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做夢
作者李菊芬
睡夢中，秀秀夢見了自己的父母。他們站在自己的房子前，這是一座色調(diào)暗淡但卻富麗堂皇的房子，不僅漂亮雅致，還典雅高貴。黛青色的屋頂，黛青色的墻體，屋前有一級一級的臺階通向屋子，兩邊有木制的欄桿，欄桿上皆雕刻著花紋，樣子極為精致。現(xiàn)在父母正在舉目四望，四周圍都是綿延起伏的莊稼地，有的地方聳立著茂密的樹林。近處有青青的小草，它們正探出頭來，呼吸新鮮的空氣。野花到處是，紅的，紫的，黃的，依次開放，顯出一派獨特的農(nóng)家風(fēng)光。只是父母的臉色有些憂郁，秀秀見了，趕緊跑上前去喊爸媽。
母親一臉的驚訝，忙不迭地拉住秀秀的手說：“丫頭，你跑到哪里去啦？”
父親也紅著眼睛說：“你離家這么久，一點兒音訊也沒有，讓我們怎么能找到你呢？”
望著面前既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父母，身邊是散發(fā)出溫馨的，甜蜜的，氣味混雜的房屋，秀秀抬頭看了一眼藍天。此刻萬里晴空，朵朵白云漂浮，盡頭有一抹淺粉色的云彩。這就是她的家鄉(xiāng)，一個盛產(chǎn)稻谷和花卉而富裕的地方，一個深受農(nóng)民眷顧的田園樂土，一個存在于自己青春美好的童話般的園地。在她的母親嬌小的懷抱里，秀秀身心格外舒暢。父親則笑容可掬地張開雙臂，聲音洪亮地說：“歡迎你回家！”
秀秀滿含眼淚，強忍著笑說：“有父母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她不停地跺腳，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摔倒爪哇國，她幸福地甜蜜地躲到母親的懷抱里。
母親一邊溫柔地撫摸著秀秀的背，一邊輕聲地說：“這次回家了，還出去流浪嗎？”
父親則搖頭晃腦地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
秀秀忍不住點了點頭。
父親則自豪地指了指自家房屋：“看，這就是我和你母親為你們新造的家園！”
秀秀抬頭望去，綠樹成蔭的池塘里，一群鴨子在撲棱棱地戲水，陽光照射在琉璃瓦般的屋頂上，像一座金色的宮殿，房屋和太陽光交相輝映，凝成一片絢麗的光澤。
“這就是我們的新家嗎？”秀秀驚訝地問。
“嗯，是不是美極了？”母親微笑著自豪地說。
“你喜歡這個新家嗎？”父親則惴惴不安地望著秀秀。
秀秀愣了一下，隨即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調(diào)侃地說：“我喜歡原來的茅草屋，但是還有嗎？”
母親則神采飛揚地說：“當然是現(xiàn)在的房子好！”
秀秀不由得笑了，說：“我也是隨便說說而已，誰還能回到從前呢？”
父親低聲說：“那夜的變故后，村里人死的死，散的散，失蹤的失蹤，早已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秀秀的心不停地怦怦跳動著，但她還是忍不住地詢問道：“現(xiàn)在村里的具體情況怎么樣？”
“確切地說，一切都已改變，不過人們的生活就像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越過越紅火！每戶人家都購買了小汽車，冰箱、彩電、洗衣機、空調(diào)家家都有……”父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忽然一道人影從門前悄無聲息地走過，鉆進了房屋旁邊的菜圃里，高挑的身影一閃而過，隨后融入碧綠的菜色里，秀秀看他靈巧的身影如同一只野貓，無聲無息的，忍不住問：“這是誰？”
母親說：“你應(yīng)該認識他，他就是爸爸的朋友楓兒！”
秀秀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我怎么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呢，是他嗎？”
菜地里安靜得有些詭異，一個人影在里面飄忽著，秀秀迅速地追逐了過去，想看看楓兒的面容，忽然聽到一聲驚叫，秀秀嚇得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一旁的林兒推了推秀秀，“你怎么啦？做惡夢了嗎？”秀秀悶悶不樂地說：“我做夢了！”
“別怕，有我呢！”林兒拍了拍秀秀的身子，毫不猶豫地說。
“可我想家了！”秀秀有氣無力地說。
“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嗎？”林兒抿嘴笑道。
“不知道！”秀秀沮喪地說。
“唉，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離開父母到男孩子家中過日子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林兒按捺住心中的沖動，勸慰道。
“嗯，那我能回家看看我的父母嗎？”秀秀眼睛瞬間就亮了，整張臉因為思念而熠熠生輝。
“你知道你的父母流落在哪里了嗎？”林兒緊緊地盯著秀秀閃亮的眼睛，心中一片迷茫，連連追問道。
“不知道！但我夢見他們了?！闭f完，秀秀不由得抽泣起來。
“好了，起床吃早飯吧！”林兒無奈地說。
餐桌上氣氛沉悶，毫無生氣。秀秀食不知味地吃著早餐?，F(xiàn)在她連父母都無法相見，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是她的幸運呢，還是她的悲哀。秀秀的眼睛一片潮濕，透過曙光，她迷糊可見林兒晴朗的輪廓，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濕的柔情。這個男人，從此以后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自己一輩子都要好好地愛著他，傾心于他，不是嗎？他從遙遠的地方把自己帶回家，決意與她同甘共苦，攜手到老，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早已是他的妻子！
秀秀揉了揉酸濕的眼睛，當清晨的陽光再次照進屋子的時候，秀秀表現(xiàn)得像個勤勞賢惠的小妻子似的。她要讓林兒覺得找到了她做妻子是值得的。秀秀趕緊擦了擦眼淚，把面前熱氣騰騰的稀粥往林兒面前推了推，謙虛地說：“你喝我面前的粥吧！”
林兒見秀秀如此體貼，不由得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殷勤又歉意地說：“也沒什么好東西給你吃，家里就只有稀粥了，你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不嫌棄，我吃，我吃！”秀秀慌忙說道。
兩個人圍著桌子，稀里呼嚕地吃起了稀粥，很有貧賤夫妻過日子的溫馨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