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現(xiàn)場怎么會有掌聲?
年輕供奉,悚然一驚,四下打量,小樓已經被夷為平地,現(xiàn)場火光繚繞,煙塵遮天,掌聲從何而來?
狐疑四顧之際,一聲清脆的響指。
年輕供奉眼前的慘烈畫面,如銀瓶乍破,煙消云散。
小樓還是那個小樓,小葉橡樹的棕褐色木制地板,三十八圈年輪,一圈不少,富貴竹淡黃色的葉尖,水珠積蓄成一個飽滿的弧形,滴落在根莖,完成了一個循環(huán)。
加濕器確實噴薄著茵茵水汽,一副云蒸景像,附近的富貴竹、香妃竹、菖蒲、吊蘭,青翠欲滴。
年輕供奉的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動,他揉了揉眼睛,轉身。
身后老人斜臥太師椅,端著茶,不緊不慢輕呷一口,而后習慣性用茶蓋刮去浮茶。
老人身后,夜明一邊給師傅殷勤的捏著肩膀,一邊朝年輕供奉擠眉弄眼,嘟著嘴一臉賤相的無聲鼓掌。
年輕供奉頹然坐地,大喜大悲,呆若木雞,神似中了舉人老爺,嗆了痰的范進。
夜明突然覺得他好可憐,雖然自己好爽。
作為老師的徒弟,一個旁觀者,他全程目睹了程序師戰(zhàn)斗的高端局,其中滋味真真假假,難辨真假。
即兇險萬分,又滑稽可笑。
細細回想,如果是自己在這樣的處境下,就算死也肯定是自殺的,就算埋估計也是自己提前刨的坑,智爭無刀兵,卻詭異又兇險。
夜明的腎上腺素控制不住的節(jié)節(jié)飆升。鼓掌那一下,可算把自己美了,按照石頭的話說就是,呸!又讓你裝到了。
事實的真相是夜明答完問題后,師傅就朝夜明招了招手,夜明狐疑的走到師傅身后,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那年輕供奉還對著夜明原來的位置說話了,仿佛夜明還在原地,而他絲毫未曾察覺。
然后接下來的事情,就透著一股子詭異勁。
對方像是電影卡幀一樣卡住了,本來下一刻就要爆炸的燈泡,直到夜明走到安全位置才爆炸。
不過炸開的不是燈泡,炸開的是對方的腦子,那虛幻的頭顱嘭的一聲炸成光點,而后光點如同倒放一樣迅速還原成一顆腦袋。
而這一切,年輕供奉無從察覺,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時間再次流動,那年輕供奉突然像瘋了一樣,面目猙獰,神色浮夸。
夜明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到師傅揮手,將對方的視界調出來一份,夜明看到畫面中電網(wǎng)下的自己和師傅,才明白對方這神情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實中小樓的大門口,確實升起了一股黑煙,那是門口的算命幡子燒起來了,小樓內,不過電器微微閃爍了下,隨即復原。
這其中哪怕作為旁觀者清的旁觀者,也還是有一事讓夜明不解。
在飛機墜地的那一刻,真的發(fā)生一聲巨響,只比那天的雷聲遜色一點,隨后夜明就感覺到整條街都在震動,自己不得不伸手穩(wěn)穩(wěn)茶幾角上的紫砂壺。
似乎飛機真的墜落了。
年輕供奉回過魂來,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正了正冠,似乎要通過動作儀式來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
道:“讓我死個明白?”。
老頭放下茶杯,撣了撣灰,神情還是老樣子,波瀾不驚。
“問吧!”。
“飛機落了嗎?”。
夜明豎起耳朵,他也想知道。
“落了”。
“在哪?”。
“市政街--市政道--直部巷--三棟廣場?!?p> 夜明驚呼出口,道:“師傅,你把市網(wǎng)警大隊的辦公樓砸啦?”。
老頭白了他一眼,道:“小孩子不要胡說,明明是他砸的,怎么會是我砸的呢?再說了,沒砸辦公樓,砸在辦公樓前的廣場上,那沒人?!?p> 夜明一憋嘴,心說確實不是砸樓,是砸面呀!呵呵!這兩天還是別上網(wǎng)了,掃黃打非,巡查戒嚴估計全要來了。
年輕供奉自嘲一笑:“老先生棋高一招,讓我那bug獸自己送上門去,都不勞您出手!這下估計我的真身都要有些麻煩啦!網(wǎng)警大隊還是有能人的。”
夜明這才想明白這關節(jié),借刀殺人,不對自投羅網(wǎng),也不對,反正又陰又很,腹黑的很。
網(wǎng)警大隊畢竟是官家人,公然操縱bug獸劫持無人機,搞恐怖襲擊,這就是挑釁呀!對方就算是下血本也要挖出幕后人的!統(tǒng)治機器動起來,首尾做的再好,也能挖出點蛛絲馬跡。
所謂的干凈,就和材料學上所謂的平面一樣,前提條件是你用幾級放大等級去看。
年輕供奉繼續(xù)問道:“你是何時看透我的計劃的?又是何時做出應對計劃的?”。
老人道:“你又不是真人,看透你,只需你動念?!?p> 年輕供奉目瞪口呆,這是那種級別的手段?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甘搶答道:“我內心深出預估到了這一點,雖然不敢相信有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我還是做了防備,這一天我約束念頭,我連動念都極少,從不往危害你的地方想,這個計劃也是你徒弟來的時候才想的,我動念之后計劃就開始了,電流如此之快,你如何這么快速的做出應對,甚至反布局?!?p> 夜明替代老師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疑惑道:“不快呀?你呆立了半天,門口的電閘才跳閘的,哪里快啦?”。
年輕供奉一愣,自語道:“我停了半天?”。
他不記得,他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停了半天,怎么會停了半天了?什么時候停的?為什么我一點印像都沒有,他不顧危險的敵人就在身邊,刨開自己的內核,瘋了一般的翻檢自己的內核時間日志,卻發(fā)現(xiàn)不了任何異常,每一秒,每一毫秒,每一微秒都有著記錄,停的時間在哪里了?自己在哪里停下了?
老人輕開口,一句便是語不驚死人不休。
“時間是有間隙的,活得越長,間隙越大,我借用了一點你的間隙時間。按照你的時間間隙厚度來看,你真身57歲了是不是?”
年輕供奉瞳孔地震傻眼了,牙齒咯咯響,因為自己真的57歲,對方怎么知道的,時間間隙?
什么是時間間隙?他仿佛在聽天書,每個字他都聽的懂,連在一起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神秘又誘人深思,他陷入思考。
夜明聞言也是一副深思的樣子,忽然挨了老師一記爆梨,夜明倒吸一口氣,蹲在地上,手揉著腦袋。
老人用只有徒弟聽的到的聲音囑咐道:“這句話不要細想,該懂得時候你自然能明白,不明白的時候不要瞎揣測,不然影響你日后邏輯思維的嚴密性,得不償失?!?p> 夜明很少見的沒有還嘴,悶頭揉著腦袋,嗯了一聲記下了。
這道理他還是知道的,高深的知識,用有限的見解去解釋,容易顛覆自己現(xiàn)有的世界觀,讓一切基本東西變得可疑,然后不可靠。
比如這句叮囑,老人就只讓夜明聽到了,年輕供奉并沒有得到這句忠告。
所以這會他傻了?就像突然間發(fā)現(xiàn),他親爸不是他親爸,他親媽不是他親媽一樣,對整個世界都產生得懷疑。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唯物觀,一切建立在時間唯一延續(xù)不斷基礎上的事物都要崩塌了。
他想要證明對方說的話是假的,但是老人的表情是那么的風輕云淡,仿佛真理就在他背后,表現(xiàn)出來的手段又是那么的驚世駭俗,因為自己真的就是他說的57歲。
同時內核日志上的記錄又清清楚楚,讓他不得不信,這樣的邏輯悖論也許真的存在,而如果悖論存在就一定有他的合理性,他在懷疑和懷疑間反復橫跳,就像那一雙劇烈抖動的黑眼珠,驚疑不定。
這時老人慈孝的笑了,溫和問道。
“現(xiàn)在我真的放你回去,你愿意回去嗎?”。
夜明眼神微變,這下真的是有些怕了,感覺師傅有些陌生,這句看起來慈祥的問候,仿佛來自地獄里魔鬼的誘惑。
一方面是生還的希望,一方面是思想上的瘟疫,只要分身回到本體身邊,分身知道的一切,本體也必然知曉,思想瘟疫將降臨到本體的身邊,搞不好真的會瘋一個,在這個物質無比充裕的時代,精神的疾病卻泛濫成災不是沒有理由的。
年輕供奉的分身僵在原地嚇得氣都不敢喘。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對抗。
突然他連滾帶爬得爬到夜明腳邊,死死拽著夜明得褲腳道:“小友,你行行好,你行行好,殺了我,殺了我,快快快,把垃圾桶拿出來!我進去,我自己進去,求求你了,求,我求求你了。”
年輕供奉的虛幻形象劇烈閃爍,仿佛眼淚都出來了,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因為他剛才嘗試了,發(fā)現(xiàn)他連自殺都做不到,一是自毀仿佛被某種力量禁錮得不到響應,二是自己的念頭真的有一部分想要活著把這個驚天大秘密帶回去,也許自己熬過去就可以開創(chuàng)某個新的理念了?這讓他殘存的理智嚇了一跳。
他只能寄希與夜明,讓他殺了自己,他實在不敢看那老人,不敢問話,心里怕極了,如同蒙昧無知的野人畏懼神明,連求生的自私都覺得是冒犯,仿佛夜明才是他唯一的希望,讓他死亡就是對本體最大的慈善。
夜明看著這個低頭拉著自己褲腿,哀求的年輕供奉,面無表情,內心卻有什么被觸動一般,讓他有些難受,或者說是被挑釁到。
把自己的回收垃圾桶程序釋放出來,動作堅定從容,沒有看師傅眼色,沒有詢問師傅的意見,仿佛本該如此,仿佛他就要如此,給人一個痛快。
虛幻身影,看著漂浮在面前的垃圾桶,如看到最后一絲希望,不顧一切鉆了進去,一點抵抗都沒有,赴死如逃生,嗡嗡的碎紙機碎紙聲,吞沒了年輕供奉的身影。
夜明還沉浸在震撼里。
這個昨天還給自己帶來巨大陰影,仿佛能輕易摧毀自己的存在,今天就結束了?而且結束的這么狼狽,卻又那么有沖擊力。
老人看著徒兒根本不問自己意見的舉動,甚至還有點生自己氣的小樣子,發(fā)自內心的笑了,溫暖又欣慰,這才對嘛!人性始終要牢牢凌駕在知識和力量之上,才是人嘛!
哈哈,老人的心很欣慰,看徒弟眼神越發(fā)慈祥,如看怡孫。
安靜......
夜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忘了想什么,只是牢牢記住了這種很稀有的感覺。記住了自己堅定捍衛(wèi)人性尊嚴的那份決心。讓一個想死的人去死,得到不被折磨的解脫。
老人喝著茶,不曾打擾。
直到如流螢一樣的淡灰色光點,不可阻擋般的從垃圾桶里一點點析出,慢慢在浮在空中匯成一個光球,等到所有光點齊聚,在慢慢的融合塑性,有了個人形。
淡灰色有著0.8通透度的靈魂體,赤裸著漂浮在空中。
是個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短碎發(fā),方正的國字面孔,濃眉,短須,緊閉著眼睛,眉頭皺著,成淺川字,一副憂郁,極力忍耐病痛亦或者噩夢的神情,面部肌肉緊張著,忍耐著。
這是夜明的第一感覺,他已經知道了這個靈魂體是什么,這是年輕供奉的分身核心,人魂bug獸。
bug獸一般的自毀方法可毀不掉,在外殼程序損毀后,沒了主人的意識,就自主的匯集起來了,憑借本能行事。
夜明想要靠近詳細打量一下,走近兩步,突然眼前發(fā)昏,仿佛自己的意識被抽離了一樣,渾身軟軟的,大腦好好像產生了叛逃的想法,后脖子上的統(tǒng)信芯片子器發(fā)燙,似乎遇到了巨大的需要消耗計算的問題,算子單元瘋狂運算。
夜明腦袋開始嗡嗡作響,視線模糊不知身處何地,恍惚間他好像牽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孩子的臉帶洋溢著笑容,他抱起孩子,向著遠處的一個女子招手。
畫面突轉,一輛汽車飛馳過來,偏離軌道,朝他撞來,他的瞳孔急速放大,下意識把孩子抱在胸口,彎腰護著,然后嘭的一聲......
一切陷入黑暗,混亂中淡灰色靈魂一樣的物體從男人的后脖子飄出,他的時間仿佛停止了流逝......
夜明仿佛也遭受了撞擊,大腦像是被橡皮錘敲了一記,再加上強開雙任務模式的傷還沒好玩,新傷舊傷一起爆發(fā),疼的他一下子跪到在地上,叫喊出了聲。
師傅起身大袖子一揮,將人魂獸蕩開,遠離徒兒,夜明額頭冒著汗,心里默念師傅傳授的靜心咒,一點定風波隨咒而起,漸漸意識海慢慢平復,疼痛漸弱。
夜明臉色蒼白的緩緩站起身,下意識躲著點那漂浮著的魂獸,心有余悸的問道:“師傅,這是怎么回事?”。
師傅示意夜明現(xiàn)將頸后的金蛛子器取下,道:“你也猜到了,人魂獸,稀有形bug獸,沒有主動攻擊意識,但是是正兒八經的六級bug獸,用好了比一般的五級bug獸都強,身價比一般的五級bug獸都要貴。
“身為九級的你僅僅只是靠近就已經被影響了,也算初步讓你對跨級的bug獸有了一定認識。人魂獸能直接對統(tǒng)信芯片造成影響,而統(tǒng)信芯片的生物引腳又搭橋著人的大腦神經系統(tǒng)。”
“剝離、寄生、奪舍是人魂獸的本能,這有點像志怪小說里的鬼魂附身,用技術解釋就是它能夠撼動你的統(tǒng)信芯片引腳,讓芯片錯誤的認為人魂獸是主人,從而聽從人魂獸的想法,執(zhí)行這些想法的卻是原主人的身體?!?p> “你被干擾過,可能感受到了它自身混亂的記憶,如果為師不驅開它,過一會你就要昏迷了,說胡話做胡事,神經異常放電,亦或者干脆錯誤嚴重點,統(tǒng)信芯片判定你想摘除它,直接代理你的所有信息,讓你的大腦和身體斷橋,你有可能成植物人。亦或者徹底成為傀儡,肉身被人魂獸混亂的思維支配?!?p> 夜明好奇問道:“成為傀儡您說了,可是為什么還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師傅道:“除非是自由級別的統(tǒng)信芯片,其他的普通統(tǒng)信芯片是不允許被摘除的,一旦它判定你想要摘除它,就會啟動代理程序,截斷你的所有腦信號,讓你指揮不動身體,然后通知統(tǒng)信局的人來處理?!?p> “非法剝離手術是禁術,被聯(lián)盟嚴格管控,一般人不會,會的也不是一般人,都是有自由級別芯片的家伙,用不著冒險行醫(yī),階級分化嚴重,他們也不會認識什么代偶人?!?p> 夜明好奇:“代偶人?”。
“那是有精神優(yōu)越感的知識分子對廣大底層植入普通芯片人的稱呼,代偶人,被集體意愿代表著,像提線木偶一樣的活著,活在規(guī)矩之內,不能逾越絲毫。否則就丟失大腦對身體的掌控權,就是上面說的植物人一樣?!?p> 夜明沒由來的氣憤,他也是底層人民,不同的是他目前還沒有定性,他還在學校體系中,他還有可能為自己贏得自由級統(tǒng)信芯片,只要考上好的大學,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沒由來的他又想起了張燭明,那個夜晚,張燭明對著自己撕心裂肺說的那句話:“我他媽真的想揍你狗日的!”。
夜明心中溫暖,自嘲笑了笑,好像確實挺欠揍的。
接著夜明惡狠狠問道:“師傅那個王八蛋定的這個規(guī)矩?太他媽不是個東西了!這不是把所有人都關在囚籠里嗎?人又不是畜生”。
老頭罕見的有些落寞,發(fā)著呆看著天,喃喃自語道:“是呀!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了?”。
夜明搞不懂師傅在感嘆什么,只是好生憎惡定制這個規(guī)矩的家伙,心里把他罵了無數(shù)遍。
夜明再次看向飄在空中的人魂獸,問道:“師傅要怎么處置這東西呀!”。
老人從唏噓回憶中清醒過來,坐下笑道:“人魂獸拿到黑市去買的話,7億算點能夠賣到,要是一些犯罪組織,甚至能出更高的價錢?!?p> 夜明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以億為單位的算點,能買什么了?直接給夜明整不會了。
從小到大自己最有錢的時候就是上次鏡像世界賣貨的時候,幾次架打下來也就剩一百萬算點不到了,今天坑了對方幾筆八十萬的算點,才算腰包又鼓了起來,可是接下來的學習,都是很費錢的,對于程序師來說,錢財也就過個手癮,很快如流水一樣消逝,天賦不錯運氣又好的才能轉化為知識放在腦子里,運氣差點就全當試錯了。
夜明心里的小九九一起,心里花花腸子都在轉,想著怎么花錢來著。
老人一看夜明笑就知道憋的什么壞,道:“徒兒為師教過你,bug是什么?”。
夜明脫口而出道:“錯誤?!?p> 老人笑道:“對是錯誤,而這人魂獸又是從人網(wǎng)產生的錯誤,所以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夜明心中一頓,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畫面,那個小女孩的幸福笑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追問道:“所以。”
老人嘆息道:“人網(wǎng)錯誤的背后往往就是一個人間的悲劇?!?p> 夜明的心一下子沉了,不是因為7個億沒了,而是感覺到了真相的沉重。
老人接著道:“鏡像世界里有物網(wǎng)、人網(wǎng)、特殊層、bug層,物網(wǎng)的bug是邏輯的錯誤,它們誕生于邏輯的混亂?!?p> “人網(wǎng)的bug誕生于活人的悲劇,是人的痛苦?!?p> “特殊層嗎?不好講,特殊二字足以表明,比如有些擴充鏡像世界邊界的實驗如植物網(wǎng)絡接入鏡像世界形成的生物網(wǎng),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嘗試?!?p> 夜明接過話題道:“bug層就是由錯誤構成的,是所有層次的陰暗面,混亂面。”
老人欣慰點頭。
夜明看著那副飄在空中的靈魂體道:“所以,人魂獸是在悲劇中產生的,也許還有活人,還有一個家庭,沒有從這個錯誤中走出來,此時此刻還在遭受著錯誤的折磨?!?p> 老人點點頭,科技撕裂人性,仿佛就是文明的宿命。
夜明問道:“我要怎么做?”。
老人點點頭,道:“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解開這個錯誤,就解開它。消散它,錯誤解開了,悲劇也許就不會一直延續(xù),活著的人也許能走出來?!?p> “怎么解開它?”。
“那就得了解錯誤是怎么產生的,才能對癥下藥?!?p> 夜明猶豫了下,問道:“師傅?為什么讓我做?你比我更能做好這件事吧?你不怕徒兒禁不住7億算點的誘惑,把它賣了呀?”。
老頭道:“你夢到了吧!他是個孩子的父親,出了車禍導致頸后的芯片引腳錯位,出現(xiàn)了錯誤,才產生了bug獸,也許孩子的父親還沒死,常年躺在病床上成了沒有意識的植物人,也許他的孩子在呼喊著爸爸,但是男人聽不到,因為他的意識被人魂獸裹挾著無法回歸?!?p> “也許錯誤解開,意識回歸,男人還能醒來,更有可能的是男人能聽到孩子的呼喊,但是大腦下達的指令身體就是無法執(zhí)行,聽到呼喊無法張口,親人就在眼前無法睜眼,被日日折磨著,困在潛意識里無能為力,生死皆不由自己。活人和死人都被困在一個錯誤里?!?p> 夜明黯然,悲劇成為錯誤,錯誤成為bug,bug獸又成為了學識超群的程序師們的手段,那用這樣手段的程序師最終又成為了什么?
將能力建立在人間悲喜之上?
夜明找不到答案。
老頭看氣氛有些凝重,笑道:“好啦!你還是個小娃娃,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要往自己肩上強挑擔子,人魂獸交給你呢,等你有能力了你就嘗試著去解決,這會是一個從心智到能力的全方位鍛煉,是有助于你的成長的,我可不想交出來的徒兒,內心只是冰冷的邏輯。”
夜明點點頭,老頭一揮手空中人魂獸潰散為光點,被老師吸入一張青金色的實物程式符中,符紙上男人的面容清晰可見,悲憫愁苦。
接過老師的符紙,夜明記住用法,將程式符收入袖中,實體的程式符很貴的,可不是鏡像世界中的虛擬程式符能比的,是由萬層碳紙集成電路封裝成的符紙,內部自成空間,一張都要一百多萬。
夜明將此事記在心上,就不去想他了,終究是少年,愁上眉梢再下眉梢,都快的很。
鄭重收好,當下嬉皮笑臉的朝老師發(fā)射你懂的小表情,一邊搓著手,一邊擠眉弄眼的靠近。
“師傅得手了,我好歹也幫了忙,是不是要分潤徒兒一成二成的聊表心意呀!”。
老頭倒也不愧是夜明的師傅,變臉同樣快,道:“徒弟呀!為師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呀?你是在說那人第一筆賠償?shù)娜f?”。
不等夜明說話。
老人苦著臉道:“徒兒你是不知道呀,原本那三千萬是要給你的,為師那里是貪那徒弟賠償?shù)娜?,不過誰知道那老小子起壞心眼,玩陰的呀,要不是為師判斷準確,你我?guī)熗絻删偷酶羌一镱A想的一樣,雙雙上西天了去!”。
“你別看為師風輕云淡的,那都是人前唬人的,背后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窮光蛋呀,要不是他提前賠了三千萬算點,我就是有諸多手段都沒能力對付他呀!你比如說,時間借用那一手,哪就是瞬間三千萬算點都沒了呀,還要調取對方視界,那又是兩千萬算點,可是掏空了我的棺材本呀,一下子就成了窮光蛋,你師父又是個高風亮節(jié)的善良人,又不能把那bug獸賣了,這一下子可算是沒了養(yǎng)老錢,唉!都怪師傅不重用?!?p> 夜明愣了。
老頭隨即,道:“徒兒你看,為師為了你都這么慘的份上,你那四個問題賺取的320萬要不要分潤老夫一成,也算你盡孝了。”
夜明怒了。
生氣的要上前揪老頭的胡子,道:“誰給你說三千萬啦!我故意每個問題少要那么多錢,讓他必須實時轉賬,不就是給你時間和機會讓你摸到他賬戶去嗎?找到地址回頭一把撈了,你敢說你沒去?”。
老頭一愣,像是這才想通其間關節(jié),惋惜大拍大腿,道:“哎呀!為師怎么沒想到這一關節(jié)呀!人呀!老了,心眼就沒你們年輕人那么活泛,虧大了呀!你怎么不提醒提醒為師呀!”。
夜明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師傅,要錢不要臉呀,今天自己算是又學到了一招,太不要臉了,你沒意會到你咳嗽個什么勁?
老頭委屈道:“空氣干嘛!嗓子不舒服嘛!”。
夜明氣到哇哇大哭,是真的哭了,錢呀!我的錢呀!我還傻逼似的說每個問題我只要八十萬,哎呦!你說我裝什么13呢,這種事就講個落袋為安嗎,我虧死了呀,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邊朝著老人打王八拳。
老人也不生氣,就一副你沒說清楚,我老人家也很委屈的樣子,挨著徒兒雨點般的小拳頭。
最終是夜明累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拿袖子胡亂擦擦心疼錢的眼淚。
道:“算了,原諒你?!?p> 老人剛要松一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徒弟眼睛賊賊的看著自己,知道這小子還沒放棄,還在使詐,心里是哭笑不得呀,自己怎么教出來這么個家伙,真是掉錢眼里了,那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像誰了?
面上趕緊做出個愧疚不已的樣子,唉聲嘆氣!
夜明氣的使勁揉臉憤憤不平,像是要不開興好久的樣子。
老人無奈一攤手,一個拳頭大小海藍色的光球,出現(xiàn)在老人手中。
夜明憋嘴一問,“這是什么?值錢嗎?就想糊弄我?”。
老人氣惱的嘿了一聲,就要收回去,順嘴說了句:“神識預警程序,看不上拉倒!”
夜明眼珠子一亮,連滾帶爬抱住師傅的胳膊,死皮賴臉的把光球拿到手。
瞇著眼睛好奇打量。
“師傅這東西哪來的?”
師傅道:“從那個供奉分身上剝離出來的,這東西學名叫大數(shù)據(jù)預警,俗稱神識!我記得給你講過吧?”。
夜明點點頭。
師傅接著道:“神識嗎?玄幻故事里已經描寫了很清楚了,這東西就是這樣用的,花費一定程度的算點,它會用一種低能耗的方法,時刻訪問你周身的物網(wǎng),一旦和某種記錄的危險情形匹配上,就會給你報警?!?p> 夜明擔心問道:“時刻訪問,雖然說是低能耗,但是還是很費錢吧?”。
師傅點點頭道:“這個東西也分級別,評判它的標準主要有這幾個?!?p> “第一,范圍,訪問周邊物網(wǎng)的范圍,越大當然越好,這樣能更早的預警,給你夠多的時間應對,這點至關重要?!?p> “第二,耗能,就是你說的費錢,無時無刻開著當然費錢。這和算法有很大關系?!?p> “第三,數(shù)據(jù),數(shù)據(jù)是最有價值的的東西,比如那位年輕供奉就是收錄了關于星空深網(wǎng)訪問頻繁,然后有人詭異死亡的數(shù)據(jù),神識才會報警。每個人對危險的理解不一樣,就像獅子不覺得獵狗是危險,而小鹿一定不會這樣想,這需要使用者按照自己判斷去收集擴充?!?p> 夜明點點頭,很神奇的東西,不得不說自己這個職業(yè),盡整些玄乎玩意,但是真的好用??!
“師傅,那這個神識厲害嗎?”
老者接著道:“和大部分學科評級的等級一樣,業(yè)內關于神識這種東西也有評級,第一條準則是算法,算法決定效率和消耗,你這個神識出自資深七品算法師之手,又是自己用的,是廢了心血的,從這個方面講算是七品優(yōu)秀?!?p> “然后是范圍,這個解釋起來也稍顯復雜,范圍和訪問能力有關,比如一般的民用設備,安全級別不好,神識內置的破解算法就比較容易訪問到數(shù)據(jù),這樣的話范圍就大一點,要是再政府、學校、科研所、這些地方,由于這些場所的重要性,范圍會大幅下降,甚至失效。當然如果主人厲害,不斷升級訪問破解能力,又是一說,從點算,這個神識算是八品良好的程度?!?p> “如果,你不考慮錢財,算力全開的話,再西元市大部分地方,范圍能達到方圓一公里。更多就需要你自己去完善了?!?p> “從數(shù)據(jù)考量,這里數(shù)據(jù)為空,因為這里的數(shù)據(jù)能暴漏對方的數(shù)據(jù)畫像,能分析出一個人經歷過的危險,可以推斷出一些東西,剝奪的時候被對方第一個銷毀了,就留了個空架子,你自己填充就是,畢竟你才九品,對方都快六品了,差距太大,就算有數(shù)據(jù)也不適用你?!?p> “綜合來看這個神識可以評個八品優(yōu)秀的程度,由于算法好框架也不錯,升級潛力很大,也很適合你現(xiàn)在的經濟實力。”
夜明小心翼翼的收起,眼睛眨了眨,還有話要說。
夜明一撅屁股,老人就知道要拉什么屎,道:“五千萬到八千萬的價值,如果你能養(yǎng)好,恢復到七品中級,一個億還是能賣到的,怎么樣?夠賠償你的損失了吧?”。
夜明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家伙,自己現(xiàn)在也算是有錢人了,稍微浮夸點說聲資產上億,不夸張吧!
夜明樂呵一會,想起了此行來的正事,小姨給自己布置的任務,信息障。
夜明把自己的目的和已經查證的資料給師傅娓娓道來,征求師傅的指導和意見。
半響,老人聽完夜明的問題,沉吟片刻道:“信息障是一個很大的概念。”
“你知道的傳遞信息是互聯(lián)網(wǎng)的原始使命,最原始的三大類信息分別是,文字、語音、圖像三種,這三種信息的處理方式幾乎伴隨著鏡像世界的全部生命進程,關于這方面的技術多如牛毛,路線復雜繁多,但是一旦產生變革影響也是巨大的,所以你如果想從具體技術入手,很難,非常難?!?p> 夜明神情一沉,追問道:“有多難?”。
老人鄭重道:“連我都覺得難。”
夜明呆了,默不作聲。
老人笑道:“別灰心,我說的是最高級別的混淆,也就是見而不識,過而既忘這種程度,一個人看到這兩個字卻不認識這兩個字就是見而不識,過后再難回想起來就是過而即忘,我想你應該不是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夜明嘆為觀止道:“還有這么厲害的人嗎?”。
老人道:“當然啦,這世上只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兩位掌握相關權柄的大主宰各算一個,還有當代掌握符號規(guī)則主要標準的那位老人能做到,但是這不是他該有的權柄,能做到他也不會做。這不僅僅關乎于技術,還關乎權柄,政治方面的東西。”
夜明似懂非懂,眼界再次開闊了一點,兩天時間里,已經是兩次聽到大主宰這個稱呼了。
夜明問道:“師傅,大主宰就是一級程序師的名稱嗎?”。
“大主宰是野稱,官稱叫委員長,它不是技術上等級的稱呼,是權限上等級的稱呼,一級權限大主宰,代表鏡像世界中的最高權限,這種權力是鏡像世界的基石,不允許被改寫?!?p> 夜明道:“如果嘗試去改寫了?”。
老人笑道:“改寫?是指推翻統(tǒng)治嗎?那就沒什么不可能了?不過也許你得先說服戰(zhàn)爭機器?!?p> “那是誰?”。
“九大委員長之一,戰(zhàn)爭主宰,幾乎所有的武器開不開火,都他說了算,這是一股屬政府的,絕對不對稱的力量。沒有他點頭,幾乎不可能推翻政府?!?p> 夜明哦了聲,那就是沒得玩嘍?
夜明回過神,不扯東扯西了,言歸正傳。
“師傅,我的要求就是在我無意間或者下意識泄露一些信息的時候,你能夠有一個信息障攔截或者曲解這些信息,讓物網(wǎng)和人網(wǎng)無法正確理解詞匯所代表的真實意思,從而不被鏡像世界注視到某些敏感詞匯?!?p> 老頭看著夜明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道:“雖然也很難,但是可以做到!”。
“怎么做?”。
“別著急,我們先從最基本的來,一個信息要傳遞出去,要經歷那幾個階段?”。
夜明想了想說道:“誕生---傳播---接受---理解”。
老頭點點頭:“沒錯,大概就是這三個階段,我們現(xiàn)在來劃分,在這個三個階段中,我們在那幾個階段擁有主動權?!?p> 這個提法讓夜明眼前一亮,想了想道:“誕生,傳播的階段?!?p> 接著又補充道:“最主要的是初次傳播的階段,傳播的次數(shù)越少掐斷越容易?!?p> 老頭笑著點點頭:“大概率是這樣的,當然有些我和你持有不同意見,我這里先做保留?!?p> “根據(jù)上面的推演,在誕生和初次傳播的時候,我們是有信息的主動權的,如果你想設置信息障應該就在這里?!?p> 在師傅的一步步引導下,夜明的思路越來越清晰,眼睛明亮起來,一閃一閃的。
“現(xiàn)在我們繼續(xù)分析,有了基礎的方案落腳點,要開始選擇技術路線,如果你想從源頭上杜絕,即信息的誕生上掐死,你有那些選擇?”。
這話把夜明問懵了,從念頭的誕生上掐死?這怎么掐?
“難道還可以讓人腦子不產生相關的念頭嗎?”
老人笑道:“是有這樣的技術的,不過不是程序師的領域,在腦科學專家、和心理學家的領域,有思想鋼印、思維火漆、邏輯折射,等方式讓你的念頭被潛意識攔截掉,無法被顯意識接收到,這就是源頭掐斷法,當然這有點不屬于信息障的范疇了,屬于思維障?!?p> 夜明張大嘴巴,這是什么東西?逆天呀!
不過隨即他就搖搖頭,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就是能做到,自己也不想這么做,如果不能在腦海中出現(xiàn)母親的念頭,那不就是相當于失憶嗎?這思維障更像是懲罰手段。
“師傅,從傳播上呢?”。
老人接著道:
“傳播上程序師能做的文章就多了,你先想想看,不要依賴為師?!?p> 夜明搓著下巴,愣愣發(fā)神,半響道:“攔截過濾、曲解原意?!?p> 老人笑著點點頭,問道:“怎么攔截過濾?!?p> 夜明道:“從文字障來說,下筆時敏感詞匯書寫不出來,音障來說,敏感字眼吐不出來,從視障來說,敏感畫面渲染不出來?!?p> 老人點頭,夜明接著說:“文字障還算簡單,畢竟現(xiàn)在紙用的少,都是電紙,我只需要制作一款我專用的特殊輸入法過濾就可以了,下意識輸出的敏感文字就會被過濾掉,或者被錯字替換掉,不會輸出。”
老人示意夜明繼續(xù)。
“音障就有些難了,大嘴巴最難管,而且聲音的傳播方式又是廣播形的,一旦傳播出去就是多鏈路傳播,完全沒法追溯,我還沒啥頭緒,難道我要把自己的聲帶割掉裝一個仿生學聲帶,再在仿生學聲帶上做文章,讓他不能發(fā)出某個音?”。
夜明認真思考了自己這個假設,看的老人眼神微澟,這小子認真的?對自己可真夠狠的,他擔心的想要出言提醒,別真給自己改造殘廢了。
還好,夜明馬上自己否決了自己的假設。
“這也不對呀,在語言中一個字放在不同的句式和語境下會是截然不同的意思,我以后總不能說話吞字吧,假如我有一個同學的名字中有我不能說的字眼,我大概要給他去一個外號,才能交流,不行太詭異了,反而會讓人覺得你不對勁。”
老人松了一口氣,不然這小子打定主意還真不好勸。
“除非我把自己毒成一個啞巴!”
老人賞了徒弟一個爆梨,罵道:“我教你幾年,你就想到個把自己毒啞的蠢方法?!?p> “音波是物理上的波形,你物理很差嗎?用物理學的手段做一個混淆波發(fā)射器,在結合程序師的技術賦予它理解語義、語氣、語法、聲紋識別的能力,判斷這個混淆器在你說什么話的時候應該被動觸發(fā)很難嗎?將這發(fā)射器小形化偽裝成飾品隨身攜帶很難嗎?要把自己的嗓子毒啞,你這個蠢貨。”
“聽著,老夫之所以一直不同意你偏科就是這個原因,沒想到你還是個木頭腦子,不知道發(fā)散,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要在意什么學科墻,那都是個屁。”
夜明挨了罵,不斷沒有抱怨,反而如同醍醐灌頂一樣,眼睛亮晶晶的。他興奮的一拍腦子說道:
“對呀,我這木頭腦袋怎么沒想到了,對對對!按照這個思路。一切都可行了?!?p> 夜明興奮的跳起來想要抱著師傅的腦袋親一口,奈何都是褶子沒出下嘴,看著顯出猢猻樣的徒弟,老頭打擊道:
“很簡單嗎?再想想很簡單嗎?不怕告訴你這里面涉及到高深的自然語言分析,和物理學技術,以及工程能力,如果你能做出來,你搞不好能成為多項實用技術的專利發(fā)明人呢!”。
夜明臉一僵,懵了!很難嗎?隨即他略微想了想實現(xiàn),發(fā)現(xiàn)真的很難。
語義混淆器相當于一個外設,需要接受道信號才能處理,如果接受是聲音信號,那么這句話自己必然已經說出口,接收到自己說出口的話,語義混淆器開始分析判斷,然后判定需要混淆,再發(fā)出波干擾,這時候這句話的聲音早就不知道傳多遠了。
雖然物理上有很多波傳播速度是超越聲波的,但是要怎么去計算波的傳播路徑,追上每一個波的路徑迎頭攔住去污染它,這........太他媽難了,好像根本就不可能.....。
夜明想通一個問題,緊接著有相同了數(shù)處問題,每一個問題都是難點,這下不光是程序師領域的問題了,物理、生物學、工程學,各個領域的難點一股腦堆過來了,將夜明心里的希望掩埋。
夜明接著問道:“師傅那曲解原意階段我們能做些什么了?”。
老人接著道:“曲解原意是要在傳播階段做的事情,目的無非是要么讓他看不懂,要么讓他以為他懂了。”
“看不懂!最常見的技術就是加密技術,這是一門非常有歷史的學科,曲解無非是給他更多的信息,比如你透露了你要出門,然后你為了誤導對方,再透露一些誤導信息,比如今天誰誰請客,說出時間點。誤導對方以為你出門的目的是赴宴?!?p> 夜明點點頭,問道:“加密對方還是有可能猜測或是破解出來呀!”。
老人笑道:“小看天下人了不是,最先進的加密技術可不是誰都能破解開的,比如傳承萬年的加密技術家族,樓闕星玄氏,他們萬代傳承都是加密技術,在所有的加密技術專利中,他們占據(jù)了百分之70,世上可沒誰能說他能解開天機系列的加密鎖。政府文件可都是天機系列加密承包的,還有一些鏡像世界的核心底層源碼。也是天機在加密。你如果能破開天機鎖,看懂底層世界源碼,你就竊取了權利,無邊的權利?!?p> 夜明又張開了大嘴巴,驚嘆的咋舌,老人繼續(xù)說:“說這些只是讓你保持謙遜,離題扯遠了,我到是覺得不需要加密,有了盾就會有矛,當女媧神識真的注意到了你,什么樣的盾都能被攻破!你只想做個小透明,那就做一個小透明,不要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他人誤解就是最好的方法了,這方面有些難度,卻不大!”。
夜明忙問道:“比如!”。
“比如尋找相應功能的bug獸,比如聲母蟲、韻母蟲、學舌鸚鵡等等bug獸,將他們串聯(lián)在神識上,做信息障的最后一層?!?p> 夜明深思片刻,將今天的話題總結道:
“總的來說我的信息障,包含內外兩層,第一層核心層是物理外設,主要靠他攔住敏感信息,第二層是混淆層,當?shù)谝粚記]有攔下來的時候,第二層開始工作,將已經傳播出去的信息,或者添油加醋或者偷工減料,炒成一盤菜,讓她忽略敏感信息,把握當個小蝦米放了。”
“是這樣的!不過并不是你現(xiàn)在立即就能做到的,好好學習吧,快速成長起來?!?p> 老人看著總結完就一言不發(fā)的夜明,以為他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導致意志消沉,想要出言安慰一下。
這時,夜明抬起頭,看著老師,認真的說道:“老頭,你就等著出風頭吧!”。
“等我攻克了這個難題,制作出了音障,在頂級期刊發(fā)了文章,別人就都知道你是我?guī)煾噶?,你就出了大風頭了,到時候肯定很多風韻猶存的姨愛屋及烏中意你,你現(xiàn)在的任務就是養(yǎng)好腎就得了,你別感謝我,這都是你應得的,因為你收了個好徒弟。”
老頭差點一口茶噴了出去,好不容易穩(wěn)住,拍拍胸口,問道:
“所以你想到的突破點在哪里了?”。
夜明得意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只是眼下龍困淺灘,還需借一把東風?!?p> 老頭來了興致,問道:“比如了。”
夜明腆著個臉,笑道:“比如師傅,你資助我點啟動資金。我到時候在期刊上把你的大名寫大一個字號怎么樣?”
“沒錢”。
老頭一聳身子,氣啾啾的背著夜明吃茶去了。
“鐵公雞!”。
夜明嘟囔了一句。轉身出門,自己想法子去,師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抽半天的時間到我這學習,剩下半天處理學校課業(yè),剩余的時間你自己去看資料,弄你的研究?!?p> “還有你不到我允許你偏科的那一天你不許擅自偏科,三十六棵知識樹一棵都不能少?不然你別想去升學考”。
“你從前吊兒郎當,我也不曾管過你,隨你去!不過現(xiàn)在既然你自己不愿意過吊兒郎當?shù)娜兆恿耍鸵駛€樣,別給我丟臉?你要實現(xiàn)的目標吃多少苦,都不見得有百分百的把握,你要有個拼命的樣!我想你聽得明白我在說什么”。
夜明心中一震,老師的意思他聽明白了,似乎他老人家也知道自己家的秘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當下眼睛一紅,扶著門框,低頭梗著脖子,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勁上來了。
嗡聲嗡氣道:“聽到了,我不給您丟臉,會拿出個拼命的樣子的?!?p> 老人嗯了一聲。就轉過身不在看徒弟了,只身走到陽臺上憑欄而立,留下個高瘦高瘦的背影,夜明看不到的那一面,老人抿著嘴,眼里滿是不忍和心疼,負后的手緊緊篡著。
這孩子的童年結束了,八歲零九個月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