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曉華是五點多問的戚佳雯是否下班了，隔了六個多小時，戚佳雯回復他今天心情不好。
這說明戚佳雯默許了區(qū)曉華可以給她發(fā)信息，同時她也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心情。也說明在戚佳雯心里，華子任這個人已經(jīng)得到認可了。
想到這，區(qū)曉華一下子來了精神，覺得剛才千頭萬緒的事都不重要了，再也沒有比能進入戚佳雯內心更要緊的事了。
“怎么了，尚老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這是區(qū)曉華的直覺，能影響戚佳雯的無非就是與丈夫的關系、孩子的問題以及工作上的事，后兩者都是可以和丈夫交流的，唯獨第一個，若沒有傾訴對象，就只能悶在心里。
“沒什么，沒有打攪到你吧?；貜托畔⑼砹耍?。”
“當然沒有，我一直一個人，很方便?！?p> 區(qū)曉華希望戚佳雯能向他敞開心扉。
“那天你說你不可能和女友復合了，為什么？你做錯什么了？”
區(qū)曉華想了一會，他在考慮怎么回答。
“對不起，當我沒問過。”
“哦，沒事，我是在想應該怎么回答你，說簡單也很簡單，因為一次誤會，我和她分開了，在不同的城市，沒有了聯(lián)系，后來她結婚了，所以我雖然很后悔，但也已經(jīng)于事無補了。”
“那她知道你后悔了嗎？”
“不知道?！?p> “那你這么念念不忘也是沒有用的了。”
“但我忘不了她?！?p> “你應該忘記她，重新開始?！?p> “尚老師是你的初戀嗎？”
“不是。”
“我很想知道是怎樣的人才能你這么出眾的人喜歡上。”
“沒有你說的那么好，我小時候傻傻的?！?p> 區(qū)曉華感覺談話的氣氛上來了，戚佳雯的回復速度越來越快了。
“你的初戀一定很帥吧，高高大大的白馬王子?！?p> “沒有，很普通，而且還很調皮，應該算是那種壞孩子吧?！?p> 區(qū)曉華不由得心痛起來，“那后來你們沒在一起？”
“后來，后來家里出了點事，他離開了，我們就沒再見面?！?p> “那尚老師是怎么和你認識的？”
區(qū)曉華知道阮慶這個話題戚佳雯是不愿意和陌生人談起的。
“今天我不想說他?！?p> “哦，他惹你生氣了？是不是因為炒股虧錢了？”
“我不是那么計較錢的人?！?p> “難道他…，有外遇了?！?p> 隔了好幾分鐘，戚佳雯一直沒有回復。
區(qū)曉華明白了，是尚志遠有問題了。
“這個尚老師，太不懂得珍惜了，有這么好的妻子，還要在外面找人，我真的無法理解?！?p> “太晚了，我去休息了，謝謝你陪我聊了一會。”
“好的，那你有什么想和我說的，任何時候都可以發(fā)我，你就把我當成機器貓吧?！?p> “機器貓？”
“就是哆啦A夢，你看過這個日本動畫片吧，大雄一遇到困難，就會找機器貓，而機器貓在任何時候都會毫無保留地幫助大雄。如果你不嫌棄，我就是你的機器貓?！?p> “呵呵，謝謝你，這是我今天唯一開心的事?！?p> “那以后你就叫我機器貓吧，我可以叫你小雯嗎？”
“你還是叫我名字吧?！?p> “嗯，好的，佳雯。”
區(qū)曉華依然沒有叫她全名。
“晚安?！?p> “晚安，佳雯。”
“怎么還不進來。”臥室的門開了，穿著睡衣的楊依慈走出來上廁所，她睡的是次臥，沒有衛(wèi)生間，主臥當時是留給冷小芙的。
“我還在處理事。”
“這么晚了還在處理?！睏钜来茸哌M衛(wèi)生間。
“婉茗是明天幾點的飛機？”
區(qū)曉華突然想到什么，韋婉茗和尚志遠很熟，她或許知道尚志遠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沒問，她就說明天。”楊依慈在衛(wèi)生間里回答著。
區(qū)曉華決定給韋婉茗打一個電話，現(xiàn)在雖然非常晚了，但是如果不知道戚佳雯和尚志遠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無論如何都沒法睡好。
“我現(xiàn)在要去里面打個電話，不要和我說話?！眳^(qū)曉華拿起手機朝主臥走去。
“這么晚?！睏钜来却蜷_洗手間的門，看著區(qū)曉華走進臥室，嘟著嘴走回了次臥。
這是在城市商業(yè)銀行對伊都賬戶提供假增信這件事上，兩人合伙騙過了虞書望后的首次聯(lián)系。
“婉茗，是我。”
“區(qū)總?！?p> 從韋婉茗的聲音里，區(qū)曉華并沒有聽出驚訝。
“明天要來上海了？”
區(qū)曉華決定開門見山，既然韋婉茗繞著彎子想試探他和楊依慈的關系，那他就直接告訴她。
“區(qū)總，你怎么知道。”韋婉茗依然稱呼他區(qū)總，只是再也不用敬語了。
“你告訴依慈，怎么不通知我？”
“我聽說依慈沒來上班，去了上海，我想會不會她是來找你…，我怕…”
“依慈告訴你她來上海了？”
“嗯，她在去機場的路上就告訴我了，她說和你吵架了，我吃不準你們的狀況，所以沒和你說我要來?！?p> “能有什么狀況，你還不知道她這個脾氣嗎，依慈說你也辭職了，你怎么想到來上海？”
“我是來找工作的?！?p> “找工作？怎么想到來上海？”
“上海的機會肯定比R市多，我看秦芊慧到上海后過得很開心，現(xiàn)在依慈也過去了，我也想來魔都試一下?！?p> “找到工作了，還是來了再找？”
“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我被鼎峰投資錄取了。”
“鼎峰投資？”區(qū)曉華的心一動。
“嗯，虞書望推薦的我，鼎峰的總部在上海，他們和我視頻過兩次，面試通過了，希望我下周一到鼎峰總部報道。”
“為什么要去鼎峰？上海有很多知名的金融機構，如果你想做這一行，我可以給你介紹?！?p> “為什么不可以是鼎峰？難道因為他們是你的手下敗將？”
韋婉茗的話鋒有些犀利，這讓區(qū)曉華聽著不太舒服。
“鼎峰目前虧損嚴重，虞書望都被炒掉了，你還曾經(jīng)是他團隊的成員，你現(xiàn)在去鼎峰，不是跳坑里嗎？”
“鼎峰虧損并不是我的過錯，再說，我畢竟只是無名之輩，能被鼎峰錄取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p> “話雖如此，鼎峰的損傷是明擺著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可以給你介紹更好的雇主。”
“區(qū)總，我并沒有覺得鼎峰一定會虧?！?p> “哦？”區(qū)曉華對韋婉茗這個想法產(chǎn)生了興趣，“你的意思是，你還是想幫鼎峰扭轉乾坤？”
“我沒那么大本事，但我不喜歡輸?shù)母杏X，要是真的輸了，也要輸個明明白白?！?p> “這就是你來上海的目的？”
“嗯，就算是來撞個頭破血流吧?！?p> “你打算住哪？”
“我本來住依慈的那個酒店一晚，如果你允許的話。”
“我?guī)退龘Q了一家酒店，一會我把地址發(fā)給你，我給你也定一間房間?！?p> “是不是有人盯著你們？”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沒用手機號碼給我打電話，說明你那情況很復雜?！?p> 區(qū)曉華嘆了口氣，這個女孩實在太厲害了。
“婉茗，有兩個女律師一直盯著我和依慈，這個你知道吧?！?p> “我知道，我見過其中一個，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p> “虞書望已經(jīng)倒向她們了?！?p> “失敗者的行為，區(qū)總，你有什么對策？”
“躲也躲不了，反正我們也沒干什么壞事，該怎么就怎么吧。”
“我明天還是自己定酒店吧，我和依慈住一個地方有點惹眼?！?p> “那也好，鼎峰投資在浦東，我?guī)湍愣ㄒ粋€離他們公司近一點的酒店?！?p> “不用，他們安排人來機場接我了，因為我現(xiàn)在是他們的正式員工，能安排住宿，就是看他們是否能馬上安排好，既然依慈換酒店了，我就不住酒店了?！?p> “那好，你自己當心，有什么需要的就打給我，不要打手機?！?p> “嗯，好?！?p> “婉茗。”
“嗯？”
“你那個尚老師最近怎么樣了？”
“怎么了？”
“他一直要找我問情況，下次你碰到他時，就說我現(xiàn)在不做投資了。”
“哦，好的，他最近也不會找你，他自己忙的焦頭爛額?！?p> “怎么會焦頭爛額？”
“你還記得我那個師姐嗎？董梓萱，董行長的女兒?！?p> “嗯?！?p> “她原來是尚老師的病人，但他們倆好上了?！?p> “好上了？那真沒看出來。”
“我其實有些察覺了，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著師姐已經(jīng)很苦了，讓她有個精神慰籍也好，但沒想到他們弄得動靜很大。”
韋婉茗把董梓萱拐走劉景私生子，和劉景離婚，以及尚志遠參與救人，董梓萱向尚志遠老婆攤牌的事說了一遍。
區(qū)曉華長出了一口氣，難怪戚佳雯有這種反應。
“區(qū)總，尚老師也算是這場蟾蜍游戲里損傷最慘重的人了，非但輸?shù)木?，恐怕連家都保不住了?！?p> “劉景有私生子，這事現(xiàn)在知道的人多嗎？”
“這一鬧，現(xiàn)在應該很多人知道了，但是反正他和師姐也要離婚了。”
“這一出后，對董行長有什么影響？”
“我問過師姐，她說原先她父親就是擔心她受苦，所以那筆款子的問題一直被劉景拿捏著，現(xiàn)在既然劉景這么無情無義，董行長已經(jīng)沒有顧忌了，他會讓劉景那個千鶴公司曝光，為女兒討個說法?！?p> “嗯，所以，你師姐這么做，其實也是幫了董行長?！?p> “雖然董行長還是要受到處分，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口氣嗎，這么多年，劉景一直壓在董家的頭上，這下他們父女可以出一口氣了。”
“如果那樣，劉景恐怕在匯通源也做不長了?！?p> “現(xiàn)在匯通源一片散沙，吳琴南和汪龍的爭斗白熱化了，伊都和鼎峰談收購匯通源的事也擱淺了，究竟還要不要收購匯通源，這事原本和天鵝股份有關，可現(xiàn)在市場傳的云麓山采礦權可能黃了，那么鼎峰就沒必要收購匯通源了?！?p> “鼎峰把你招入麾下，應該會征求你意見吧，畢竟現(xiàn)在這些事你最清楚了?！?p> “區(qū)總，你別忘了我還只是個新兵蛋子，我只是跟著你才踏入這個圈子的，眼界有限，要沒有你帶著，我還得一無所知?！?p> “婉茗，你是我遇見的最聰明的女生，我非?？春媚悖绻皇且驗橛輹麢M插一腳瞎指揮，我們倆會合作得很好的?！?p> “我們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嗎？”
“婉茗，我們以后還會合作好的對嗎？”區(qū)曉華試探地問道。
“呵呵，那要看是私事還是公事了？”
“公事怎么說，私事又怎么說？”
和聰明的女人聊天是一件有趣的事，即便她可能會成為他的敵人，所以，某種程度上，區(qū)曉華更喜歡韋婉茗，而不是只能滿足他身體需要的楊依慈。
“如果是公事的話，我不能做有損于鼎峰投資的事，這是我的底線，但是如果是私事的話，那要看區(qū)總對婉茗好不好了?！?p> “哈哈，我對你不好嗎？”
“區(qū)總對我當然好，不然婉茗還是一個跑腿的小職員。”
韋婉茗這話說的非常巧妙，對于區(qū)曉華的試探，她看似表明了自己站在鼎峰投資一方的立場，但又用區(qū)曉華對她好不好做條件，若他們有合作，她可以說這是私事，因為區(qū)曉華對她好，若他們有一天反目了，她又能說這是公事，是她的底線。
“上次那個忙，我欠你的，我會兌現(xiàn)承諾的?！?p> 主臥的門被推開了，楊依慈站在門口。
“還不睡?！彼粗弥謾C的區(qū)曉華。
“電話?！眳^(qū)曉華輕聲說道，做了個擺手的動作，示意楊依慈先出去。
“是依慈？”
入夜了，除了他們的對話，周圍靜悄悄的，楊依慈的說話聲被韋婉茗聽到了。
“嗯，沒事，我來幫她收拾一下，明天搬酒店住。”
“你要對依慈好一些。”韋婉茗突然說道。
“怎么這么說?！?p> “她挺可憐的。”
“可憐什么?！?p> “女人的直覺很準的，她沒安全感，你不愿意給她安全感?！?p> “我現(xiàn)在自己都沒安全感。”
“虞娜洛要結婚了？”
“你聽誰說的？依慈？”
“嗯?！?p> “怎么這么多嘴?！?p> “你別怪她，就是因為在你這里得不到安全感，她才會到處和人說，像證明自己才是你唯一的女人，可是你一次次傷害她?！?p> 話題轉到了這個上面，區(qū)曉華還是第一次聽韋婉茗用這種平輩的口吻和他說話，這讓他有點不適應。
“不過也輪不到我說你，就當我沒說過。”
“早點休息吧，明天要趕飛機?！眳^(qū)曉華不想談這個話題了。
“你答應過我，我可以提任何要求作為我?guī)湍愕幕貓?，是任何要求，對嗎？?p> 區(qū)曉華愣了一下，心里想著她不會要讓自己和她在一起吧。
“嗯，是。”
“哈哈，是任何要求哦，你記得就好，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和依慈搶什么的。”韋婉茗咯咯笑了。
區(qū)曉華松了口氣，一時間又想起那晚和韋婉茗纏綿的場景來了。
結束了通話，區(qū)曉華走出主臥，見楊依慈竟然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著他。
“你怎么坐在這里?！?p> “我想回去了?！?p> “你在說什么呢?！眳^(qū)曉華走到她面前。
“我說我想回R市了?！?p> “怎么又要回去，你不怕那個人了？”
“我在這里成為你的累贅了?！?p> “說什么呢?！?p> “你是不是挺煩我的？”楊依慈淚眼汪汪地看著區(qū)曉華。
區(qū)曉華坐在了她身邊。
“我不是說了嗎，我最近很忙，有很多事要處理?！?p> “所以我還是回去算了，我也幫不了你，只能給你添亂。”
“你回去干嘛啊，匯通源你也回不去了啊?！?p> “我還是去洗衣店?！?p> “那不是還是要被找到？”
“被找到就找到了，總好過在這里給你添亂?！?p> “你今天怎么了，好好的又來這一出?！?p> “我覺得你變了?！?p> “我怎么變了?！?p> “我還是回洗衣店好，至少那個時候，你心里一直惦記著我。”
“我現(xiàn)在不是也惦記著你嗎，要不是惦記著你，怎么會這么晚還在你這里?！?p> “你連碰都不想碰我，以前你不是這樣的，看到我，你就像幾天沒吃飯一樣，現(xiàn)在你看都懶得看我一眼?！?p> “凈瞎說，我不是馬上要來碰你了。”
區(qū)曉華握住了楊依慈的手，但他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向日葵地里，蘇卓然那張清純無暇的臉。
“騙人，你是不是賺了很多錢了。”
“什么意思？”
“你這回在上海賺了很多錢了吧，肯定有很多人圍著你了，你還能看上我這個洗衣店小妹?！?p> “什么洗衣店小妹?！?p> “匯通源里，很多人背地里都這么叫我，說我傍上了你做靠山，給你做情人?！?p> “你理他們做什么?！?p> “我和你在一起，不是貪你什么，只是因為你疼我，知道嗎？”
楊依慈扭過身體看著區(qū)曉華。
“我當然知道，我也一直疼你的啊。”
“可我現(xiàn)在感受不到，我真的感覺不到你的存在?！?p> 區(qū)曉華一把摟住了楊依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這不就感覺到了?！?p> “你真的喜歡我？”
楊依慈鉆入?yún)^(qū)曉華的懷里。
“那還能假?！?p> “那你剛才和誰打電話，發(fā)信息?！?p> “沒誰?！?p> “是女人吧?！?p> “呃，是工作上的事?！?p> “工作上的事明天不能說，要深更半夜打電話?！?p> “這可是魔都，對很多人來說，夜生活才開始，工作也是夜生活的一部分?！?p> “瞎說，你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哪有這么工作的?！?p> “輕聲細語是怕吵到你呀?！眳^(qū)曉華邊說邊抱起了楊依慈，朝臥室走去。
“干嘛?！?p> “去睡覺了啊。”
“不要，你去主臥睡去?！?p> “那里太冷了，你都給我暖好被子了。”
“討厭?！?p> 楊依慈一拳打在區(qū)曉華胸口，頭卻已依偎在區(qū)曉華的肩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