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引頸受戮,可是只感受到一陣刺骨寒風。
睜開眼,只見雷承焱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說道:“你輸了!”
他驚覺自己還活著,然而卻并無求生之意,正要咬破牙中毒藥時,身子便不知被什么給打中,隨后如被冰封一般,遍體生寒,渾身竟不能動彈。
原來雷承焱早已告知沈展玦殺手們一擊不成便會自殺,是以在他們交手之時,沈展玦已暗中扣住一顆石子,見勢當即以寒冰靈氣隔空打穴,如此方將其給制住。
雷承焱上前去揭開他的面罩,本是要將其牙中毒藥取下,然而卻遲遲未動。
屋上的沈展玦、朱綺霞以及屋下的金玉還均瞧得莫名其妙。
沈朱兩人走近一看,黑衣人面罩之下竟是一副清秀姿容——這黑衣殺手,竟是一個女子!
她五官雖然端正漂亮,但卻帶著一股肅殺冷漠之氣,叫人難以靠近。
朱綺霞笑道:“原來這武功高強的黑衣殺手竟是位美嬌娘?!?p> 雷承焱戰(zhàn)前叫囂,如今見其既是女子,又無從反抗,當即心與手俱軟了下來。
沈展玦見狀,對朱綺霞說道:“你將她毒藥取下,之后帶她離開,我封了她穴道,約莫半個時辰才能動,此地不宜久留,之后你們再好好盤問?!?p> 朱綺霞見狀,一手掐著她的雙頰,一手便伸入其口中小心找出毒藥。
她靈根屬火,所練的赤玄拳也是剛勁的外門功夫,是以這一掐自己雖不甚在意,但已在殺手的兩頰肌膚留下紅痕。
這時一聲“沈兄弟”驚起眾人,雷承焱和朱綺霞兩人一人一邊連忙將殺手托起,施展輕功去了。
而沈展玦看了金玉還一眼,金玉還會意當即舉起手中翡翠弩弓,扣動弩機,短而粗的黃金箭矢便朝著沈展玦肩頭激射而去,隨即金玉還也連忙逃走。
這一聲“沈兄弟”正是霍泉所運氣傳聲發(fā)出。
他見龍府內(nèi)場面已穩(wěn)定,怕沈展玦遭遇不測連忙追出。在傳聲之時尚未見沈展玦,待見到他,只見金光一閃,沈展玦后退幾步,心知不妙,更加快腳步來到沈展玦身旁,只見那是一支弩箭刺中了沈展玦的右肩,流血染紅了一身白衣。
“沈兄弟,你……肩膀!”霍泉見沈展玦負傷,一時說話也都不連貫。
“在下無能,與敵人交手數(shù)招,便叫其給同伙救走……”
霍泉心中千般疑難,見沈展玦肩頭血流如注,頓時化作輕煙,忙道:“沈兄弟受傷,快快坐下,我替你拔箭止血!”
沈展玦稍微猶疑,最終還是同意了:“本不該麻煩霍兄的,但怕驚嚇家人,也還要回龍府與表哥交代清楚,只好有勞霍兄……”
霍泉扶著沈展玦慢慢坐下,一邊將其衣服脫下,一邊說道:“沈兄弟既然受傷只管回去歇息就是,龍二少爺那邊我替你去說?!?p> 說話間,霍泉已將箭矢取下,駕輕就熟地用沈展玦被撕碎的外衣將其傷口包扎好,沈展玦見其手法嫻熟,輕笑一聲:“霍兄手藝著實不錯……”他因失血,嘴唇已經(jīng)蒼白,說話也已虛弱無力。
但他還是站起了身:“霍兄不知情狀,說與表哥聽也說得不清楚,況如今血止了,我已無甚大礙,回去交代一聲也是應該?!?p> 霍泉見沈展玦已飄落在大街,知道拗他不過,也只好跟上。
見他如今外衣已被自己撕碎包扎甚不得體,霍泉便把自己的外袍脫下,給他披上。
街道偏僻,沒有一個人影,兩人均無話,只聽得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忽然,沈展玦說道:“霍兄方才叫在下稍候,可是有何要事?”
霍泉這才想起來還是這茬子事。
他本怒氣沖沖想與他說的是不要插手易百川和其姊沈展瑜之事,但見他負傷流血,又不再好意思重提此事,只胡亂推搪過去。
兩人回到了龍子軒府邸。
一入府,只見廳上站立著一排身穿官府的捕快,這是方才霍泉臨去時派人去通知來的,本想讓他們著手調(diào)查,如今見他們個個站在廳上不動,問道:“眾兄弟何不行動?”
“有勞霍小神捕費心了!只不過我龍府有事,自當有我龍府來辦,官門衙差應當為黎民百姓效力才是!”
沈展玦與霍泉繞過了一眾捕快,方才見到坐在廳內(nèi)臉色鐵青的龍昊揚。
他自然不是為了這些小小官差而惱,霍泉腦筋一轉(zhuǎn)便明白過來他所惱的是竟然有人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神龍盟于景州何等威風,新婦入門沒幾日,險些便叫人給殺了去,這如何能叫這景州的霸主咽下這口氣?
因而,霍泉也不勉強。
而此時沈展玦上前說道:“展玦無能,未能將殺手頭目擒獲,反叫他們同伙救走,請姑父責罰……”
龍昊揚雖是盛怒,可沈展玦靛青色外袍下白衣的赫然血跡,他還不至于看不見??v有萬丈怒火,也只好強壓寬勉道:“你已盡力而為,趕忙家去休養(yǎng)吧,免得你姑母又念叨?!?p> “是。”沈展玦拱手行禮,抬頭看了一眼龍子軒,只見他臉色蒼白,目光直直地盯著兄長龍子豪,而龍子豪卻懵然不知,站在門口調(diào)兵遣將去查來犯的敵人究竟是誰,他便只好告辭離開。
隨后霍泉也帶著一眾捕快離去了。
出了龍府,霍泉看到沈展玦的背影——他走得雖與常人無異,但是確實步伐沉重,顯是身受重傷無法提氣輕身。
他嘆了口氣,便走上前要攙扶,說道:“我送沈兄弟回去罷?!笨缮蛘公i卻避讓開,停下了腳步拱手作禮,然這一簡單動作,卻顯然牽動他的肩傷,因而霍泉連忙止住,說道:“沈兄弟有話吩咐便是。”
沈展玦道:“霍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我這傷雖看著流血可怖,但終究不過是皮外傷,還不至于因此走不動道,再者,唯恐令家人擔憂,只好請霍兄莫要執(zhí)意相送。”
霍泉知其用意也不好勉強,只得任沈展玦向自己告辭離開。待其走遠,他才從懷中拿出那支從沈展玦傷口取下的黃金短箭。
他雙眉緊蹙,凝望箭上金光許久不動,身后一眾捕快早已等得不耐煩,待捕頭上前請示時,他才回過神來,讓眾人先行回去。
眾捕快樂得解散,但心中又是諸多不滿:龍家乃景州一霸,但凡遇事何嘗叫他們幫手,這小神捕一腔熱血,終究是年青,往后定要就此事大費周章,今日的局面只多不會少。
捕快們個個有怨言,但想他終是上面來的人,也只好把這口怨氣給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