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京城的天牢最低端。
玄袍道人站在一處純黑色制成的祭壇前,手持一柱極大的毛筆,正蘸著一旁的血池,在祭壇上畫著極為冗雜繁復(fù)的符文。
這個符文很是詭異,凝神看久了之后,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扭曲,黑色的祭壇如同化身深不可測的遼闊深淵,無數(shù)星辰在其中緩緩地旋轉(zhuǎn)著。
最中心的黑暗之處,有著氣息微弱的龐然大物,在緩緩挪動。
玄袍道人聽著身前手下的匯報,眉頭一皺,停下對符文的描摹,“皇帝醒了?”
黑袍道人跪在祭壇之前,微微叩首,旋即呈上來數(shù)縷發(fā)絲,“屬下辦事不利,皇上沉睡期間吟娘娘一直守護在他的旁邊,旁人難以輕易接近,因此無法從皇上身體內(nèi)取走血液?!?p> “屬下只能委托太醫(yī)以研究病理之由,從皇帝身上取了一些毛發(fā)?!?p> 玄袍道人冷哼一聲,拂袖一揮,那幾縷發(fā)絲被風吹拂般,漂浮在他的身前,如同搖曳的水草,“無妨,皇帝什么時候死都無所謂。一個區(qū)區(qū)煉氣一層的修士,即便坐上了九五至尊之位,也翻不起什么大風大浪?!?p> “不過,皇后還需要注意一下,雖然無法探知到她的具體境界,不過想必是在煉氣七層之上,心思細膩,這般有主見,不知會不會成為變量……”
玄袍道人沉吟片刻,吩咐道,“去監(jiān)天寺叫上幾個煉氣七層以上的好手,今天晚上刺殺皇后,務(wù)必得手,不容有失?!?p> “話說回來,吟皇后這種級別的大美人,就算選遍大景全國女子,估計也找不到有一人能與之媲美。若是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毙鄣廊苏f到這里時,眸中閃過幾絲肆無忌憚的奸邪,舔了舔嘴唇。
“記住,皇后的嬌軀上,不能存在大面積的傷痕。今天晚上得手之后,把她的尸體送到我這里來,我要好好品嘗一番這位可人兒的滋味?!?p> 跪在玄袍道人身前的監(jiān)天寺卿應(yīng)了之后,迅速離開此處。
“處理完這位皇帝,估計儀式已經(jīng)準備的差不多了……只要等到這個祭壇徹底完成,將大景上千血食獻祭之后,就能令那位存在重獲新生!”玄袍道人目光移回黑石祭壇,眉宇間浮現(xiàn)出幾絲虔誠般的瘋狂:
“祂將會重造整個世界,將一切變得更加美好!血雨再也不會出現(xiàn),死去者也不會化作行尸,灰霧會徹底消散,人們會在黑暗與寒冷之中感受到祂的溫暖!”
“而我們作為祂虔誠的追隨者,將會獲得永生!那些只有仙人才能占據(jù)的資格,我們也可以輕易獲得?!毙鄣廊说穆曇粲l(fā)肆無忌憚,蘊含著無窮無盡的邪惡力量,將四周無數(shù)黑袍修士蠱惑。
玄袍道人張開手臂,高高的揚起頭顱,對著他的信徒癲狂的宣發(fā)著未知且神秘的神明。
所有人都著迷一般的跪了下來,朝著黑色巨石瘋狂的叩拜著。
即便是被懸掛在墻壁上的淪為血食的人類,眼中也浮現(xiàn)出一抹敬畏與癡迷。
他們渴望著能夠以自身為引,令那位存在降臨在這個逐漸崩壞的世界之中。
……
晚膳依舊是在清寧宮中,周遭宦官宮女來來往往,沈歌和吟歡兩人頗有默契,并沒有多做言語。
簡簡單單吃完洗漱之后,沈歌坐在椅子上,百無聊奈的清點著儲物袋。
溝通一方城隍的碎銀,可以讓沈歌獲得一個更加簡便的消息來源,而白玉金面的提升實力效果則更加直觀,這兩個物品對目前的沈歌而言都頗為重要。
除此之外,沈歌將目光停留在了儲物袋中另一個玉簡上。
厭勝術(shù)。
如今他已身處煉氣七層,可以學(xué)習這個術(shù)法。
沒有境界要求的燃血訣已經(jīng)如此恐怖,那需要煉氣五層才能學(xué)習的壓勝術(shù),會是何種地步?
沈歌取出玉簡,將死氣注入其內(nèi),冗雜晦澀的字符映入腦海。
當沈歌將厭勝術(shù)完整的閱讀一遍后,一道清光飛進他的腦海之中,令他在片刻間便領(lǐng)悟了壓勝術(shù)的全部內(nèi)容。
壓勝術(shù)是一種避邪祈吉法術(shù),系用法術(shù)詛咒或祈禱以達到制勝所厭惡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只需要以血為引,取對方本體之物,在巫毒娃娃上篆刻下他的名字,就能通過巫毒娃娃操控對方。
這個巫毒娃娃,被稱為壓勝之術(shù)的“鎮(zhèn)物”。
能夠操控的時間和程度,以雙方的境界差距而定。
若是境界低于沈歌,便可通過鎮(zhèn)物進行完全的駕馭,若是境界高于沈歌,依舊能通過鎮(zhèn)物來進行不同程度的管制。
但最為恐怖的地方并不是壓勝術(shù)的控制能力,而是其氣運轉(zhuǎn)移能力。
壓勝術(shù),居然能通過鎮(zhèn)物,將被施咒者身上的氣運福源,逐漸轉(zhuǎn)移到下咒者的身上。
從此之后,原本屬于被施咒者的機遇與傳承,都將被下咒者奪走。
沈歌在駭然之余,感到了幾絲寒意。
剝奪被施咒者的運數(shù),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都轉(zhuǎn)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而自己趨于平庸……
這對于那些心高氣傲的天驕而言,無疑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這是什么?”正躺在床上打哈欠的吟歡扭過頭來,看見沉思中的沈歌,有些好奇的問道。
沈歌收回思緒,手中原本蕩漾著流光的玉簡,漸漸變成了平凡的白玉色,隨后猛地化作齏粉,“沒什么,一個尋常普通的術(shù)法而已?!?p> 吟歡短暫的愣了一下,似乎沒能想到沈歌會這般敷衍,當即一幅悲痛欲絕的模樣,宛若被丈夫辜負了的小怨婦,低聲控訴道:
“你從醒來之后,整個人都變得冷漠萬分了起來……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也不肯跟我說……”
“咱們都在一個床上睡過覺了,還不愿意對我推心置腹……我乃合歡宗圣女,平常都是眾星捧月,誰不是忙著向我獻殷勤,哪里被這樣對待過……”
“終究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也罷,只能怪我年老色衰,無權(quán)俯身龍軀、婉轉(zhuǎn)承歡……”
吟歡叨逼叨起來沒完沒了,話多到讓沈歌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辜負了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