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神國的自我意識
云海動蕩，氣泡在其中翻涌，白日高立空中，催人昏昏欲眠。
符心游坐在神國的云團上，不知該如何開口。
“神國？”
祂嘗試著叫了一聲。
云霧的流轉(zhuǎn)還是如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動。
“在嗎？”
仍然是沒有反應(yīng)。
符心游便自己在云間翻找起來。
一般他使用“白日夢成真”實現(xiàn)別人的夢后，他的身邊就會多一個氣泡，氣泡中有他能力的衍生：西裝、鈔票、降落傘、槍械之類的具體物品，或者氣質(zhì)、強化、形象偽裝之類的抽象變化。
他在神國為信徒實現(xiàn)愿望時也一樣，只是那些氣泡會離得遠一些。
但這兩種氣泡中都沒有“橋梁”這種東西，但堯河上的那座橋確實是靠自己的神力修復(fù)的，這不合理。
符心游在云間來回反復(fù)地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幾個小時，終于，祂在神國的最邊緣處找到了一個包含“半截橋身”的氣泡。
“神國會自己回應(yīng)信徒，的的確確?！狈挠蚊婺磕氐乜粗@氣泡，“我們只是互相利用，但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p> 不過它沒有智慧，僅憑借本能行事，去為祈禱者實現(xiàn)一些白日夢，并收取代價。
其它神明的神國也是這樣的嗎？
不對，因為自己的象征很特殊。
其他神國想依靠它們的能力滿足信徒的愿望是件麻煩事，所以必須依靠神明的智慧。
就像煙花神國很難自己給信徒放煙花，純白的神國也沒辦法自己幫信徒抹除錯誤。
它們的操作精度很差，也沒有復(fù)雜的思維，如果不依靠神明的智慧，它們只會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是完完全全的愚神。
但白日夢神國不一樣，它的能力就是實現(xiàn)白日夢，信徒只要做白日夢，然后神國憑借本能行事就足夠完成信徒的請求，雖然結(jié)果可能會扭曲。
它還能非常智能地收取代價，因為自己的能力和神明交易契合度很高。
“你和其它的神不一樣，對神職者的需求遠高于別人?！?p> 符心游終于明白幻象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其它神明還能罷工來拖延，但他不行，在他的神職者隊伍構(gòu)建毫無進展時，神國還在暗中變強。
也許過不了多久，它就真的不需要自己了。
時間比符心游想的還要緊迫，祂在和神國競速生死。
“唉，終于知道大家為什么都這么討厭有自我意識的系統(tǒng)了?！狈挠瓮虏?，“不過別人那是憋屈，就像是系統(tǒng)的玩物，而我這是恐怖，隨時會被這‘系統(tǒng)’吃掉?！?p> 坐在黑色轎車副駕駛的符心游睜開了雙眼。
“可以過橋了嗎？”云彥問他。
“不了，這里還有事辦?！狈挠稳嘀栄ㄕf。
堯河鎮(zhèn)的拼接人幫派，他現(xiàn)在必須得管一管了。
他們和神國的交易會使神國擴張、增加神國的力量，這對自己不利。
他們?yōu)閻悍阜?，也不利于自己以后轉(zhuǎn)為正神教會。
最后，他們是神國發(fā)展的勢力，不是自己，干掉他們也是在遏制神國自我意識。
一時間，符心游有種皇帝微服私訪，遇見民官依靠朝臣在地方只手遮天、魚肉百姓的感覺。
不過就目前來看，他和神國的關(guān)系確實可以類比君臣：一個皇帝面對一整個官僚集團。
那神職者就是錦衣衛(wèi)那種皇帝直系部屬嘍。
符心游了悟些許。
“兄弟，你還過橋嗎？”一個拼接人走過來敲了敲符心游的車窗。
“不了?！狈挠螕u下車窗，“給你大哥知會一聲，我想跟他談?wù)労献??！?p> “啊？哦?！逼唇尤瞬惶斫?，但還是回身向河邊的儀式場地跑去，通知他大哥。
“符心游，你要跟他們合作什么啊。”云彥不安地問，“這幫人不是好人吧?！?p> “合作讓這個小鎮(zhèn)變得更好一些。”符心游說，“小鎮(zhèn)負責(zé)變好，我負責(zé)動手，他們負責(zé)去死?！?p> 沒幾分鐘，那拼接人咯嘣噔、咯嘣噔地又跑了回來，趴在副駕駛車窗上說：“ok，我大哥同意了，問您什么時間合適，他到時候在鎮(zhèn)上找地方辦頓酒席?！?p> “明天中午吧?！狈挠握f，“把你們那個迪廳收拾收拾吧，就在那談了?！?p> “額，應(yīng)該也沒問題?！?p> …
墻皮脫落、窗戶壞了半扇的老房子里，王勘正在往槍里填子彈，一顆一顆壓進彈匣。
符心游推門而入，正好看見這一幕。
自己還沒有回應(yīng)他的請求呢，他就拿到子彈了，看來又是神國自行應(yīng)答了。
“想復(fù)仇的就你一個嗎？”符心游問。
“我告訴他們我有槍了，他們馬上就來。”王勘很尊敬地回答，但受傷沙啞的嗓子不可避免的帶著哭腔。
“而且不止今天被您救的那幾個，還有很多人想報仇，這鎮(zhèn)上被欺負的人太多了?！?p> “您施舍的槍甚至不夠我們用?！?p> 符心游點點頭，這次他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了，別人的恩怨自然由別人解。
雖然這伙拼接人欺壓百姓有靠自己的神力，但自己才出道幾天啊，拼接人們在這邊為惡肯定很久了，不然哪能結(jié)這么多仇，拉這么多關(guān)系。
白響肯定是這兩天在黑市聽到了白日夢之神的情報，得到了些神力助長勢力而已。
自己現(xiàn)在給王勘他們提供武器報仇算是及時而合理的幫助了。
而且這種解決方式對正在逃亡不能引起太多注意的自己也最合適，到時候查起來也就是因幫派欺壓而引起的報復(fù)行為而已。
至于槍，可能的來源甚廣，沒道理跟自己扯上關(guān)系。
“你們敢承擔風(fēng)險和后果嗎？”符心游抱胸靠在門框上發(fā)問。
“當然?！蓖蹩钡拖铝祟^，符心游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有嘶啞的聲音在屋里敘述，“他殺了我哥哥和錢波的爹，尸體都不知道埋在哪了，打廢了韋晚和他老婆，他尚未出生的孩子流產(chǎn)了，還有那些原本好好的女孩兒...”
王勘沒有繼續(xù)把罪證繼羅列下去，壞人會干出什么事無非就那么幾樣，不過是殘忍程度不同。
“我們雖然會害怕、會求饒，很丟臉，但我們不怕死。”
最后一顆子彈填入，彈匣推入手槍握把中，王勘抬起了頭：“只怕死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