲退下,換上承制官和禮贊官。
三皇子陳爍亦步亦趨,緩步上前,站在坍圮下的禮贊官大喝道:
“鞠躬!”
話音剛落下,三皇子陳爍馬上對著太康皇帝的方向鞠躬,然后一拜再拜,如此再三。此時,他距離太康皇帝的御座,還是很遙遠。
而后,禮部承制官對著太康皇帝跪下叩首,再度起身,對著三皇子陳爍大聲道:
“有制!”
禮贊官喊道:
“跪!”
三皇子陳爍對著龍椅上的太康皇帝,再次跪下。
承制官白皙的臉上,滿是嚴肅地高聲宣布道:
“封,皇三子陳爍為皇太子,是為東宮儲君!”
突然,三皇子陳爍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驟然間安靜下來,不再那么肆無忌憚。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他心中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內(nèi)心深處激動不已,但臉上出奇的冷靜,看不出絲毫異色。
但內(nèi)心里正吶喊著:
“這一刻,我陳爍終于是大漢的儲君,將來的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