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曇花一現(xiàn)的生命

　　權威力才發(fā)動過，現(xiàn)在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救他。

　　死到臨頭王衍突然覺得釋懷了。

　　“沒事，只不過是恢復原狀罷了。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彼趦刃倪@樣安慰自己。

　　可是，還是忍不住啊。

　　這荒謬的一生。

　　倒下的身體眼淚大滴的流出，很快有個男生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異狀，高聲喊道:“快來人吶，有人昏倒了??！胸口在流血，情況看起來很緊急??！”

　　“滴，滴滴……”無影燈下面，幾個醫(yī)生快速的做著各自工作，時不時低聲交流。

　　“心臟不見了，都還沒死，真是可怕??！”白大褂國字臉醫(yī)生在無影燈下看著王衍胸口的大洞，不禁感慨。

　　旁邊氣宇不凡的年輕醫(yī)生正在做縫合，他的眼睛在眉毛下炯炯有神，像荊棘里面的火焰。

　　“終于做完了！可以休息一下了?！蹦贻p醫(yī)生甩了甩胳膊，頭上的汗密密麻麻，“這是我做過最難的縫合，話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不需要心臟也能活著的人呢。”

　　在他的面前，王衍胸口的線口縫合痕跡紛亂如麻，不是他不想要美觀，可是這個口子是穿透的，想要縫合的好看肯定會對病人造成內部感染。

　　“幸好今天有小齊你在這里，不然這人可能就救不回來了。”國字臉醫(yī)生對著年輕醫(yī)生說道。

　　年輕男醫(yī)生，也就是齊翼，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劉叔你沒有功勞嗎？我最多也就做個縫合啦！”

　　就在這時，燈光照耀下的王衍手指緩緩抽搐，嘴唇翕動著，“水，來點……水……”齊翼早就準備了一杯溫水，左手拿著，像蝸牛一樣送入他干涸的嘴里。

　　嘶！頭好痛，我這是還沒死嗎？

　　眼前一片模糊黑暗，王衍感覺身體沒有一處地方是安穩(wěn)的，全部都劇痛無比，但他的求生意志還是催促他睜開了眼睛。

　　眼睛正好對上另一雙清泉般純凈的雙眼，里面滿是好奇。王衍已經懶得吐槽了，為什么自己每次醒來都會有人盯著看？

　　看著周圍雪白的墻壁，還有各種各樣的高科技手術器具，大腦思維飛速運轉，聯(lián)想到自己身上的痛楚，看了看胸口，上面縫的線緊緊勒著。

　　自己沒有死？王衍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一刻他嘲笑原罪的無能，這一刻……

　　兩個醫(yī)生都有些傻眼，這孩子不會突然瘋了吧？然而只聽“嘣”一聲。

　　胸口處裂開一道很大口子，笑容在那一剎那間僵住了，臉轉向兩位醫(yī)生，一臉求助的表情。

　　走廊的外面還像趕集一樣熱鬧，手術室里面卻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中。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從一個人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臉上。齊翼想到了這句話，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他在忍。

　　我們是經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一般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如果這個時候齊翼能看看自己，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已經快揚上天，他真沒見過這么蠢的病人。

　　哦買噶！這種只存在于教科書里面的人居然真的存在。王衍也覺得自己像個傻叉一樣，干什么不好，非得狂笑幾聲。

　　幸好齊翼的技術很嫻熟，再次親手幫他縫合了傷口。

　　聽著對方的自我介紹，王衍終于知道為什么面前這個醫(yī)生有點印象了。

　　齊翼，天都最年輕的主任醫(yī)師，有著極為豐富的手術實戰(zhàn)經驗，曾經有個病人的手臂壞死了三天之后，他通過自己高超的縫合技術，局然讓對方的手臂重煥春天。

　　超凡的醫(yī)療技術，人也長得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平時他都不會在天都里，而是前往龍夏各個地方義診，被病人稱之為最帥圣醫(yī)。

　　但他卻不這么認為，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醫(yī)生罷了。

　　“我的天，這醫(yī)生有點來頭啊。”王衍有些吃驚，看著對方的帥氣臉龐不知道哪里出現(xiàn)了名為嫉妒的情緒。

　　哼，我要是好好保養(yǎng)也有這么帥！

　　就在王衍生著悶氣的時候，齊翼突然對旁邊的醫(yī)生說:“劉叔，你可以先出去嗎？我有些話想對他說?！?p>　　那位醫(yī)生正靠在手術臺上冥想，聽他這么說，也便出去了，他很放心齊翼，知道，他從來不做沒有必要的事情。

　　門一關，齊翼瞬間變成了冷漠臉，并走到王衍面前，眼神中帶著不屑說道:“真是太弱雞了，我只用了一點點權威力，如此小的余波居然都承受不了。”這個時候的他才是真實模樣?！罢娌恢烂讋?chuàng)澤為什么會推薦你這種走捷徑的加入源隊？”

　　還坐在手術臺上的王衍摸著自己的傷口，思索著自己能活著的原因，聽到旁邊齊翼批判性的話，面不改色的說道:“首先，我不知道，米叔推薦我進入源隊，因為我連正式入職都還沒有。”

　　“然后，你使用的權威力里面帶有嫉妒的味道，看起來稍微影響了你的性格，但你覺得真的會影響到我嗎？”

　　這一回，對方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詫異，但很快露出笑容:“很好，源隊里面不需要廢物，你有兩天的自由時間，然后到醫(yī)院來找我，你現(xiàn)在可以出院了?！闭f完，他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這間醫(yī)院。

　　稍稍有些頭疼，王衍嘗試著下了手術臺，發(fā)現(xiàn)沒問題便離開了醫(yī)院，醫(yī)院的人大多都有事做，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悄悄離開了。

　　接下來做些什么好呢？想去湖邊看一看了。

　　天都的湖在盛世紀公園的中心，那片湖的周圍都是綠化用地，那里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王衍聞多了消毒水的氣味，想去那里散散步。

　　沒過幾分鐘，一輛黑色公交車緩慢的停在了站臺，上面下來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王衍在醫(yī)院里面實在找不到衣服穿，于是只能穿上他工作時的西裝，現(xiàn)在頗有幾分社畜的感覺。

　　走到了湖邊，湖面波光粼粼，夕陽反射的光照耀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就像金子鑲在了地面上，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了。

　　這幾天他經歷了許多事情，也見證了很多事情。在他住院的時候，藥費是李火醒后付的，雖然他醒后到現(xiàn)在都沒有見到過一次李火。

　　看著自己的手臂粗壯有力，在兩天前，他還只是一個瘦胳膊，但是強化的效果還沒有結束，他的身體素質仍然不斷拔高著，已經要將近超出普通人十倍了。

　　周圍的樹上偶爾會傳來陣陣鳥叫聲，充滿了鮮活的氣息。

　　王衍就這樣坐在離湖面沒多遠的鵝卵石灘上，像一塊石碑。

　　我們總喜歡回憶往事，但不一定真想去重復。

　　有些東西王衍明白的，他的心臟其實是沒了，而現(xiàn)在在胸口的是什么呢？

　　然后脫掉外面的西裝，裸了上身，期間有一個女孩路過，剛想罵變態(tài)，但卻又被那精壯的身材吸引住了眼睛，最后戀戀不舍的走了。

　　胸口的線一根一根的拆開，痛苦如浪潮一般涌上來，但是現(xiàn)在的王衍非常冷靜，他不知為何，不想依靠別人而活。

　　在月光的映射下，胸口處，由線組成的心臟緩緩跳動著，王衍手用力一扯。

　　線斷了，他的呼吸在剎那間終止，似乎生命就在此結束了。

　　事實真的這樣嗎？

　　因為生來一無所有，所以一切都有無限可能。

　　強有力的心臟聲緩緩動起，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嘆息，伴隨著的還有一句話。

　　“交易失敗了，真是一個聰慧的小子，我期待我們見面的那一天，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貪婪?！?p>　　夢境當中一切都是空，包括他的死，他的后悔，都只不過是虛幻的泡影。

　　這是雙重幻境，瑪門在最后的時候其實與他交易過一次，那一次只有王衍提出了要求。

　　在那個時候，瑪門已經發(fā)動了權威力，他們的交易必定成立。

　　瑪門的要求是，王衍要永遠困在夢中，無論他能夠成長到多強，除非他能夠真正意識到自己還在夢中。

　　其實很早之前的時候，王衍就開始懷疑了，他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的不對勁，心臟消失醒來之后沒有看見過一個熟悉的人。

　　有些東西他是堅信不已的，生命猶如曇花一現(xiàn)，他怎么會讓自己的命掌握在別人的手里？

　　這一次，他睜眼，他仍然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周圍還是喧囂的人，一名醫(yī)生從重癥監(jiān)護室里走出來，對他說道:“抱歉，我們盡力了，他有最后幾句話想對你說。”

　　李火要死了，其實在大廈最頂層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死去，不過因為王衍一直拖著瑪門奪取靈魂的速度，才讓他多活了幾天。

　　微微點了點頭，跟著醫(yī)生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手術臺上的李火，周圍醫(yī)生的臉上滿是歉意。

　　“我們真的不知道他中了什么病毒，身體機能一直在枯竭……”

　　“沒事兒，這件事情不能怪你們?！蓖跹軘[了擺手，走了過去。李火看到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拽著他的手。王衍并沒有甩開，只是憐憫的看著他。

　　黑色的死神在這間屋子里已經等候多時。但李火堅持拉著王衍的手，喉嚨渾濁不清發(fā)著“呼呼”聲，他的臉已經瘦的只剩下骨頭，眼窩也深深凹陷進去。

　　如果讓他再來一次的話，他肯定會拒絕與貪婪交易吧！

　　最終，李火的手還是無力的擺了下去，王衍道了一句“抱歉，把它送入太平間吧?！本妥叱隽藫尵仁?。

　　離開醫(yī)院走在繁華的街道上，璀璨的燈光下，王衍看著手掌中李火臨死前不停描繪的符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