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送仙（上）

　　第二天，越永渡眼睜睜地看著達(dá)達(dá)利亞身邊跟著鐘離，直直地往寒鋒鐵器跑過來。

　　“嘿，先生，請問我的弓您做到哪里了？”達(dá)達(dá)利亞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讓越永渡想起萬民堂附近那條總喜歡趴在橋上曬太陽的小狗。

　　“還沒開始做?！痹接蓝烧f，“等我先把現(xiàn)在我手上的活兒干完，我去層巖巨淵那兒挑一塊雜質(zhì)少的鐵礦?！痹接蓝勺⒁獾?，在自己說到層巖巨淵的時候，鐘離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呃，那好吧?！边_(dá)達(dá)利亞撓了撓臉，有點失落。他到底是外來的，聽不出越永渡這句話有什么問題；但是鐘離不一樣，他是知道層巖巨淵是什么地方的：“層巖巨淵？那里不是已經(jīng)被封了嗎？怎么會想到去那里挑礦石？”

　　“因為我家就住那兒?！痹接蓝商袅颂裘迹拔一匚壹依镯樎诽翳F礦有什么問題嗎？而且層巖是目前市面上所有礦物的原產(chǎn)地，一般情況來說，在原產(chǎn)地挑比在店鋪里挑選擇面要廣吧。”

　　“……以普遍理性而論，確實是如此。”鐘離沉吟了一會兒，認(rèn)為越永渡說得也有道理，“說起來，越永渡先生當(dāng)了這么多年鐵匠，眼光一定也極好。我有個不情之請……”

　　“咱們不也認(rèn)識十多年了嗎，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有啥需要我?guī)兔Φ闹苯诱f?！痹接蓝纱驍嗔绥婋x的話。他理解為什么胡桃以前總是看不太慣鐘離了，雖然博古通今禮數(shù)周到是不錯，但是他和鐘離好歹也認(rèn)識這么久了，鐘離想讓他幫個忙前面還說了那么多客套話，他越永渡是那種不幫的人嗎？而且聽著慢吞吞的，實在是讓他有點急。

　　鐘離臉上還有點愣，顯然是第一次說話被人打斷，不過很快他就調(diào)整好表情，說：“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說了。公子先生想與往生堂合作，舉行一場古老的儀式，送仙典儀。這是璃月每位仙人離開時，都會舉辦的一場盛大的紀(jì)念儀式。這場儀式中，需要用到一塊上好的夜泊石，既然你住在層巖，那能否請你為我們在層巖挑選一塊品質(zhì)上好的夜泊石？錢……”說著，他頓了頓。

　　“錢不是問題?！惫咏舆^話道，“這位先生，您也不希望送仙典儀不能舉行吧？”

　　你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怪呢。越永渡在心里吐槽，他點頭，說：“可以啊，不過你們至少也要告訴我你們需要哪種品質(zhì)的夜泊石吧？要不然層巖大大小小的夜泊石礦太多了，找起來費時間?！?p>　　“舉行送仙典儀，需要的至少也是‘燭照’級別的夜泊石?！辩婋x說?！盃T照”級別的夜泊石，算得上珍貴；但是在層巖巨淵嘛，一抓一大把倒不至于，但是是很有選擇余地的。

　　燭照級別啊。越永渡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最后說：“行，等我今天有時間，我就回一趟家。”燭照級別的夜泊石可不好找，基本都在層巖巨淵的下面，雖然自己每天都會回去，但是層巖巨淵下面可沒下去過。

　　“太好了，那就拜托先生你了。”公子笑得眼睛瞇了起來，這時候倒不像小狗了，像一只不太聰明的小狐貍。嗯，聽說北極狐長得漂亮但是腦子不太聰明……

　　“接下來你們什么安排？”越永渡順口問了一句。達(dá)達(dá)利亞和鐘離這兩個人來自己這兒只是為了弓和夜泊石的事？不應(yīng)該吧。

　　“啊！我想起來了，我們還要去見一個人?！边_(dá)達(dá)利亞被越永渡這句話提醒了，想起來今天要干的正事，“那就先再見了。走吧鐘離先生，先去月海亭，我去找一個人，你在那里等我?！弊詈筮@句話他是對著鐘離說的。

　　“嗯，再見?！痹接蓝芍匦碌拖骂^，認(rèn)真錘鍛著面前這塊鐵。

　　……

　　……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么啊？”阿鳩皺著眉，踮起腳去看越永渡手上的那兩塊礦石。其中一塊只是很常見的白鐵礦，只是光澤漂亮的不少；而另一塊，是散發(fā)著瑩潤藍(lán)光的夜泊石，即使是在光線充足的白日里，發(fā)出的光芒也很耀眼，但是并不刺眼，反而讓人覺得很舒服。

　　“如你所見，這是一塊白鐵礦，還有一塊夜泊石。”越永渡頓了頓，把手放下來一點，舉到阿鳩眼前，“不過話說回來，你分得清那些礦石嗎？”

　　“哈？”阿鳩覺得自己被小瞧了，雙手抱胸，神情倨傲，冷哼一聲，“哼，我打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我就算閉著眼都分得清這是什么礦石品質(zhì)如何，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打鐵？你？”越永渡一挑眉，把手中的礦石收回來，上下打量了阿鳩怎么看都非常瘦弱的身體，“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夢話？”

　　“可惡，不要把我看扁了?。　卑ⅧF憤怒地把手放了下來，準(zhǔn)備讓他見識一下自己引以為豪的肌肉；結(jié)果習(xí)慣性地想要擼起袖子的時候，看到自己細(xì)弱的胳膊卻是一怔。

　　她居然忘了，她的力量太虛弱了，所以只能凝聚出這副看起來就很弱小的軀殼。

　　“……總之，以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阿鳩不自然地把手背在身后，低著頭不敢去看越永渡的臉，只有語氣依舊兇狠，卻也沒那么顯得底氣足了。

　　“好，以后我等著?！痹接蓝尚Σ[瞇地說著。他也很期待看到阿鳩長大的那一天，她會不會長高，變得更漂亮，喜歡上某個人呢？這么一想，越永渡心里又有了一些老父親看著女兒慢慢長大一樣的感慨和不舍。

　　“對、對了，”阿鳩重新抬起頭，看著越永渡，“你要夜泊石干什么？就算是鍛造武器，用夜泊石也不合適吧？”

　　“白鐵礦才是我要鍛造武器的原料，夜泊石是送仙典儀要用到的東西。不過你知道什么是送仙典儀嗎？”越永渡問阿鳩。

　　“送仙典儀？”阿鳩一開始是疑惑，在嘴里慢慢咀嚼了幾遍這四個字，才有些恍然……和失落，“原來他……真的已經(jīng)死了啊，要不然那些家伙怎么會允許舉辦送仙典儀呢。”

　　看阿鳩這個樣子，越永渡也就明白了，阿鳩是知道送仙典儀的，說不定比鐘離還熟悉一點呢。也對，阿鳩是地母神嘛，活了這么長時間，又和巖王爺認(rèn)識，知道一點璃月的傳統(tǒng)也很正常吧？

　　“哎，那個誰，越人歌。”阿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喊了一聲越永渡，“你自己是鐵匠，就沒想過給自己也打一把武器嗎？萬一哪天你真的遇到危險了該怎么辦？”

　　越永渡想了想，實在想象不出來自己一個無親無故沒錢沒勢的鐵匠能遇到什么危險，那些人圖啥：“沒有，我覺得我應(yīng)該用不著給自己打一把武器吧……我還有那么多活兒呢，沒時間給自己打?！?p>　　“那我給你打造一把武器吧，怎么樣？”阿鳩盤腿坐下來，小手撐著臉，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只屬于越人歌，你一個人的武器?！币?，能獲得她量身打造的武器的存在，算上她自己，也就只有兩個人……不，兩塊石頭。

　　“??？”越永渡有些吃驚，還有一點……感動？“不用了吧，再說了你現(xiàn)在拎得動錘子嗎？不會覺得太吃力了嗎？”

　　“所以都說了不要小瞧我了啊?！卑ⅧF翻了個白眼，“我既然能說出這句話，那就代表我有這個能力。不過，還要再等一些時間，等我完成那件事……”說到最后，阿鳩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什么？我沒聽清？”越永渡沒聽到阿鳩最后那句話，因為它化作了細(xì)小的碎片隨著風(fēng)飄去了遠(yuǎn)方。

　　“我說啊，你想要什么樣的武器？”阿鳩轉(zhuǎn)移了話題。

　　越永渡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自己適合掄除了錘子之外的其他什么東西：“有沒有那種，很大，很重，而且方便我掄的武器？”

　　阿鳩：“？”

　　阿鳩：“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她的臉上寫滿了震驚。不過話是這么說，阿鳩還是想好了要給越永渡打造一把什么樣的武器——要像山一樣厚重，像巖一樣沉穩(wěn)，最后，再點上自己對他的祝愿。

　　“呃，要不然，弓也可以？”越永渡撓了撓頭，試探地問，“實在不行，槍？劍？棍？”

　　“不要，你拿這些看著都太丑了?！卑ⅧF撇了撇嘴。她不喜歡看到越永渡拿長柄武器，即便只是在想象中；也不愿意看到越永渡拿著弓箭。因為這兩樣武器，都會讓她想起那雙和她一樣的鎏金色眼眸，和那支刺穿自己身體的箭，“總之，你就等著我給你做的這把武器吧，它一定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不管是在什么時候，不管是在什么地方?！?p>　　“那你有沒有想要的武器？我也給你打一把吧，要不然總覺得心里過意不去?！?p>　　“我不需要那些武器，我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阿鳩從草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你別忘了，我是祂的孩子，地脈會給予我力量的?！?p>　　“行吧……”越永渡也準(zhǔn)備離開了，這會兒還沒到中午呢，他還要趕去給鐘離和達(dá)達(dá)利亞送夜泊石過去呢，“那我就先再見了？”

　　“嗯，再見?！卑ⅧF注視著越永渡離去，眼底晦暗不明?；蛟S，她也應(yīng)該開始進(jìn)行自己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