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邊防著她,一邊利用她
許佳先撥通喬見深的電話。
喬見深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通,而是將目光投向前方的虞晚晚。
此時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那一家藏在巷尾的麻辣燙店。
虞晚晚站在門口,正熱情地招手示意。
他用手勢示意自己要先去接電話,得到對方點頭允許后,他才走到一旁接聽。
“喂。”
轉(zhuǎn)瞬功夫,眉宇間的溫情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凝重。
“結(jié)果如何?”
“在虞辰辰滿18歲之前,由雙方監(jiān)管的基金會代管撫恤金。”
“我問的不是錢?!?p> 律師深深嘆氣,回復(fù)道:“先生,對方拿出了親子鑒定,從血緣上來說,虞晚晚和虞家的確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就連知道自己身患重病,情緒都沒多少波動的喬見深,在聽到這個結(jié)果的時候,難得地生氣了。
“就算她和虞辰辰不是血緣姐弟,也該算事實姐弟吧!”
“對方拿出了一份遺囑。”
“她父母不是出車禍走的嗎?”
“遺囑在車禍前三年就立好了,上面早就寫明,虞晚晚不是虞家的女兒,虞家一切財產(chǎn)和虞晚晚無關(guān)。所以……”
律師在打聽到周家來法院前去做過親子鑒定就猜到會有變故,他第一時間通知了喬見深,也布置了對策,可沒想到對方還有遺囑這一個后招。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爭取到基金會暫管,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這也是在瞞著虞晚晚的情況下,能爭取到的最好結(jié)果。
喬見深眉頭緊鎖。
虞晚晚是什么情況他很清楚。
她父母走的時候,她才十二歲,這些年一直半工半讀,供養(yǎng)自己和弟弟。
不管是作為女兒還是作為姐姐,這個小姑娘都已經(jīng)竭盡全力。
然而虞家人卻一邊防著她,一邊利用她。
夕陽如血一般慘紅,燥熱的風(fēng)吹過涌動的人潮,裹著砂礫,吹到人的眼睛里,干澀難受得很。
他的聲音極冷:“做好保密工作?!?p> “就算我們不說,周家人那邊……”
“那就別給周家機會。”
“先生您的意思是?”律師突然反應(yīng)過來?!澳傅氖羌撅L(fēng)和周博仁的案子?”
當(dāng)初是喬見深要求優(yōu)先虞晚晚和周博仁的經(jīng)濟(jì)糾紛案,季風(fēng)酒店的起訴就只能先擱置。
如今提起,看來是想新仇就恨一起算。
律師請教:“先生您想主張經(jīng)濟(jì)賠償還是?”
“直接起訴?!?p> “以擾亂經(jīng)營罪?”
“謀殺未遂?!?p> 電話那頭的律師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角度著實刁鉆,但也結(jié)結(jié)實實證明喬見深是真的生氣了。
他不再多話,滿臉凝重地接下委托。
掛斷電話,喬見深從口袋里摸出煙來,剛想放進(jìn)嘴里,這才想起自己戴了口罩。
取下口罩,他這才發(fā)現(xiàn),口罩面上還畫著一只卡通松鼠。
黃色的身子,只有耳朵尖是黑色的,畫著夸張的腮紅和過于樂觀的笑容。
“皮卡皮卡?!?p> 女人突然蹦出來,發(fā)出兩聲過于怪異的叫聲。
喬見深狐疑地看著她。
她更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會連皮卡丘都不知道吧,你小時候沒有看過動畫片嗎?”她指著他手上的口罩。
“幼稚?!?p> 喬見深邁開長步往里走。
虞晚晚很不服氣地“嘁”了一聲?!安徽J(rèn)識就不認(rèn)識,還說我幼稚。”
在她絮絮叨叨的時候,喬見深已經(jīng)掀簾走進(jìn)店里。
麻辣燙在冬天深夜才是生意的旺季,如今正值盛夏,離天黑也還早,所以店里空蕩蕩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在忙著布菜。
喬見深環(huán)顧一圈。
這用餐環(huán)境絕對算得上他見過的最簡陋的。
滿是油污的地板,廉價的塑料凳子,還有沒戴手套處理菜品的廚師。
店里的陳設(shè)也很簡陋,兩條桌子相對而放,中間擺著一個大鍋,里面放著各種菜品,紅油湯漫過菜品,泛出又辣又悶的熱氣。
在他因為無處下腳而猶豫的時候,虞晚晚的小手已經(jīng)抵上他的背,將他推到長桌東面落座。
她輕車熟路地拿來兩個塑料碗和一次性筷子,碗底已經(jīng)放好調(diào)料,淋上一勺紅油湯,被熱湯激發(fā)的蔥花香,撲鼻而來。
虞晚晚已經(jīng)食指大動,但喬見深只剩皺眉。
他看著正在往嘴里塞蘿卜塊的虞晚晚,真想問她一句“怎么還有心情吃東西的?!?p> 滿意地將一塊蘿卜下肚,虞晚晚才有心思照顧身邊的喬見深,她替他也拿了一串蘿卜放到碗里。
“這兒的蘿卜最好吃了,你嘗嘗?!彼呀?jīng)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拋之腦后,一邊吹涼蘿卜,一邊分享好消息。
“剛才律師跟我說有結(jié)果了,會要求周家把錢放到基金會里共同監(jiān)管,這一招真厲害。”她拍拍喬見深的肩膀,用一副哥倆好的語氣說道:“今天這頓你吃多少都算我的,我請你,謝謝你幫我?!?p> 她竟然半點都沒有懷疑。
喬見深很少這樣真情實感地?zé)o奈和生氣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明明知道真相對她打擊很大,不驚動她最好,但是看她這么樂觀還是忍不住提醒。
“你也拿不出來?!?p> “沒事,現(xiàn)在辰辰的病情穩(wěn)定了,我也不缺錢用,等需要的時候再申請好了?!?p> “嗯?!眴桃娚畹纳袂殡[沒在騰騰熱氣后面,神色淡淡的,不知悲喜。
讓喬見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用餐實在是太難了,所以到最后他也沒用幾口。
兩人從麻辣燙店走出來的時候,夜色初暝,小巷亮起燈火,游人比他們來的時候翻了至少五六倍。
而他們還必須要逆著人流而行,在夾縫中找到走出去的路。
在這樣的境況下,要看清路線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還好虞晚晚對這小巷很熟悉,尚且能靠感覺帶著安霖往前走。
可她吃了不少,正在發(fā)飯悶,被人群稍微一擠,本來就暈乎乎的她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喘息的空隙,她大口呼吸著氧氣,心里隱約覺得不對勁。
她好像弄丟了什么東西?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安霖”那兩個字在屏幕上跳躍,她才想起來。
該死,把安霖丟了。
席鵲
某晚:不好,把老公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