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好一頓飯不吃，非要嘗巴掌
“哇！”
“哇！”
兩個孩子原本就躲遠(yuǎn)遠(yuǎn)的，這回看他表情更加驚懼。
周強(qiáng)后悔了。
他自己是什么樣人他是知道的，要說他在外面打架賭錢她信，說靠力氣掙錢，打死一百個姚夢依都不相信。
而且一天就掙了這么多，如果換成別人也會選擇不信。
想姚夢依眸子徹底暗了下來，就算爐火閃閃，都照不出一絲光亮。
“周暢周放?！?p> 見錢沒哄動媳婦，周強(qiáng)又開始討好孩子。
一孩子手里塞一塊錢票子，又從兜里掏糖，大把大把的往外掏。
“錢！”
“大白兔！”
看到錢還有糖，倆孩子誰也顧不上哭了。
倆孩子彷徨不知所措，抽噎著，可很快就被糖衣炮彈俘虜了，蠢蠢欲動。
伺機(jī)，周強(qiáng)火速剝了兩塊糖塞進(jìn)倆孩子嘴里。
絲滑的奶香，一瞬間，倆孩子童年終于有了甜的味道，同時也把手里錢攥緊。
姚夢依急道：“周暢周放，糖可以吃，錢要還給爸爸。來路不明的錢，我們不能要。”
周放聽這話頓時急起來，攥著錢死不撒手：“媽媽，這可是錢啊，剛才你不還是因為沒借到錢發(fā)愁嗎？”
周暢臉色更苦：“是啊，這可是爸爸給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錢呢?！?p> 周強(qiáng)聽這話，心都要碎了。
不舍的摸摸倆孩子可愛紅嫩的小臉蛋：“倆個小傻瓜，你們才多大，以后爸爸還會掙更多錢的。”
“真的？”
“真的？”
倆孩子異口同聲。
周強(qiáng)伸出小手指頭：“拉鉤上吊？”
操作完一系列簡單儀式，倆個孩子終于開始相信周強(qiáng)。
周強(qiáng)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女兒瓷實的小臉任他摸著，大點的周放則嫌他動手動腳。
氣氛有些緩和，周強(qiáng)目光柔和的看向姚夢依：“媳婦，這錢真是我掙的，我今天去打魚，掙了好多……”
姚夢依苦笑下，反問道：“你以為我會信嗎？如果你想騙我，就找一個可靠的理由。例如你去賭……”
姚夢依這句話，更加深他多年揮之不去的愧疚。
周強(qiáng)無言以對，只得道：“媳婦，我們別爭了，你看菜都要涼了，咱們吃飯吧……”
姚夢依不想再追問周強(qiáng)錢究竟是哪來的了，她害怕惹惱周強(qiáng)，好好一頓飯不吃，非要嘗巴掌。
不過閃念間，她竟覺得周強(qiáng)有了變化，似乎跟之前不一樣了。
比如：看自己目光不像往常那么兇，跟孩子說話也柔和不少。
自己剛剛頂嘴，周強(qiáng)也沒有動手。
只是這個念頭很快又被她打消，她能想到的是，周強(qiáng)在外面又惹事，錢肯定不是好道來的。
一個人學(xué)壞容易，但想學(xué)好，可不是一朝一夕。
周暢最先發(fā)現(xiàn)了廚房里還有小兔子，泛著水噗噗的大眼睛道：“兔子，爸爸，爸爸是兔子……”
這一聲“爸”，叫得周強(qiáng)心花怒放。
只要閨女肯喊自己爸爸，別說是兔子，他情愿當(dāng)狗。
餐桌上。
倆孩子看桌上菜饞的直咽口水，可媽媽沒動，兩個小家伙誰也沒敢有動。
姚夢依看著孩子，心微微軟下，摸摸兩個孩子頭：“還傻看著干啥，爸爸做的，你們倆快吃吧?！?p> 兩個小家伙聽了高興點頭，端起飯碗拿起筷子，扒一口米飯夾一塊魚跟肉。
只是姚夢依盯著菜，遲遲沒有動。
雖然被魚水打透的衣服掛在墻上，泛著湖水和魚腥味，但仍忍不住懷疑。
“你真去打魚了？在這樣的天氣？”
周強(qiáng)心里竟有點小得意，果然是自己媳婦，這是在心疼自己。
“那這雞呢？”
周強(qiáng)小心翼翼，講了雞的來歷，白話同時，不忘往媳婦碗里夾塊雞肉。
只是對給副食商店供貨的事，閉口不談。
工作的事沒處理好之前，他擔(dān)心姚夢依接受不了。
雞肉又鮮又嫩，還帶著一股醬香，姚夢依唇齒微張，忍不住放嘴里咬了一口。
果真如周強(qiáng)說的一樣，嫩嫩的特別鮮，心也跟著軟下來。
甚至忘了，今天早上還被周強(qiáng)拳打腳踢，現(xiàn)在臉還有些腫。
逮著機(jī)會，周強(qiáng)又把口袋里錢掏給姚夢依。
姚夢依看周強(qiáng)神情依舊有些不真實。
“愣著干啥啊，收著啊。你沒看到，今天我能干這呢?！敝軓?qiáng)急著催道。
姚夢依接過錢，一張一張來回數(shù)了好幾遍，一臉不相信：“你才出去一天，就掙了三十塊？”
周強(qiáng)掩飾不住興奮：“花的還沒算呢。不過這還是剛開始，以后肯定更多?！?p> 瞧周強(qiáng)一臉高興的樣，姚夢依終沒再說什么。
只猶豫半天，才試探道：“那我把借工友的十五塊錢先還了，怎么樣？總這么欠人家的，我晚上睡不著……”
聽她這么說，周強(qiáng)又想起什么：“那欠你娘家的，統(tǒng)共有多少？”
姚夢依愣了愣，見周強(qiáng)說話表情是認(rèn)真的，這才慢慢道：“前前后后一共一百多呢?！?p> 周強(qiáng)有些不可思議：“才一百多？怎么我記憶里有不少，貌似五六百能有？”
“哪呢?！币粢烙猛霌踝∧槪劬e開到一旁：“把我娘家賣了也沒有這么多……”
周強(qiáng)也打消疑慮，畢竟這事四十多年了，八成自己記錯了。
也不再追問：“那咱爭取年前都還上?！?p> “真的？”
姚夢依激動的熱淚盈眶，每次去娘家借錢都讓她心里發(fā)堵，把饑荒還上，讓娘家人知道周強(qiáng)變好了，這比什么都重要。
“吃飯，吃飯，一會菜都涼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
姚夢依又想起什么，向兩個孩子伸手道：“拿來。”
兩個孩子表情頓時崩了，明知故問道：“啥?。俊?p> “一塊錢啊，你們小孩拿那么多錢干什么？給媽，媽替你們倆個存著?！?p> 兩個小家伙把衣兜捂的死死的，向周強(qiáng)求助。
“爸爸！”
“爸爸！”
周強(qiáng)替說好話道：“你看，給都給了……”
姚夢依猶如沒聽見，從一摞子錢里抽出四分錢出來，哄道：“小孩子拿什么錢啊，弄不好再丟了。媽也不能讓你們虧著，看你們一張大票就能換媽手里兩張小票?！?p> 一分錢能買好多糖，顯然比不好花出去的大票實惠，倆孩子當(dāng)即欣然同意，把手里大票換成小票。
姚夢依又把手里錢數(shù)一遍，擔(dān)心周強(qiáng)突然轉(zhuǎn)性再要回去，又放進(jìn)箱子底鎖好。
做完這一切，姚夢依才如釋負(fù)重，感覺生活終于又有了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