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街，寧國府。
“如今天色漸晚，愚兄改日再來拜訪，賢弟留步?！?p> “好好好，弟必備好美酒佳肴，以候兄長?！?p> 賈珝和某個不知名大臣挽手走出寧國府，目送那人離去才轉(zhuǎn)身回府。
自從朝會賈珝提出南北分卷之事，卻如他所料，上門拜訪之人無數(shù)，險些踏破了寧國府門檻。
今日之后，賈珝只差一步，將京營練好，他便是徹底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跟。
“學(xué)生見過寧侯?！?p> 王錯拘謹(jǐn)?shù)恼驹跁績?nèi)，看賈珝走進(jìn)連忙拱手道。
“坐坐坐，傻站著做甚，張山上茶?！?p> 賈珝扶起王錯，順勢與王錯坐到了椅子上。
“你想去哪里，可曾想好？”
“學(xué)生聽寧侯安排?！?p> 王錯聞言又連忙起身說道。
“不必拘泥于俗禮，這是自己家中，放開一些便是。”
“你的卷子我見過，所有些俗套，但也不乏心意，你還難的寫得一手好字，便留在京中做個庶吉士如何？對你日后為官做宰也有好處。”
賈珝左手虛抬，示意王錯起身，對他緩緩說道。
“學(xué)生謝過恩師，恩師大恩大德學(xué)生沒齒難忘?！?p> 王錯又拜道，到了賈珝這個層次，你只送他錢很難辦事，漕幫一個月能給賈珝五萬兩銀子，一年便是六十萬，賈珝就是整日嚼金食玉，又怎能花的了這許多。
王錯一個窮書生又能送給賈珝什么？他咬咬牙掏十幾兩銀子出來，這莫不是在侮辱賈珝，他只有自己一人而已，現(xiàn)在還不趕緊表忠心，若是讓人覺得你不懂事，持才傲物，那才是大忌。
“你在天香樓所言，我倒是有所耳聞，賈珝又有何顏面敢與李，林二位閣老并列，什么朝中三賢，你倒是羞殺賈珝?！?p> 賈珝指著王錯笑罵道，王錯和曹俊在天香樓所言早就傳了出去，兩極分化相當(dāng)嚴(yán)重，要么認(rèn)為三人是三賊，要么就認(rèn)為三人是三賢，非黑即白，這種事上，永遠(yuǎn)都沒有第三種顏色。
“學(xué)生所言絕無半句虛言，字字都是出自學(xué)生肺腑之中，恩師今年不過及冠，戍邊六年戰(zhàn)功赫赫，每戰(zhàn)先登，哪怕恩師不在九邊，威名卻是半分不減，恩師更是南下兩淮，施雷霆手段，解大齊之危局，此文武全才，古來少有，就算那甘羅，驃騎在世，見恩師之風(fēng)采亦是自愧不如?！?p> “恩師這樣對國家有功勞的人，怎么稱不上一句賢人呢？”
賈珝看著一本正經(jīng)拍馬屁的王錯，不經(jīng)感嘆道：
“人才啊。”
就這份一臉嚴(yán)肅的拍馬屁，賈珝都做不出來，但不得不說，還挺爽。
……
“你不是要做那勞甚子的變法，又來我這作甚？”
林黛玉看著日常打卡的賈珝，嬌嗔道。
“此事急不得，溫水煮青蛙才是正理，哪里有你重要？”
“要不是不重要，也輪不到我啊?！?p> 賈珝聞言輕笑一聲，對林黛玉說道：
“我在城外有幾處溫泉莊子，想帶你過去玩，你可要去？”
“只你我二人去了又有什么興致？我才不去?！?p> 林黛玉白了賈珝一眼，要不是什么企圖，她才不信賈珝又會有這么好心。
“我把你那些姐妹全都叫上，你們一起去溫泉莊子里泡泡溫泉也是好事?！?p> 賈珝連忙賠笑道，林黛玉無奈的看了賈珝一眼便安排紫鵑和雪雁去收拾衣物。
……
“珝二哥倒是好心，還知道叫上我們幾個?！?p> 探春聞著空中淡淡的硫磺味說道。
“哼，咱們怕不是被珝二哥怕林姐姐一人兒無聊，特意找來陪著林姐姐的搭頭?！?p> 史湘云嬌哼一聲，對著林黛玉揶揄道。
“有這好事你還抱怨，小心下次不帶你?！?p> 賈珝借著林黛玉的名頭出了城，進(jìn)了莊子安排好，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蘇閣老可還好，賈珝特意備了些酒菜，相與蘇閣老好好喝一杯?！?p> 賈珝出現(xiàn)在蘇祁房門前，拎著食盒，對盤腿修行的蘇祁說道。
“哼，我不像高贊，還需要你下毒，你想做什么直接說便是?！?p> 蘇祁緩緩睜開眼，冷哼一聲，對賈珝說道。
“哎，蘇閣老此言差矣，你我都是國之忠良，這可是錯怪了賈珝?！?p> 賈珝擺上酒菜，蘇祁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雙腿，緩緩起身坐到賈珝對面，說道：
“你小子倒是個狠人，南北分卷，這法子我都沒想到，日后南方文士恐怕是要恨你入骨。”
“如此不正合了北方文士之心，賈珝只有站到南人對立面，他們這些北人才會接納我，畢竟敵人的敵人才是朋友嗎。”
賈珝率先夾起一塊肉吃下去，對蘇祁說道。
“你倒是通透，哪怕北人只占了朝中上下三成，也比分崩離析的南人強(qiáng)，林如海給你選的這條路子正，你本就是靠著遼東起家，再加上北方文士，正是相得益彰?！?p> 蘇祁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他就是靠著北人起家的，對這樣一群人還是有著很深刻的理解的。
單個來說，啥也不是，但是擰成團(tuán)的時候，分崩離析的南人也只能與其分庭抗禮，朝堂上南人多啊，一邊是兩淮江浙的讀書人，一邊是金陵的世家出身，這一群人就先打起來了，因?yàn)楦鞣N原因就先打起來了，北人雖少，但是團(tuán)結(jié)。
在不團(tuán)結(jié)都團(tuán)滅了，這都不團(tuán)結(jié)那就純屬活該，蘇祁就是吃了這一波紅利才能穩(wěn)壓徐山做了幾十年首輔，而賈珝就是在蘇祁已經(jīng)開辟出來的道路上，無縫銜接。
“你放心吧，我說了乞骸骨那就真是乞骸骨，我就算想插手，太上皇也不同意。”
蘇祁沒好氣的說道，他現(xiàn)在身份太敏感了，朝中上上下下多少雙盯著他呢，蘇祁也識相，自己乞骸骨之后直接就到金雞寺報道。
“蘇閣老此言玩笑了，賈珝此行只是找蘇閣老喝酒便是?！?p> 賈珝搖了搖頭說道，此時此刻的蘇祁爭不過他，常言道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退出了大齊權(quán)利中心的蘇祁直接撂挑子乞骸骨，置北人不顧，這件事無可厚非，但是誰又會去理解蘇祁。
他們只會怪罪蘇祁退了這一步，而不會去在意他的處境，蘇祁之前對北人做的那些事，一人硬生生將科舉九一開的南北比例，拉到了七三，哪怕又跌了回去，這些年北人靠科舉入仕之人也是不勝枚舉，他對北人的功勞無可替代。
不過蘇祁這一招自毀長城，倒是能換一個后半生安穩(wěn)，嘉佑帝多多少少還要臉，蘇祁年過八十保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猝死了，他沒必要為這個將死之人去舍臉。
但有些事還是要做一做的。
“賈珝還有要事，告辭?！?p> 賈珝把酒溫在火爐上，起身對蘇祁說道。
……
“你是誰的丫鬟，叫個什么，為什么自己站在屋外？”
賈珝在無聲無息中跑回了溫泉莊子，看著站在屋外瑟瑟發(fā)抖的小丫鬟，小丫鬟長的粉雕玉琢，眉心上有一塊胭脂記，賈珝雖見了心中已經(jīng)有了猜測，但還是出言問道。
“我，我叫香菱，是薛家的?！?p> 香菱見到一轉(zhuǎn)身突然出現(xiàn)到自己面前的賈珝嚇了一跳，弱弱的說道。
“你為何不進(jìn)屋中，反倒是在屋外受凍？”
賈珝微微頷首，對香菱問道，香菱是紅樓夢中最慘之人的有力爭奪者，好好的小姐小時候就被人販子拐跑，又遇上了薛蟠這個二傻子，然后還有一個夏金桂，怎是一個慘字能言。
“我剛出來不久……”
“屋外天涼，進(jìn)去便是?！?p> 屋內(nèi)眾女也早早泡好了池子，在屋內(nèi)閑聊。
“我還道珝二哥哪去，原來是和香菱耍子去了?！?p> 探春指著一前一后走進(jìn)來的香菱和賈珝說道。
“你這促狹鬼，我有要事剛剛趕回來，遇到香菱在屋外受凍，這才領(lǐng)進(jìn)來?！?p> “瞧，我就說了，珝二哥就是怕林姐姐無聊，特意給她找的搭子?！?p> 史湘云正靠在林黛玉身上，聞言又指著賈珝揶揄道。
林黛玉偷偷白了一眼賈珝，她就知道，要不是有什么事，賈珝才不會有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