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對金大中的手下吩咐一些事。
過了一段時間,外面突然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我們是法租界巡捕房的,快開門!”
韓陽一下子就聽出叫門之人正是李二狗。
“這家伙來的還真是時候?!?p> 剛開門入眼便是一具尸體,一干巡捕全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端起了手里的槍。
唯有領(lǐng)頭那名器宇軒昂一身正氣的探長,絲毫不慌的當(dāng)先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位居十三太保的教頭沈達!
“我們接到報案,麗都戲院有人聚眾鬧事?!?p> 沈達率領(lǐng)七八名巡捕進門后,掃了一圈黑壓壓的眾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身青衫的韓陽身上。
作為法租界巡捕房的資深探長,其洞察力極強,一眼就看出面前這名英俊的斯文青年,才是關(guān)鍵人物。
“不愧是十三太保的教頭沈達,眼力果然毒辣?!?p> 沈達在觀察韓陽時,后者也在打量著他。
這還是韓陽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上海灘十三太保,親眼見到本尊后,他不禁對十三太保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不說其他,沈達光是這份氣度和眼力,就遠超常人。
在這種環(huán)境下,身為殺手的馬克相對更為吸睛,但其目光在馬克身上只是一掠而過,并未做半分停留。
“沈探長,我和幾個朋友今天只是受邀前來跟金老板談點事情,哪曾想遇到這么一檔子事?!?p> 跟沈達對視幾秒后,韓陽微微欠身主動開口。
他這番話乍一聽沒什么,實則一開口就把自己和馬克等人摘的干干凈凈。
“哦?”
“還未請教尊駕如何稱呼,又是受誰的邀請,來談何事呢?”
“在下南京路韓氏綢緞行少掌柜韓陽,今日受金老板相邀前來商議其前段時間派人打砸店鋪,逼死家父的補償事宜?!?p> 韓陽拱了拱手,將提前準(zhǔn)備好的說辭順勢說了出來。
他相信沈達作為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長,肯定知道前段時間金大中圖謀綢緞行,逼死便宜老爹之事。
“你就是韓老掌柜家那位剛剛留洋歸來的公子?”
聽到韓陽自報家門,沈達詫異的大感意外。
韓陽雖然剛回上海灘沒幾天,沈達卻已經(jīng)不只一次聽過他的大名。
前兩天發(fā)生在南京路韓氏綢緞行門口那起當(dāng)街槍殺案,至今為止都還沒有定論。
原本韓陽作為最大的嫌疑人,卻只在巡捕房溜達了一圈就被放了出來。
而且沈達還聽說他剛回上海灘的當(dāng)天,就在火車站救了馮敬堯的掌上明珠馮程程。
“我只是一個落魄的綢緞行少掌柜罷了,哪里當(dāng)?shù)闷鸸佣??!?p> 韓陽自嘲的苦笑著搖搖頭,表現(xiàn)的很是謙虛。
沈達聽到他如此一說,目光一下子也變得復(fù)雜起來,心里沒來由的涌出幾分愧疚。
南京路那一片正是他的轄區(qū),韓氏綢緞行老掌柜被生生逼死一事,沈達當(dāng)然清楚。
當(dāng)初他還為此專程來過一趟麗都戲院,想替韓老掌柜主持公道,可副總探長老九親自出面插手,金大中又推出一個替死鬼主動自首投案,案子就這么被搪塞了過去。
這段時間每每想起此事,沈達心中就憤怒羞愧不已。
可他身為巡捕,又不得不聽命而為。
“少掌柜,你剛才說金大中主動邀你來麗都談?wù)撡r償事宜,可有何憑證?”
韓陽這番話乍一聽好像沒什么問題,可金大中是什么人,他早就眼饞韓氏綢緞行那三間鋪面多時了,怎么可能主動道歉賠償。
壓根不用推敲,沈達就知道這里肯定有問題。
但他生平最厭惡恃強凌弱仗勢欺人之輩,加上對韓老掌柜被逼死一事心有愧疚,沈達不想抓住話里的破綻為難韓陽,而是打算順?biāo)浦邸?p> “當(dāng)然,沈探長你先看看這個?!?p> 韓陽掏出麗都戲院的房契和金大中親手簽字蓋章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遞了過去。
“什么?!”
“金大中居然主動把麗都戲院無條件轉(zhuǎn)讓給了你!”
看完轉(zhuǎn)讓協(xié)議,饒是以教頭沈達的心性,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
別說是他,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恐怕就連馮敬堯和永鑫三大亨那樣的人物,都很難繼續(xù)淡定吧。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挺意外的,但這就是事實?!?p> 韓陽笑了笑,接過沈達還回來的房契和裝讓協(xié)議重新貼身揣好。
沈達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位斯斯文文的少掌柜,竟能讓金大中甘愿拱手送上麗都戲院。
要知道這里可是金大中在上海灘賴以生存的老巢??!
然而正如韓陽所說,轉(zhuǎn)讓協(xié)議和房契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這兩具尸體又是怎么回事,麗都的老板金大中呢?”
眼神很是復(fù)雜的深深看了他一眼,沈達只能暫時壓下心里的疑惑把注意力轉(zhuǎn)向命案。
“躺在門口那人就是金大中,至于他和另外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這個問題沈探長還是問他們吧。”
韓陽指了指門口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輕輕往后退了一步,以此表示自己并不想摻和進這起命案之中。
“金大中死了?!”
沈達臉色又是一變,趕緊上前把門口那具尸體反過來,這才確認死者身份。
金大中被人捅了三十多刀,渾身上下多了幾十個血窟窿,就連臉上都挨了兩刀,加上又是面部朝下,也難怪沈達一時間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