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來臨,薩滿教教眾們正在為圣女舉行送魂儀式
奧都.熱遜站上高臺向西方連發(fā)三箭,雙目緊閉,喃喃自語,時而動作穩(wěn)健,語言平緩,時而俯仰嘶吼,面目猙獰,忽然!奧都.熱遜自木臺上跌落,面色紫漲,眾人忙圍攏上前查看,似沒了呼吸!
教眾忙念亡靈咒,灑圣水,奧都.熱遜悠悠醒過來向眾人道:
“我護送‘摘星仙’和圣女的亡靈上路,行經(jīng)虎狼國、鳳凰國、畢方國、騰蛇國,沿途遇到了箕伯族、蚩尤族,最后來到羽人族境內(nèi),二亡靈忽然道:他們早已在薩滿神靈座前發(fā)愿,自愿獻祭諸神,放棄轉(zhuǎn)世輪回,永世為神靈仆人,如今二人無辜慘死,一個要留在人間再續(xù)金蘭之誼,姊妹親情,另一個要了結(jié)與冤親債主的仇怨!是他們把我從云端推落!”
奧都.熱遜:“安吉!安珠!請?zhí)煜ぢ?!這二人死后皆放不下殺身之恨,姊妹深情,靈魂都不愿在當(dāng)下轉(zhuǎn)世!曉諭諸天,祈天拯救亡靈,勿使永墮虛空!”
教眾:“祈天拯救!祈天拯救!”
教眾們將圣女生前珍愛的寶物放置在木棺中,藏于深谷洞穴,時光流逝,巖洞坍塌,一切都湮滅了……
兩千多年后,戰(zhàn)火正屠戮人間,日本侵略者自1938年起開始對昆明進行長達6年之久的炸彈空襲,無數(shù)生命消逝了,整個城市都在燃燒!
江伯方至今都記得1940年的那一夜:江家大院一夜之間化為灰燼,江伯方的妻子當(dāng)場身亡,獨子受了重傷,連夜送往省城救治,江家遭此一劫,人財兩空。
多日后,江伯方回到江家大院,木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片狼籍,只見屋頂坍塌,墻壁傾倒。很難辨認出中間那一堆黑炭就是那張精美的拔步床。
他直勾勾地盯著那一堆黑炭,心里的大廈似乎也坍塌了!圍著這堆黑炭走了一圈,這張拔步床長七尺二,寬七尺,差不多有八尺之高!印象中十八根床柱又粗又高,應(yīng)該是質(zhì)地堅硬的鐵木,床頂終年被幔帳遮擋看不到,但四周掛掾及橫眉皆為金絲楠木,鏤刻透雕珍禽異獸及花卉,前門圍欄及周圍擋板刻有龍鳳祥云,八仙人物等等……
如今,床整個都燒沒了,地上赫然留著深入地下半尺的十八根床柱柱基!
他木然地來到后院,聽幾個村民述說著當(dāng)日的情形:
“當(dāng)時我們沖進來救火,見到有一個女子正自井內(nèi)爬出來,一枚炸彈恰恰落入井中,將其身體炸為兩段,上半段不知炸飛至何處,地上只余下半段,其狀可怖!”
江伯方走近查看,只見枯井位置被炸出一個大坑,原本搭在井上的棚子垮塌后,泥土磚瓦幾乎把枯井填平了。
當(dāng)日江家南北兩院都已中彈燃燒,他忙于在北院救人,南院火勢兇猛也顧不得了,當(dāng)時被關(guān)在后院的蘇錦兒,事后也不見其蹤影,那被炸死的女子莫不就是她?!
還有那個“戲子”,事后也不知去了哪里,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只聽旁邊的人說,后面來收撿時,發(fā)現(xiàn)附近有一個襁褓,里面裹著的小嬰孩早已經(jīng)臭了......
江伯方感嘆:這孩子本就不該到這世上……
被轟炸驚嚇在外瘋跑的素青,被家人找到后接走了,與他們江家再無交集了吧……
江伯方看著村民們走遠,獨自來到北院。
北院與南院大部分建筑都連接在一起,都是三進院子跑馬回廊式的兩層樓,當(dāng)日南院先中彈起火,火勢蔓延至北園,經(jīng)奮力撲救,只有北院第三進最里面的院子得以完整保留。
江家大院后院里的枯井,卻不是用于打水澆園子的,乃是當(dāng)年建地庫施工運土所用,至于北院里有井的事,估計就算是家里自己這一輩的人都不知道,旁人只看見一座假山,是當(dāng)年建房之時就設(shè)計修建的,假山的中間有一口井,那井下的水道直通滇池,自井壁一人高的洞門進去便是江家的地庫。
聽父親說,當(dāng)年祖父在此地建蓋房屋,所挖地基深達地下幾十米,見水方止,隨后又填土修建地庫,挖地道……這浩大的工程換了幾批工匠才完成,如今,除了江伯方,沒有人知道這下面的地庫和裝著“寶貝”的幾只箱子。
當(dāng)年,五寶在挖出陰沉木棺的地下四處打井、挖地道,尋找故人蹤跡,直把地道挖到了石寨山崖下,在那涵洞里發(fā)現(xiàn)了幾只奇特的銅鼓、銅器,他拿了一件去給人瞧,人家大為震驚,說這是遠古先人的青銅器,這樣的東西找到是必須上繳給官府的!追問他從哪里弄來的,五寶只說是滇池邊撿的。他想,這些東西和那陰沉木棺材一樣,必是故人留給他的“寶貝”!這是江家的秘密,是江家的根基命脈!
“只要地上的拔步床和地庫里寶物在,咱們江家就算遇大災(zāi)大難也不會倒,任憑朝代更迭依舊世代昌隆!”江伯方永遠記得父親手持火把,指著那只箱子對他說的話。
江伯方擰亮手電攀著井壁的鐵蹬而下。
19,20,21,23,忽然,他在井壁上僵住了,井壁洞口是濕的!
“難道地庫被水淹了?!”
他忙跨進一人高的門洞,踩著水進去,一路只見一片狼藉,幾件笨重雜物泡在水里,裝著寶貝的木箱不翼而飛!
江伯方懵了,趴在門洞口用手電往下照,只見水已經(jīng)沒過了水道。
經(jīng)過反復(fù)求證,他終于接受了事實:后院和北院的兩口井下由地下水道連通至滇池,日本人投下的炸彈造成后院枯井塌陷堰塞,水漫過北院地庫,當(dāng)堰塞被沖開,地庫里裝著“寶貝”的木箱便被突然下泄的流水一同卷走了。
從滇池邊挖出來的“寶物”又回到了滇池。
如今,當(dāng)江伯方聽到楊芃、普華他們說“神秘通道的出入口可能在滇池石寨山附近”時,他默不作聲,想起了江家大院下面的地庫,以及曾經(jīng)在地庫里見過的那些“寶貝”。
1953年,云南考古工作隊成立不久,昆明街頭的廢品收購站零零星星出現(xiàn)了一些銹跡斑斑的青銅器、鐵器,這些東西據(jù)說是從昆明晉寧石寨山附近村落收上來的。根據(jù)村民提供的線索,自1947年起,石寨山山崖連續(xù)發(fā)生了幾起山體垮塌,村民陸續(xù)在滾落的山石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破舊的青銅器、鐵器。起初周邊村民把這些東西拿回家中擺放,甚至用做豬食盆、燒火盆,后來有人到村子附近收購廢銅爛鐵,村民就把這些青銅器、鐵器當(dāng)作廢品賣了,這些器物流出到廢品收購站后引起了當(dāng)?shù)卣闹匾暎偷皆颇衔氖费芯渴襾龛b定。楊昉嚴他們一見這些收購來的“廢銅爛鐵”就驚呆了!除了青銅兵器、鐵矛外,還有大小不一、紋飾獨特的青銅鼓!這些神秘的器物與學(xué)者們所熟知的中原青銅時代的文明毫無相同之處,透露出來自一個獨立的古老世界的神秘氣息。
1956年秋天,對石寨山的發(fā)掘開始了,一個嶄新的、不為人所知的神秘文化浮出水面。在滇池東岸,一個不高的小山崗上,揭示了云南考古史上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一個消失千年的王國——古滇國墓葬群,源源不斷出土的器物,接踵而至的驚喜,不僅讓考古學(xué)家興奮不已,更讓史學(xué)家始料未及。小山崗極普通,東西寬200米,南北長500米,坐落在滇池岸邊,遠遠望去,猶如一頭靜臥在海邊的鯨魚。這個小山崗叫做石寨山,這里沒有碑石,沒有封土堆,它平淡到了沒有一點足以引發(fā)盜墓者貪婪的幻想,因而得以安寧兩千年。
這一天,楊昉嚴清理完一座墓葬,正準(zhǔn)備收工呢,突然感覺腳下被什么東西咯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土疙瘩,他順手把土疙瘩撿起來,在手里一顛,發(fā)現(xiàn)重量不對,這個分量絕不可能是土疙瘩!沉甸甸的,等他把外面的土剝開洗凈,這玩意的真容就漏了出來,是一枚金燦燦的印章!印章的印鈕是一條盤著的金蛇,上面刻著四個篆體字:滇王之?。?p> 云南考古歷史上最重要的發(fā)現(xiàn)出土了!
《史記》對這枚金印有過確鑿無誤的記載,那是元封二年漢武帝(公元前109年)賜予滇王的。司馬遷在《史記》里說云南有個被稱為“滇”的國家,但此后再沒有關(guān)于它的記載。除了后來的《后漢書》和《華陽國志》又重引述了司馬遷的記載外,沒有人再提起過。這個古滇國就此銷聲匿跡了,再沒有蹤影,沒有傳說,沒有人知道它的臣民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這次發(fā)現(xiàn),可能永遠也沒有人知道《史記》中這短短的記錄背后是一個多么輝煌燦爛的時代。
石寨山古墓葬考古出土了大大小小近4000件文物,年代為戰(zhàn)國末年到東漢初年,是新中國考古史上的重大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