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人生第一次,請多多擔待
不過……
她虞晚晚才不會那么傻。
她死了,只會被舅舅和舅媽當成斂財?shù)慕杩?。而弟弟沒有她的保護,會過得比現(xiàn)在還要凄慘。
她才不會做這種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還好,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在撬鎖。
門很快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保安沖出來,看到坐在天臺邊緣的虞晚晚,緊急剎車。
他們不敢靠近,生怕刺激到她。
“姑娘,有什么話好好說。”
虞晚晚掃了一眼,并沒有發(fā)現(xiàn)舅舅的身影。
看來,他是決心要當縮頭烏龜啊。
虞晚晚干脆站起來,站得搖搖晃晃,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
“我要見喬見深!”
虞晚晚查過,喬見深,季風酒店的繼承人。
當然,她也只能查到這么多。
喬見深太神秘了,公開資料里連張照片都沒有。
但如今她既然撒開臉來鬧,自然要找官最大的那個!
保安滿臉為難:“喬先生是什么身份,別說你了,我們也沒見過呀?!?p> ——
喬見深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女人穿著一條小黑裙,得體的剪裁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她站在天臺邊緣,繃直腳背,提腿,落腳,小臉高昂,披肩長發(fā)隨風而動,像一只高傲優(yōu)雅的黑天鵝,在舞臺上翩翩起舞。
只是這個舞臺。太過危險。
喬見深三兩步跨過去,在虞晚晚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將她攔腰抱住。
她沒有防備,從天臺邊緣跌落,跌入一個冷硬的胸膛。
“你不要命了!”
男人的音調不高,但音色極冷,混著強悍的氣場,如大山一般壓迫而來。
虞晚晚抬頭,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
不同于第一次見面時的淡漠和漫不經心,這會兒他的眼神里夾雜著憤怒。
“安霖?”虞晚晚驚喜地叫出他的名字,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他。
“你在干什么?”
“我被人鎖在這里,不鬧出點動靜,被餓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誰干的?”
喬見深的眼神冷冷地掃向身后的保安們。
保安雖然認不出他的身份,但還是被他那強大到攝人心魄的氣場嚇得瑟瑟發(fā)抖。
他們不敢怠慢,帶著兩人去保安室找虞晚晚的舅舅。
可保安室里早就人去樓空。
虞晚晚在酒店鬧,也只是想給舅舅施壓。
人不在這,她也沒有繼續(xù)呆在這的必要。
她向其他保安鞠躬,為自己打擾了他們的工作而道歉,然后告辭離開。
這個過程中,喬見深一直沒吱聲,只是低頭看手機,手指一直沒停,好像是在給誰發(fā)消息。
虞晚晚沒有多想。
程序員嘛,都是九九六、零零七的加班狗。
安霖能出現(xiàn)在這,能陪著她,已經幫了她許多。
虞晚晚并不知道,他們剛走出保安室,保安室里的電話就響了,安保經理拿起話筒,在聽出電話那頭的聲音后,立馬換上笑臉。
“吳秘書,事情已經辦妥,那個想跳樓的瘋子已經走了?!?p> 電話那頭的吳秘書如臨大敵,聲音緊張得在顫抖:“瘋子?這話要是被先生聽到,你們整個安保部都不用干了!”
聽到“先生”兩個字,安保經理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嚇得瑟瑟發(fā)抖:“喬……喬先生都知道了?”
“先生不僅知道,還下了指示要追查到底。那個鎖人的保安叫什么名字?”
“姓周,叫周博仁,您放心,我會嚴懲……哦不,我立馬就把他開了!”
“先生都發(fā)火了,開個人就能完事?讓他等法院的傳票吧?!?p> 這么點小事居然要鬧上法庭,安保經理小心打探:“吳秘書,這位虞小姐到底什么來頭啊?”
“不該你問的別問,下次見到虞小姐客氣一點,她不是你我能得罪的?!?p> “知道,知道,謝謝吳秘書指點?!?p> ……
另一邊,喬見深和虞晚晚走出酒店。
喬見深這才注意到她還拎著行李,一大一小兩個箱子,看起來不輕。
他疑惑地看向虞晚晚,后者無奈地聳聳肩。
“如你所見,我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p> 她雖然努力想裝出輕松的樣子,可是她神情里的落寞還是出賣了她。
此刻的她像一只被主人拋棄在路邊,瑟瑟發(fā)抖、可憐無助的小貓咪。
喬見深一時有些恍惚。
曾經也有人抓著他的手,楚楚可憐地求他:“見深,我無家可歸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他別過臉去,聲音淡漠,聽不出一絲情緒。
“走?!?p> “去哪兒?”
“回家?!?p> 這兩個詞就像是一發(fā)催淚彈,惹得虞晚晚的眼淚又不爭氣地冒了出來。
在她無家可歸的時候,他對她說“回家”!
這一刻的喬見深在虞晚晚眼里,仿佛在發(fā)光。
一輛黑色的賓利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們面前。
吳秘書下車,想為喬見深拉開車門,走下來才注意到跟在喬見深身后的虞晚晚。
虞晚晚也看到了眼前的豪車。
畢竟這款不管是車標還是車型,都讓人無法忽視。
這款車型她在某次做紅毯采訪的時候見某明星開過,據(jù)說要價千萬起。
一個普通的程序員,怎么開得起這么貴的車?
吳秘書跟在喬見深身邊這么多年,這點應變能力還是有的,他繞到喬見深和虞晚晚的面前,替他們拉開后車廂的車門。
“您好,我是您叫的滴滴專車司機,很高興為您服務?!?p> “滴滴司機?”虞晚晚狐疑地看著吳秘書。
他的確是一副司機打扮,白手套,正裝,看著就很專業(yè)。
可是……哪有租車司機開賓利接單的?
鉆進車廂,落座,感受到和普通轎車完全不一樣的舒適觸感,虞晚晚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忍不住詢問:“現(xiàn)在租車行業(yè)都這么卷了嗎?”
吳秘書坐上駕駛座,笑著回答虞晚晚的問題。
“是您運氣好,系統(tǒng)才會把我派單給你們?!?p> 虞晚晚長到二十二歲,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運氣好。
從小到大,她的運氣都是公認的霉。
十二歲那年,爸媽就出車禍走了,還留下一個一歲的弟弟讓她照顧。
升學考當天發(fā)燒,差一分和重點大學失之交臂,只能選擇普通大學。
考公的時候,好不容易進了面試,還能因為有人加塞被刷下來。
終于熬到大四,以為能出去工作養(yǎng)活自己和弟弟了,沒想到在這個關頭,弟弟突發(fā)急病。
所以,虞晚晚很清楚,叫車叫到天價賓利這種事,是她不敢想也不會有的好運氣。
她看向身邊的男人。
此刻他正靠著背靠假寐,陽光透過車窗打進來,落在他細長的睫毛上,留下一片細碎的陰影。
真好看。
別過臉去,她沒有打擾他休息。
兩人來到天心公寓。
其實這也是喬見深第一次來這里。
還好吳秘書是個辦事妥帖的,家里的東西一應俱全,就連拖鞋都準備了雙人份的。
虞晚晚放下箱子就開始忙碌,家里里里外外收拾打掃,一個衛(wèi)生死角都不放過。發(fā)現(xiàn)冰箱里的食物不多,還主動承擔起買菜的活。
她不喜歡占人便宜,得了恩惠總想著回報,哪怕這個人目前是她法律意義上的老公。
喬見深很忙,看不完的報表,回不完的消息。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手機上催促他處理的事情已經到了九九加。
等他看完季度報表抬頭,才發(fā)現(xiàn)家里已經大變樣了。
廚房飄來米飯的清香,地板剛被拖過,還殘留著水漬,陽臺上晾著床單,風一吹動還能聞到洗滌劑的香味。
這棟原本像個樣板房——精致但冷清的小房子,經過女人的打點,瞬間有了人間煙火氣。
喬見深的下意識地想去尋覓女人的聲音,可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電話那頭,年輕醫(yī)生聲音焦慮。
“喬先生,您的檢測報告出來了,我發(fā)現(xiàn)它已經開始有往生殖系統(tǒng)擴散的跡象,如果您真的想要小孩的話,勸您盡早,多拖一天,風險就多一倍?!?p> 掛斷電話后,喬見深坐在沙發(fā)上,一個人面對著閃爍的手機屏幕發(fā)呆。
他突然覺得房間里有些悶。
他站起身,走到陽臺,從衣兜里摸出一根煙來,點燃,卻沒有吸,只是看著那直上的煙霧微微發(fā)愣。
已經是傍晚,夕陽將天幕映成血一般的殘紅。
這景象太過刺眼,就像一只手,扼著他的喉嚨,令他呼吸困難。
喬見深將脖子上的領帶松了松,可那種絕望窒息的感覺并沒有緩和多少。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女人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安霖,我買了西紅柿和雞蛋,還買了一點五花肉?!?p> 為了做家務方便,女人穿得十分簡便。
長發(fā)被隨意挽起,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在腦后,身上穿著的也是很常見的白T,底下套著一條黑色短褲,白T很長,完全蓋住了短褲的邊緣,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沒穿一樣,更襯得她的腿筆直纖細。
虞晚晚還毫無意識地弓著身子換鞋。
她將鞋放回鞋架,拎著菜主動走過來,問他。
“安霖,我們晚上吃西紅柿炒雞蛋好不好,五花肉我可以嘗試著做個回鍋肉,不過我對火候的把控不是很好,要是不好吃,還請多多擔待。”
她并不知道,在她一心想著晚上吃什么的時候,男人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不再是平靜如水、淡漠無波,那雙好看的眼睛里,藏著火,藏著情動。
喬見深突然靠近,摟著她的腰,將她抵在餐桌上,眼神像銀河星海一般浩瀚深邃。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柔弱無骨的小狐貍,這會兒哪怕只是無辜地眨眨眼,都能引人犯罪。
想到醫(yī)生的催促,想到合同……
喬見深突然不想做君子了。
他想做回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