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廷寄、劉錦綺的家信在同一天抵達了貴德州。
從現(xiàn)代特制的信封上,張守言找到了信封被人靈巧的拆開過的痕跡,不用說這是錦衣衛(wèi)對于張守言的一次無聲警告。
這一天老谷子被張守言找去單獨談了很久。
劉氏文采極好,熟讀詩書,記憶力驚人。
張守言曾贈她一本打印版的《菜根譚》,她居然在數(shù)天之內(nèi)將其倒背如流,作為兩人之間的床第博戲之用。
張守言臨走之時將這本書帶走,此刻他正拿著劉錦綺的書信,對照著這本打印稿按照特定的順序找出一個個暗藏的字眼。
“皇帝賞了老丈人裘衣?”
放下妻子的書信,張守言冷笑著捏起了朝廷給自己的廷寄。
想把張某也當(dāng)作明末諸多背鍋俠之一?
“審時度勢”、“斟酌處置”、“不使和碩特畢竟全功”,對于別人來說堪稱要命的三句話,卻句句都說到了張守言的心坎上。
張守言原本就打算私下出兵青海,反正三萬士兵都是他的“私丁”。
朝廷的黑鍋扔下來,反倒是讓他有了名正言順的出兵借口。
誰能想到名義上只擁有三千民壯的張守言已經(jīng)擁兵三萬。
臨洮貧瘠之地,養(yǎng)兵三千已經(jīng)是極限中的極限。
而在同知陶文友的眼中,張守言的三千民壯如今都在河州、積石關(guān)一帶屯駐護民,其實這些都是裁撤下來的民壯和部族兵。
老谷子手里有糧食和銀子,陶文友身邊就跟漏風(fēng)的簸箕一樣。
莫說陶文友寄出的文書,就連陶文友的家信內(nèi)容也會及時的出現(xiàn)在張守言的書桌上。
“你去京城后,不要上自家門,我在東城私下置了一處茶鋪,你帶著人就在那里自做營生。不到不得已不要與家里聯(lián)系?!?p> 躬身而立的海叔和馬山都是跟著盧五畝一起進的張家門,全家都在張家的名下。
海叔得了吩咐先自下去,張守言這才另外吩咐馬山。
“你到了京師,不要與海叔發(fā)生聯(lián)系,只管去各大茶館走動,把朝廷給我的廷寄內(nèi)容和賞了劉老大人裘衣的事到處傳一傳。記得我教你的法子和章程,你們幾個人辦事都要謹(jǐn)慎。”
馬山應(yīng)下,也帶著幾個人離開了貴德州和海叔分路前往北京。
海叔、馬山離開后的第二日。
大雪紛飛,鵝毛漫天。
戶外三軍歡聲雷動,老天爺終于開眼,賞了今年第一場雨雪。
張守言戴著頭蓬佇立在雪地里,看著不到一個時辰即積累盈寸的大雪,心中終于有了決斷。
“滿清圍住松山、錦州,已經(jīng)是八旗盡出,舉傾國之力而戰(zhàn)。斷不會有成編制的人馬出現(xiàn)在西北青海,那些說漢話的遼東漢人怕不是孔友德的火炮兵,被皇太極派人支援固始汗攻擊雪區(qū)關(guān)隘!”
隨手接住一朵盈寸的雪花,冰涼的雪花在手心化成了雪水。
張守言微微笑了起來。
“早前還不能確定圖魯拜琥(固始汗)你的出兵日子,但只看這場大雪,便知天下英雄所見果然略同。驢子~!”
魏驢子應(yīng)了一聲。
“通知各部,準(zhǔn)備十日之后啟程西進!”
“好的,老爺?!?p> 十日,是張守言留給固始汗發(fā)動的時間,加上張守言部在路上耗費的時間,足夠讓固始汗的部隊深入雪區(qū)。
崇禎十四年十二月十二,大雪停了兩日,三萬張氏騎兵攜帶馬匹七萬余輕裝踏上了西進的道路。
整訓(xùn)半年下來,張氏騎兵已經(jīng)獲得了極大增強。
張守言的私兵以千騎為營,五營為翼編成。
以黃彪、趙火頭、龐功平、巴圖為翼長,分領(lǐng)兩萬輕騎;胸甲騎兵也擴充到了五千,以劉思忠為翼長;孟繼堂(三娃)的強弓步騎兵也加強到了三千,組成一個不滿編的翼。
老谷子的游騎也有一千人,其余騎兵都是一人雙馬,唯獨游騎營都是一人三匹蒙古三河馬。
張守言在現(xiàn)代的各種古董、玉器和貴金屬貿(mào)易為他攢下了近十億的身家,這次消耗了一半多。
所有部隊中耗費最大是擴充到了一個營的家丁親兵營。
僅全身人鎧馬甲和武器裝備,人均下來達到了十萬一套。
一千重甲家丁除了兩匹戰(zhàn)馬之外,也額外配備了一匹用于馱載裝備的蒙古馬。
全軍只攜帶了三日的干糧,而抵達張守言規(guī)劃的第一站——伏俟城(今共和縣),大軍就走了五日。
全軍一路飽食暖衣,負(fù)責(zé)軍需的盧五畝嘴巴極嚴(yán),老爺變戲法的弄出無數(shù)物資來,他也見怪不怪了。
張守言在現(xiàn)代承租的大倉庫里,已經(jīng)堆滿了各種物資,足夠三萬人馬消耗一整年的。
伏俟城位于固始汗第四子,巴顏阿布該阿玉的鄂托克(牧場)內(nèi)。
巴顏阿布該阿玉正巧就是這次留守青海湖的臺吉,除去守住與準(zhǔn)噶爾人邊境的伊勒都齊外,他的其他八個兄弟都已經(jīng)率領(lǐng)部眾跟隨固始汗殺進了雪區(qū)。
伏俟城在后世被認(rèn)為曾是吐谷渾的都城,坐落在布哈河南岸,東距青海湖邊十五里,菜濟河繞行城北,周圍是一片地域開闊、水草豐美的大草原。
伏俟城南北長約四千多尺(1400米),東西長約三千尺(1000米),分為內(nèi)外兩城。
城高丈許約四米有余。
巴顏阿布該阿玉將足足一千部眾安置在這里,就是為了防御占據(jù)甘南草原的張守言。
固始汗很自負(fù),認(rèn)為第悉藏巴根本不可能猜到他會在大雪紛飛的十二月偷襲前藏。
這導(dǎo)致他的兒子們在對父汗更為欽佩的同時,也下意識的認(rèn)為中原人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來偷襲青海。
所以當(dāng)趙火頭的五千輕騎開到伏俟城下時,只有幾個比較警醒的部族兵逃出了伏俟城,其余人都被圍困在了城中。
“巴顏阿布該阿玉的部眾有四千三百多,這里只有一千人,另外的三千多騎都隨著巴顏阿布該阿玉在丹噶爾一帶過冬?!?p> 老谷子在趙火頭之前拿住了幾個出城打獵的和碩特士兵,拿著拷問來的情報向張守言匯報。
“丹噶爾?”
張守言打開地圖,很快找到了這個地名。
丹噶爾就在后世的湟源縣一帶。
伏俟城位于西海(青海湖)的西南方向,而丹噶爾則在西海的東南方,正對著大明的西寧衛(wèi)。
“草原上的雪雖然化了一些,但巴顏阿布該阿玉要帶兵趕過來,起碼要兩日!”
“放棄圍點打援的計劃,讓趙火頭開始攻城,”張守言立即做出了決定。
兵貴神速,固始汗在打第悉藏巴及其盟友們的時間差,他何嘗不是也在打固始汗的時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