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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

第一百九十一章 勿離

中天 河梁 4703 2023-04-04 20:13:00

  湘庭湖中,靈鰲馱著祁英和子黍在湖中游動。

  祁英伸手在衣袖中一摸,竟是掏出了另一張金色書頁,遞給了子黍,道:“這便是原道經(jīng)第二篇心法了?!?p>  子黍見了這金色書頁,不禁取出自己懷中那一張,兩張書頁彼此熠熠生輝,果然是出自同源。

  “你既然與此經(jīng)有緣,便將這書頁一并取走吧。原道經(jīng)非一朝一夕可以參悟,需要你多加鉆研,千萬不可懈怠了。”

  聽著祁英的叮囑,子黍一時間有些愕然,道:“英姐,我只需要拓印一份就好了,怎么好意思將這原版的經(jīng)書一并取走呢?”

  祁英微微一笑,道:“道由心生,這經(jīng)文是寫在這金色書頁上,還是寫在普通的書頁上,或者記在人心之中,并無多少差別。不過這幾張金色書頁乃是仙后所留,彼此互有感應(yīng),你若是想日后更進一步,還是帶著為好?!?p>  “彼此互有感應(yīng)……”子黍喃喃低語著,忽然心中一動,想到當(dāng)初自己在漢江之上的所見所聞,當(dāng)下不再拒絕,收下了這一張金色書頁,暗中想著日后若有機會,應(yīng)當(dāng)重返漢江一探究竟才是。

  靈鰲靠近島嶼,上島之時,子黍卻發(fā)現(xiàn)四周環(huán)境大異,并非芷蘭島,不禁有些詫異地看向祁英。

  祁英沒有多說,帶著子黍一路往島嶼的中心走去,島中是一處小山,并不算高,登上山之后,卻見山頂有著一株綠竹,竹下還有一人,紅衣裊娜,正是祁皇。

  “皇姐,你也在這兒?”子黍見了祁皇,只覺得有些奇怪,祁英不是說祁皇去巡查封印了么?為何會在此處?莫非此處便是封印?

  祁皇見了子黍,道:“既然妹妹帶你來了,想來你也算是通過了考驗。你可知此是何地?”

  子黍搖搖頭。

  祁皇道:“遠望九嶷,身系湘山,這便是湘山了。舜君的封印還在更南方,而我等則守候于此,不得脫身。”

  子黍聽后也是心生感慨,問道:“從這里能夠望見九嶷嗎?”

  祁皇伸手指向東南方,道:“那便是九嶷了?!?p>  子黍遙遙望去,隱約可見一道通天之峰,在天地之間屹立,看著看著,忽然有些不對,驚道:“那……那不是妖族的圣山嗎?!”

  祁英道:“九嶷本是尋常山峰,自從受魔氣浸染之后,山勢日漸增高,妖魔也逐漸匯聚,終于成了今日這般模樣?!?p>  子黍見此,當(dāng)真是冷汗直冒,喃喃道:“原來這就是九嶷,這就是九嶷……”

  祁皇幽幽道:“舜君當(dāng)年帶人封印九嶷之淵,曾帶去不少至寶,如今想來也都是散落流失,甚至為妖族所得了?!?p>  “原來如此……”子黍此時方才明白為何東方君臨會有仙丹,會有夔牛鼓,甚至?xí)续欨Q刀,原來這一切都是得自那九嶷之淵,也就是如今妖族所稱的黑域。

  他曾到過圣山,自然見過圣山后側(cè)懸崖峭壁之下的黑域,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同南國的魔淵一般,卻比魔淵更加危險,不時散發(fā)出一縷魔氣,想來當(dāng)初舜君的封印已是有所松動。

  提及往事,祁皇的眼里竟有些淚光,祁英也不再是言笑晏晏的樣子,容色黯淡下去,默默掩起了衣袖。

  過了一會,祁皇從身前的竹子上折下了一段斑痕點點的竹枝,將之遞給子黍,道:“九嶷的封印已經(jīng)快要破了,我等在此守候數(shù)千年,也該去見舜君了?!?p>  子黍怔怔地接過那截筠竹枝,忽覺心中凄愴,問道:“人真的可以為了一個毫無希望的諾言,守護數(shù)千年嗎?”

  祁皇淡然一笑,眺望遠山,道:“從來也沒有誰強迫過我們,只是心中覺得如此,便去做了?!?p>  “是嗎……”子黍低頭看著手中的筠竹枝,竹枝上還含著露水,晶瑩剔透,好似離人淚。

  祁英道:“這里終不是久留之地,山下便有一處結(jié)界出口所在,我送你出去吧?!?p>  在此仙境之中不過短短一日,可聽聞要走,子黍心里卻有了幾分不舍,或許是喜歡此地的寧靜,又或許是不愿面對外界的喧囂,可理智告訴他,他沒有選擇。

  一路跟著祁英下了山,子黍忍不住問道:“英姐,這瀟湘仙境,還能維持多久?”

  祁英輕笑道:“誰知道呢,或許百年,或許一日,我們也只是盡力而為罷了。”

  看著她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想象著數(shù)千年的守候,所謂的破滅,對她們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可子黍卻滿是不舍,道:“出去之后,我……我還能再來嗎?”

  祁英指了指他手中的筠竹枝,道:“自然可以,屆時你在湘庭湖內(nèi)以此竹枝感應(yīng),便是進入了瀟湘?!?p>  子黍看了看手中的竹枝,稍顯釋然,作為仙靈,祁皇和祁英卻沒有半分威嚴(yán),反倒給他家人般的親切,仿佛真的是他的兩位姐姐。

  瀟湘仙境與湘庭湖融為一體,有多處進出的通道,這湘山的山腳下便有一處,當(dāng)祁英帶著他走到結(jié)界出口時,卻見那幽暗的小徑前還站著一位黑衣少女,眉心一點金鱗閃動。

  子黍愣了一下,認出那正是螭吻。

  祁英倒是并不驚訝,對子黍道:“小吻這孩子是我和皇姐親手救活的,這方天地已是瀕臨崩潰,讓她陪著我們,又能有什么出路?你若是有心,能夠引導(dǎo)她一二,讓她不要濫殺無辜,殘害生靈,那我們也就知足了?!?p>  子黍此時心緒與初見螭吻時已是大有不同,聽了祁英的話,鄭重道:“英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管好她的?!?p>  “呸!不要臉!”螭吻聽了卻是皺起眉頭,一臉嫌惡地看著子黍,“你當(dāng)我是寵物嗎?憑什么讓你管我!”

  “小吻!”祁英蹙眉看向螭吻,上古異獸桀驁不馴,她和祁皇自然知曉,可當(dāng)初既然動了善念將之救活,養(yǎng)育至今,又豈能狠下心來將之永遠關(guān)在囚龍島中?可若放螭吻離去后,她卻是性情乖張,殘害生靈,那倒祁英是寧愿將她永遠關(guān)在囚龍島中。

  子黍知道螭吻性情高傲,真要管束她,自己卻也沒有那個本事,看著祁英為難的樣子又有些難受,只得向螭吻道:“我和你打個賭,怎么樣?”

  “什么賭?”螭吻瞥了他一眼。

  子黍道:“就賭你能不能打贏我。要是你贏了,那我們誰也不會干涉你的自由,你愛怎么樣都行??梢悄爿斄耍憔鸵犖业脑?,不許四處亂跑,也不許傷人。”

  螭吻一想到先前自己大意之下輸給子黍,便是氣惱不已,當(dāng)即道:“誰怕誰??!賭就賭!”

  祁英抿嘴輕笑,道:“差點忘了,這把劍可要收好?!?p>  說著,將那從子黍身上收走的幽篁劍還給了他。

  子黍接過劍,看著祁英,只見她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快說怎么比吧!”螭吻不諳世事,雖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想著趕緊和子黍再打一場,以報當(dāng)初失利敗北之仇。

  “好,大家手段盡出,痛痛快快比一場,輸了可不許耍賴。”子黍特意在“手段盡出”四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螭吻卻是聽不出來,只道:“好,耍賴是小狗?!?p>  子黍握緊了幽篁劍,道:“那就在這比吧,小心了!”

  說罷,紫光閃過,雷霆四起,當(dāng)即籠罩了螭吻。

  螭吻吃了一驚,連忙跟著應(yīng)戰(zhàn),雙方一時間打得風(fēng)生水起……

  一刻鐘后,化為人類少女的螭吻委屈地撲在祁英懷里,嗚嗚哭道:“姐姐,痛……”

  祁英無奈地取出藥膏,敷在她身上那些劍傷傷口上,同時橫了子黍一眼,“切磋而已,你下手也太重了?!?p>  子黍此時也是一身衣衫破爛如乞丐,聽了祁英的話唯有苦笑,這螭吻戰(zhàn)斗天賦驚人,這次若非是靠著幽篁劍斬傷了她,只怕輸?shù)谋闶亲约毫恕?p>  螭吻在祁英懷中哭訴道:“姐姐,他耍賴!要不是那把劍,我才不會輸給他!”

  子黍聽了當(dāng)即喊道:“喂喂!之前可是說好了大家手段盡出的,沒規(guī)定不許用劍??!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螭吻一聽,以她高傲的天性又怎會出爾反爾?可若是真的就這樣屈服于子黍,心中卻也是萬分不甘,只得氣鼓鼓地道:“我不管,我就是不服!”

  子黍聽了也是無奈,長嘆了一口氣,道:“那你還要再打嗎?”

  螭吻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幽篁劍,一時間做了啞巴。

  子黍繼續(xù)道:“這樣吧,你既然不服,那我們的賭約就改一改,現(xiàn)在你先跟著我,哪天你覺得可以打贏我了,我再放你自由,怎么樣?”

  螭吻眼眸轉(zhuǎn)動,稍稍思量了一番,便點了點頭,道:“好。”

  祁英聽后松了口氣,笑著拍了拍螭吻的后背,道:“那立個妖誓吧?!?p>  螭吻從祁英懷中掙脫,祁英用的本就是仙藥,她自身恢復(fù)力又強,此時身上的傷口已是好了許多,起碼不再流血了。聽到祁英的話之后,只得老老實實伸手發(fā)了一個妖誓。

  至于子黍,卻是不用發(fā)誓,祁英擔(dān)憂的主要是螭吻離開仙境之后兇性大發(fā),這個誓言的作用,無非是讓子黍能夠管束她一二罷了。

  原本,若是沒有子黍到來,祁英也是打算將螭吻交給天雪,讓她帶出去照看的。不過天雪一心要緩和人妖兩族的矛盾,常年奔波,居無定所,有時連自己都照看不過來,又哪能照看螭吻呢?何況螭吻如今尚未突破天妖,若是跟著天雪,接觸的卻大多是天妖乃至妖王,比起跟著子黍可要兇險多了,所以思前想后,她最終還是將螭吻托付給了子黍。

  發(fā)了妖誓之后,螭吻抹了抹眼角,卻是不再鬧脾氣,而是乖乖走到了子黍身旁。

  祁英帶著子黍和螭吻往前走去,穿過一條幽暗的小徑后,便已是出了瀟湘仙境,可子黍?qū)Υ藚s是沒有半分感覺,只覺得如同尋常散步一般,回首看去,才知道已是到了另一處島嶼之上。

  “小吻初到人間,諸多事還要你費心照顧,我不能離開仙境,就此告辭了?!逼钣⒄f完后,朝著子黍屈膝躬了躬身,轉(zhuǎn)身走入了幽暗的竹林小徑之中。

  子黍看著祁英,只覺得自己好似有千般不舍,忍不住喊了一聲,“英姐!”

  祁英在幽暗之中頓了頓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

  “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弊邮蛏钗艘豢跉?,仿佛說出這句話需要很大的勇氣。

  祁英淡淡一笑,朝他揮了揮手,最終融入了一片幽暗之中。

  竹林小徑就此消失,眼前卻是顯出一片沙灘,抬頭望去,陽光明媚,先前所見皆如海市蜃樓,若非有螭吻跟在身旁,真如一場幻夢。

  “我們接下來去哪?”螭吻問道,略有些緊張,對這一片陌生的天地顯然還有些不適應(yīng)。

  子黍看著她,低頭想了想,道:“起個名字吧。你喜歡叫什么名字?”

  “名字?”螭吻呆呆地看著子黍,“為什么要名字?我就叫小吻啊。”

  子黍搖搖頭,“你這個名字太怪了,別人會懷疑的。這樣吧,我用半邊字,叫你勿離,也算是取一個守諾的意思,怎么樣?”

  “勿離?勿離?”螭吻念了兩遍,不禁問道:“可我還是感覺有些奇怪,你們?nèi)祟愑羞@個姓嗎?”

  子黍道:“勿離是名不是姓,至于姓嘛,你既然有龍族血脈,當(dāng)然姓龍啦。龍勿離,怎么樣?”

  “龍勿離?龍勿離?好像也不錯……”龍勿離念了念,很快接受了自己這個新名字,或者說真正能代表自己個性的名字,畢竟之前她一直是拿種族名來當(dāng)自己的名字,作為龍子,螭吻一族的數(shù)量相當(dāng)稀少,用族名做姓名也沒毛病。

  得了一個名字的她顯得有些開心,常常低聲念著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告訴自己,她再也不是那個人們所描繪的螭吻,而是龍勿離,一個真真切切的自己,世上獨一無二的自己。

  “勿離,你會隱息嗎?你現(xiàn)在身上的妖氣太重,別人看了要抓你的?!弊邮蛞贿叡嬲J方向?qū)ふ抑魉w,一邊對龍勿離說道。

  龍勿離想了片刻,道:“不會。”

  子黍也不意外,當(dāng)即將原道經(jīng)心法中的一部分內(nèi)容傳給了她,讓她學(xué)會調(diào)控自己的氣息,免得一露面就被人識破。雖然這種隱息之法逃不過鑒妖石的探查,但只要不去嚴(yán)密監(jiān)控之處或者主動顯露妖力,一般人不會看出她乃是上古異獸。

  龍勿離畢竟天資聰慧,聽著子黍口述,不過半個時辰便學(xué)會了收斂起息。

  子黍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任何破綻之后,這才帶著她去了流水閣。

  流水閣最初本就是游玩之地,沿湖設(shè)有不少商肆,子黍也不急著去找?guī)熜謳熃?,打算先去買一套干凈衣服換上,龍勿離的衣服則是由妖氣凝聚而成,這自然逃不過修道者的眼睛,所以子黍也讓她去換了身衣服,順便挑些日常的服飾,免得沒衣服換。

  總而言之,他既然答應(yīng)了祁英要照顧龍勿離,就要考慮到她的方方面面,人心詭譎,若是哪個方面露出了馬腳便是滅頂之災(zāi),這樣的事子黍聽了不少,也見了不少,自然不希望發(fā)生在龍勿離的身上。

  所幸龍勿離雖然第一次來到人間,但天資聰慧,學(xué)什么都很快,不過是半日時間,已是對這商肆了如指掌,向子黍要了二兩黃金,便自己離開了。

  說起來子黍雖然身為星官,卻沒有什么身家,修道之人大多視錢財如糞土,誰也不會隨身帶著一大疊銀票,可在紅塵行走,卻免不了用錢,在這個問題上,宗門便發(fā)揮了作用。有門派的修道者,直接憑著門派信物便可到錢莊開支銀兩,費用自然由宗門在每月給弟子發(fā)放修煉資源時扣除,而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便沒有這份特權(quán)了。身為上清長老,當(dāng)初天理星官也給過子黍一枚長老令牌,憑此令牌,開支個幾千兩銀子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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