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國,圣山,圣王大殿。
麒麟圣王站在大殿后方,負(fù)手眺望圣山之下的云海,神情時(shí)有變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親?!笔牍碓谒蠓叫辛艘欢Y,而后站直了身子,白衣飄然,隨風(fēng)獵獵作響,他卻如蒼松翠柏,巋然不動。
“麟兒,東宮的事,你可知道了?”麒麟圣王沒有轉(zhuǎn)身,而是望著云海淡淡問道。
圣麟眼神一動,道:“略有耳聞?!?p> 麒麟圣王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自從東方極墜崖死后,圣主已是數(shù)日不理朝政,那二皇子?xùn)|方或和三皇子?xùn)|方蚺彼此爭權(quán),接下來幾年,圣國恐怕是要大亂一場了?!?p> 圣麟聽了,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麒麟圣王接著道:“圣主忌刻少恩,翼鳥妖王死后,竟無任何撫恤之舉;黑鱷、毒蛤兩族妖王殞命,只調(diào)用族靈府甲龍一族的財(cái)物來補(bǔ)貼;黑澤、雪域的角蜥、白熊兩族損失慘重,卻資助玄蛇、雪豹兩族侵奪其領(lǐng)地。如此做法,不免讓老臣心寒啊?!?p> 圣麟并無多少意外,而是分析道:“圣國之中,妖王不在少數(shù),而把持朝政的,卻始終是那六大王族和五大望族。這十一個(gè)族群彼此關(guān)系緊密,雖然各有不和,卻享有共同利益。雪豹、白熊兩族占據(jù)雪域極寒之地,素擅苦戰(zhàn),其北是扶高國群山斷崖之險(xiǎn)阻,唯有古浪河和子箕道可走,古浪河在群山之中穿行,而子箕道則緊鄰東海,泥濘難行,是故北上不可行。而雪域之東是東海,雪域之西是天海,唯有南下是開闊平原,千里坦途,隨著雪域妖族的發(fā)展壯大,必將侵入圣山地區(qū),這便對圣山造成了直接威脅。
“此外,荒狼、天馬兩族所居的莽原生存環(huán)境惡劣,土地貧瘠,又直面東海妖族的威脅,向北是雪域極寒之地,向南是瘴林毒瘴之所,唯有向東遷徙,而圣山乃是盆地,水草豐茂,沃野千里,卻是東方莽原妖族的樂土。至于瘴林和黑澤的處境亦與此類似,隨著時(shí)間推移,六大王族和五大望族越強(qiáng),圣山的統(tǒng)治力便越弱。況且負(fù)屃一族和我們麒麟一族相似,雖然天生血脈之力強(qiáng)大,卻是子嗣稀少,根本不可能獨(dú)力統(tǒng)治圣國,這也是六大王族和五大望族坐大的原因之一。圣主發(fā)動神州之戰(zhàn),第一,是為了維護(hù)自己的統(tǒng)治,擴(kuò)大圣國的疆域;第二,便是要趁機(jī)削弱各族勢力,重新構(gòu)建圣國的秩序。如此看來,圣主此番乃是理所當(dāng)然之舉,這些老王,縱然不死于他人之手,恐怕也會死在圣主自己手中?!?p> 麒麟圣王聽后,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喟然長嘆一聲,“麟兒,你說圣主真打算清洗圣國的勢力,第一個(gè)下手的應(yīng)該是誰?”
圣麟臉色一變,渾身哆嗦了一下,看著麒麟圣王,麒麟圣王此時(shí)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一雙眼眸深邃地看著圣麟。
“回父王,是……是……是我們?!笔脒t疑良久,終于咬牙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麒麟圣王道:“那你覺得,為父和圣主交手,有幾分勝算?”
圣麟咽了口唾沫,額頭上冷汗直冒,“恐怕……不足兩成。”
“兩成?”麒麟圣王哈哈大笑起來,臉色忽然一變,厲聲道:“連一成都沒有!”
圣麟臉色一白,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父王。
麒麟圣王深吸一口氣,道:“單打獨(dú)斗,天下又有誰是這老家伙的對手?那東方極雖然紈绔,畢竟是老家伙的愛子,若是他不出事,老家伙不會這么快動手,可現(xiàn)在東方極出了事,剩下的東方或和東方蚺根本沒有帝王之資,老家伙年事已高,為了讓后代能夠坐穩(wěn)這妖主之位,恐怕會在最后幾年展開一場大清洗了。”
“那父王,我們該怎么辦?”圣麟一想到東方君臨,心中也頓時(shí)多了一片陰霾。
“這些事,現(xiàn)在還輪不到你來參與?!摈梓胧ネ跹鲱^看天,又嘆了口氣,道:“我和騰蛇妖王說好了,這幾年,你就隨月曦去避難吧。”
“什么?這……”圣麟一聽,本能地想要反對,卻見麒麟圣王神色威嚴(yán),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麟兒,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接下來幾年之內(nèi),圣國恐怕會有大動蕩。實(shí)話和你說,騰蛇妖王也早已看出了這一點(diǎn),月曦便是她的私生女,自幼在西域長大,這一次回來后,要不了多久便會重回西域。”麒麟圣王說著,眼神里難得地流露出了幾分慈愛,伸手拍了拍圣麟的肩膀,“等到你安全后,父王便能放心去做一些事了。”
圣麟聽到此處,心知父王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不禁有些激動,可是想到自己不能相伴左右,又有些黯然,最后只得咬著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父王放心,孩兒會照顧好自己?!?p> 麒麟圣王眼底閃過一抹欣慰之色,又低聲囑咐了圣麟幾句,這才讓他下了山。
圣麟走后沒多久,卻見天地間一片陰沉,忽有風(fēng)雷之聲,緊接著圣山腳下便爆發(fā)出大片電光,電閃雷鳴之中,隱隱有一道身影浮現(xiàn),被白色虛影所環(huán)繞,那虛影狀似麒麟,在漫天雷霆之中掙扎著,前行著,仿佛要沖天而起。
“小天劫……”麒麟圣王看著這一幕,眼里閃過一抹沉思,“甲龍老王也快不行了?!?p> ******
赤色紅旗之下,十幾名身穿赤紅短衣青年壯漢蹲守各方,一個(gè)個(gè)手持大刀,屏息凝神,看著踏入院中的三名道宮星師。
“殺!”
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聲,十幾人一擁而上,手中刀光揮舞,皆朝著那三名星師。
“不好,有埋伏!”
“快退!”
那三名星師眼見突然冒出來這么多人,也是大吃一驚,卻來不及逃離,只得三人背靠背,應(yīng)付著四周的亂刀。
“轟!”
一道土靈符浮現(xiàn),暫且擋住了亂刀,三名星師剛剛松了口氣,卻見一名壯漢大喝一聲,長刀連砍,竟是將那土靈符構(gòu)建的土黃壁壘砍得破碎不堪,頃刻間轟然破碎。
龍牙幫中也有不少星師,那三名道宮星師眼見形勢岌岌可危,都是報(bào)了必死之心,挺劍殺了出去。
“噗!”
刀光劍影之中,一名龍牙幫幫眾被一劍穿心,那殺了他的道宮星師方才抽出手中之劍,卻見后方一道冷箭襲來,閃避不及,竟是傷了臂膀。
“去死!”
兩名龍牙幫幫眾趁機(jī)殺了上來,一左一右,大刀左右砍下。
那道宮星師眼里閃過一絲決然,一手握劍,一手掐訣,往左側(cè)彈出一道火球,震開了左邊的兵刃,繼而挺劍直刺,手中之劍雖然只是下品法器,卻遠(yuǎn)勝人間凡鐵,真元灌注劍身,一挑之后,將右側(cè)大刀斷為兩截,同時(shí)劍尖一動,已是將眼前之人開膛破肚。
還不等他喘一口氣,忽然間只覺得背心一涼,大驚之下低頭看去,自己胸口竟然已經(jīng)透出了一把刀尖,臉色頓時(shí)慘白,哇地一聲吐出大口獻(xiàn)血,身后那把刀猛地抽出,這名星師便跌到地上,徹底失去了生機(jī)。
“趙師兄!”
“趙大哥!”
剩下兩名星師眼見同伴慘死,一時(shí)間目眥欲裂,紛紛拼命殺敵,可龍牙幫幫眾人數(shù)眾多,當(dāng)中又有幾名星師,卻是將剩下兩人逼到了絕路之上。
“?。 眱扇酥?,又有一人慘叫起來,卻是手臂被大刀砍中。
此時(shí)地上已經(jīng)有了五六具龍牙幫幫眾的尸體,可兩名星師也已經(jīng)精疲力竭,眼看就要喪命于大刀之下,彼此眼里都流露出幾分絕望。
“嘿嘿,去死吧!”那砍斷了星師手臂的龍牙幫星師猙獰大笑起來,一刀狠狠從正上方劈下。
刀光一閃而過,鮮血噴濺而出,淋在兩名星師臉上,兩名星師都是一怔,卻見那名龍牙幫星師被一分為二,身后竟是另一名龍牙幫星師。
“阿良!你瘋了嗎?!”
一眾龍牙幫之人見此情景,都是大吃一驚,緊接著便紛紛怒斥起來。
那殺了自己同伴的星師卻是出手不留情,趁著身邊之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又揮刀劈殺了兩人,這才冷笑道:“去你媽的阿良,老子道宮劉天立!”
“??!”
道宮星師和龍牙幫幫眾同時(shí)大呼起來,不過一個(gè)是喜,一個(gè)是驚,形勢截然不同。
“劉大哥!原來是你!”那兩名道宮星師認(rèn)清此人之后,都是大喜過望。
“狗東西!他是道宮的臥底!”
“殺了他們!”
龍牙幫眾人則是反應(yīng)過來,紛紛朝著三人殺去。
此時(shí)龍牙幫幫眾自己也已經(jīng)死傷近半,若是軍隊(duì)打仗,傷亡超過一成便可能潰退,這些龍牙幫幫眾雖然悍勇,到底不是鐵人,只是因?yàn)楸煌楸撑讯鴼鈶嵅贿^,可剩下的七八人再想拿下這三名星師卻有些困難了。
“??!”
又一名龍牙幫幫眾被劉天立一刀腰斬,剩下的龍牙幫眾人眼見地上大半弟兄們的尸體,都是心生畏懼,有了動搖之心。
“狗日的,大家先撤,來日再殺了這叛徒!”
“撤!”
隨著一聲呼嘯,剩下的龍牙幫眾人頓時(shí)作鳥獸散,跑得無影無蹤,而這三名道宮星師也是遍體鱗傷,根本無力追殺。
“呼呼,劉,劉大哥,你怎么會在龍牙幫?三年前你不是去靈州了嗎?”兩名死里逃生的星師喘了幾口氣,看向那救了自己一命的劉天立,既是感激,又有幾分不解。
“哈哈,那是蘇公子謀劃有方,提前讓我進(jìn)了龍牙幫?!眲⑻炝⒚撓铝松砩系凝堁缼脱b束,道:“這一次清繳龍牙幫,蘇公子早有安排,大家只管殺便是了。只可惜我遲了一步,讓老趙丟了性命。”
那兩名星師聽了,又驚又喜,同時(shí)也有些后怕,看來若不是他們頑強(qiáng)抵抗,這劉天立也不會就此跳反,那時(shí)候,只怕他們都要白白死在龍牙幫幫眾手里了。
而另一邊,逃出了幾里路后,王棣膝蓋一軟,趴在一處院墻邊上大口大口喘起了氣。
他本為靈寶派大弟子,被汪解語陷害后廢去一身修為,淪落皇城,入了龍牙幫。裘同仇當(dāng)初曾替他去捉拿汪解語,還為此惹出不少麻煩來,是以這三年來,他也就死心塌地跟著裘同仇混了。如今裘同仇身死,他自然要為堂主報(bào)仇,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雖有星師五境的眼力見識,卻只有普通人的力氣,能勉強(qiáng)在幾名星師手中逃得性命已是殊為不易,想要報(bào)仇卻是無望。
“??!你們做什么!不要!”
“嘿嘿,小婊子家里倒是蠻有錢啊,聽說你以前還是個(gè)名妓,乖乖過來伺候本大爺,本大爺這就饒你一命。”
驚魂未定之際,王棣忽然聽到身后的院子里傳來了這般聲響,而偏偏其中那男子的聲音,他聽起來卻十分的熟悉,正是和他一路逃離至此的龍牙幫幫眾!
龍牙幫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方今蘇九下令,皇城道宮全面清繳龍牙幫,幾百名道宮弟子和上千名龍牙幫幫眾鬧起來,整個(gè)皇城都被搞得烏煙瘴氣,尤其是龍牙幫幫眾,人人朝不保夕,更是行事肆無忌憚,像是這樣的事情,他已經(jīng)聽過了好幾起,但真的讓自己撞見,卻還是第一次。
“住手!你滾開!”
“呸!小婊子!你是什么貨色,當(dāng)本大爺不知道嗎?當(dāng)初還在翠云樓賣唱,現(xiàn)在和老子裝烈婦?”
王棣聽到此處,想到當(dāng)初汪解語陷害自己的情景,心里涌起一陣悲憤之情,對那名幫眾的暴行也就置之不理了,甚至還暗暗覺得那名幫眾罵得痛快,女人都是些賤貨,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呸!
“啪!”
“啊!”
“啪!老子打死你個(gè)賤貨!”
“嗚嗚嗚,不要……不要……”
王棣本想走開,可聽到院內(nèi)的哭喊聲和撕扯衣服的聲音,卻又不禁止住了腳步,他能聽得出來,院內(nèi)的那個(gè)女人聲音絕望而凄慘,聽著有些滲人。
“狗東西!叫你不從我!叫你不從我!”
那龍牙幫幫眾還在施暴,而那女子的哭聲則是越來越微弱。
王棣聽著聽著,到底忍不住,一腳踹開了院子的大門。
院內(nèi),那名龍牙幫幫眾正在解褲子,而地上則趴著一個(gè)披頭散發(fā)的窈窕女子,衣衫已是破碎不堪,手上、身上都有淤青和血痕,絕望地在地上打顫。
“呦,小王啊。”那龍牙幫幫眾見到王棣,先是一怔,隨后氣定神閑地道:“見者有份,咱兄弟也不多說什么了。不過這女人是老子先看上的,等老子爽完了,再給你爽,怎么樣?”
王棣看著眼前之人,神色變幻,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李大哥看上的女人,小弟怎么敢搶?小弟這就出去替大哥把門。”
那李大哥聽了十分舒暢,哈哈笑道:“你小子有前途。放心吧,大哥不是吃獨(dú)食的人,等大哥我玩膩了,這女人就留給你了?!?p> 王棣眼里閃過一絲復(fù)雜情緒,卻是轉(zhuǎn)身帶上了門把手,“那小弟就不打擾大哥雅興了。”
李大哥嘿嘿一笑,轉(zhuǎn)過身來,脫掉了褲子。
那地上的女子絕望地看著眼前丑惡的男人,連哭泣也忘了,眼見他要撲上來,慘然地閉上了雙眼。
“呃??!”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降臨,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慘叫,女子睜開眼來,卻見那赤裸著下半身的李大哥雙目圓睜,竭力想往后看去,胸口之上,竟然還插著一把大刀。
“你……你……噗!”
李大哥伸出右手,顫抖地指著王棣,王棣卻是神色冷峻,猛地抽出了大刀。
尸體緩緩倒下,仍是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虛空。
地上的女子手腳并用地往后退,看著那躺在地上的男人,眼里有幾分惡心,也有幾分慶幸,轉(zhuǎn)頭看著王棣,又多了幾分驚恐。
王棣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手中的大刀還在滴血,不知為何半晌沒有動作。
那女人也這般看著王棣,不知眼前這人又會做些什么?莫非,他殺了李大哥,便是為了能夠獨(dú)享自己?想到此處,她眼角一酸,流露出了幾分苦笑,絕望地側(cè)過了臉龐。
“能站起來嗎?”有些顫抖的聲音傳入耳中,女子驚愕地抬起頭來,卻見王棣臉色冰冷,語氣和握著大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身上的衣衫卻早已破碎,驚呼一聲,又扯了幾塊碎布,滿臉羞慚地蹲在地上。
王棣看著她,深吸一口氣,丟掉了手中的大刀,進(jìn)了屋內(nèi),只見屋中富麗堂皇,不是尋常人家,微微一怔,這才挑出一件青色褙子,出來后遙遙丟給了那女子。
“多,多謝?!迸咏舆^褙子,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沒有什么非分之想,松了口氣,又有些想哭。
王棣見她接了衣服卻不動,才想起來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換衣,于是一個(gè)人走入屋中,背對了那女子。
女子這才松了口氣,飛快穿好了衣衫,又梳理了一下頭發(fā),這才臉色羞紅地喊道:“公子,好,好了?!?p> 王棣走出屋子,只見那女子姿容秀麗,神采動人,又是在這般情景之下,當(dāng)真是我見猶憐,忍不住心跳快了些許,甚至隱隱有些后悔。
那女子走到王棣身前,躬身行了一禮,道:“公子萬福。此番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bào),若是公子不嫌棄,家中還有些許銀兩……”
王棣看著她嬌艷的面容,神色幾番變幻,可一想到自己所處的境地,便心灰意冷了許多,只是道:“皇城要亂了啊?!?p> 女子低聲道:“是,若非公子,小女子只怕……”
王棣默然片刻,想走,又有些不舍;想留,豈不是與強(qiáng)盜無異?這一刻他甚至有些羨慕那個(gè)李大哥,但到底邁不過心中那道坎,只得又問道:“這個(gè)家中,怎么只有你一人?”
女子聽后,忍不住掩袖抹了抹淚,道:“小女子不幸,自幼流落風(fēng)塵。幸得鴇母教導(dǎo),學(xué)得些歌舞,也曾略有薄名。及笄之年,像我們這般門戶人家的女子便要找位貴客……小女子不幸遇見了熊氏的公子,那熊公子本是前途無量之人,怪我誤他,大鬧了一場,小女子無處容身,只得在此避上一避,如今算來,也已經(jīng)滿三年了?!?p> “三年前?三年……你,你是蘭心?”王棣念叨著,忽然神色一動,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
那女子吃了一驚,臉色羞紅,低頭道:“不料公子也曾聽過小女子的名字?!?p> 青樓女子,往往由老鴇起個(gè)名兒,此后便用這名字待客,蘭心雖非她的本名,可在外人看來,無論她為娼還是從良,總之是叫蘭心了。
三年前,杜子卿找到她,以二千兩黃金的高價(jià)讓她去勾引熊衛(wèi)德,好讓他錯(cuò)過競選星位的時(shí)機(jī),對于蘭心而言,身在風(fēng)月場中,找一個(gè)什么樣的男人其實(shí)關(guān)系并不大,有這二千兩黃金,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熊衛(wèi)德起初還以為自己是貪戀溫柔鄉(xiāng),可事后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后來幾番打聽,得知她曾見過杜子卿一面,頓時(shí)明白了前因后果,惱恨之下大鬧了一場,逼得她只好躲到如今的小院度日,不料卻在此日遭逢大難,又遇到了王棣。
王棣當(dāng)初也聽過蘭心之名,直到今日這才得見,一時(shí)也是感慨萬千。稍稍沉默后,他問道:“姑娘不知有何打算?這幾日內(nèi)皇城或許將有大亂,你一人獨(dú)居,只怕……”
蘭心幽幽一嘆,抹了抹眼角,道:“這皇城中的達(dá)官貴人不知凡幾,卻也止不住這場寇亂,天下雖大,又有哪里可去呢?”
王棣低下了頭,原想自告奮勇,保護(hù)蘭心,可想到自己身為龍牙幫中人,殺害幫眾,已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讓人追查起來,只怕會連累了蘭心的性命,只得搖搖頭,道:“總之這里不太安全,姑娘有什么可以避一避的地方,還是盡量先避一避吧。過幾日后,等安全了再回來也不遲,我的身份不便,就先告辭了。”
說罷,看了一眼死掉的李姓同黨,托起他的身子,左右看了看,事急從權(quán),直接投到了院內(nèi)的水井之中。
“公子……”蘭心喊了一聲,扶著門框,顫顫巍巍地樣子,眼里流露出幾分驚惶和無依之情,見了十分惹人憐惜。
王棣最后看了她一眼,咬咬牙,撿起地上的大刀,匆匆逃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