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嘛，兩位哥哥，來開心一下嘛~”
“好了！花蔓，不要再作踐自己了！”
終于，天鳴抑制不住火氣，怒吼花蔓一句，青獅和白象對視一眼，趕忙離開，給兩個舊時愛人留下獨處空間。
天鳴盯看花蔓，稍作沉默，之后沉聲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但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何必呢？”
“氣你？呵呵呵……”花蔓面帶明顯的嘲諷表情，“你是誰？和我什么關(guān)系？我為什么要氣你？笑話！太自作多情了吧?！?p> 天鳴道：“花蔓，我知道你恨我當(dāng)年與你分手，但……沒辦法，我確實受不了黃天那時的風(fēng)格，也受不了你的兇狠歹毒?！?p> “呸！”花蔓聞言，臉上笑意褪去，憤恨掛上眉梢，“受不了黃天？早想什么了？你倒是早退出呀！你以為只有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你要是早退出，我何必離開云霞閣去加入什么黃天？！”
“恩情如繩束縛在身，豈能隨便退出?！碧禅Q言道，“花蔓，我知道你不甘心退出云霞閣，可也不算委屈你吧？進入黃天后，你立刻成為堂主，也算可以了?！?p> “我呸！你還要不要臉？！怎么敢講這種話？！”花蔓怒道，“區(qū)區(qū)無天派堂主，能和云霞閣比？你還說你知道我不甘心，我呸！你什么都不知道！”
天鳴說：“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憤恨花蔓打斷天鳴的話，譏諷道，“你知道當(dāng)年我和月兒何等受玄鳥、青鳥、萬花重視？！你知道那時瑤池有萬千仙子，唯荷花仙子、織女仙子能壓我們一頭，其他仙子都得拜我們??？你知道當(dāng)年我和月兒與荷花仙子、織女仙子并稱云霞閣四大仙子？！呸！你什么都不知道！”
“這……”天鳴倒是隱約聽說那時花蔓和花月在云霞閣很得勢，但并不特別了解。
花蔓繼續(xù)厲聲斥責(zé)道：“你可知道，當(dāng)時我和月兒有無限光明的前途，有無限廣闊的未來，結(jié)果呢？為了你！都是為了你！我為了你，放棄光明前途，放棄廣闊未來，放棄圣境云天的炫彩生活！拉著妹妹投奔黃天，委身藏頭露尾的無天派，從高居仙境的仙子，淪落到草寇巢穴做魔頭，你知道我為你做出多大的犧牲嗎？！我呸！你說你知道？！呸！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呸！”
“我……”天鳴無言以對。
遙想過往，花蔓萬般悲戚，“你還怨我兇狠毒辣？我呸！你當(dāng)我愿意兇狠毒辣嗎？！天鳴，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當(dāng)年到底是我非要去做黃天的‘臟活累活’，還是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事，不得不替你做？！你知道嗎？你知道什么！？”
“這！”天鳴更加震驚，他以前確實沒有思考此事。
氣憤的花蔓面紅耳赤，卻突然收斂怒氣，用陰陽怪氣地語氣嘲諷道：“呵呵，相比你知道，我才是真知道~你天鳴善良~你天鳴是好人~你清高~你瞧不起黃天的臟活累活~你不愿意殺人放火~但你當(dāng)我愿意！？還不是我怕你惹怒首領(lǐng)，只能硬著頭皮幫你做？！你說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俊?p> “……”花蔓的話讓天鳴思緒轟然炸開，整個人呆在原地，久久無言，他仔細思考當(dāng)年之事，這才察覺到自己忽略了花蔓的心意，頓時羞愧萬分。
“我為你做了那么多事，結(jié)果得到了什么？！”花蔓不知何時雙眼含淚，卻偏偏非要強行擠出笑意，“結(jié)果就是，呵呵，你瞧不起我，說我陰狠毒辣，濫殺無辜，你的義兄義妹也瞧不起，罵我無恥卑鄙，呵呵……呵呵呵……我明明是替你們做事，你們卻瞧不起，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佳人似笑語，實則飽蘊悲涼，憋在心里無數(shù)年的話直到今天才說出來，花蔓沒覺得痛苦，只有肝腸寸斷的苦痛。
“我……我們……”天鳴面帶愧色，一句話也講不出。
“還有那個玉鳥人！”花蔓稍稍擦干淚水，繼續(xù)說，“他最可惡！明明是個吃人肉長大的妖怪，卻偏偏要做仁義事，行善良道！我呸！一個焚滅萬靈的死金烏，他有資格做好人嗎？！我呸！那玉鳥人最瞧不起我，常常嘲諷我，辱罵我，甚至動手打我！他憑什么！？憑什么？！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算什么東西？！別說是過去，就算是現(xiàn)在，他所謂的‘壯舉’‘成就’，又算的上什么？！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女媧是他姑姑，伏羲是他伯父，冥界夢婆也愛護他，連紫霄宮的鴻鈞道祖也愿意做他靠山——沒這些，他早死了！他有什么資格瞧不起人？！呸！惡心！惡心！裝什么裝！”
“……”若是以前，天鳴聽到花蔓如此評價鳥人，也許會反駁幾句，可今天，他實在沒臉講話。
花蔓幾乎陷入瘋狂，高聲斥罵，“玉鳥人羞辱我也就罷了，畢竟我不是為他才加入黃天，我是為你——為了你！可你呢，你個混蛋！竟然也不理解我，反而認為玉鳥人講得對，你也覺得我兇狠卑鄙無恥下賤！那好，我就下賤到底！我就是要把這身子給千人歡，讓萬人愛，我就徹徹底底地下賤！”
“沒必要的！”天鳴低著頭說道，“你怨恨我們，又何必作踐自己！花蔓，是我錯了！你別這樣！”
“我就要就這樣！就要作踐自己！怎樣？我就這樣！我管不了你，還管不了自己嗎？！我就是賤人！你管不著！”花蔓怒道，“天鳴，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當(dāng)年你要退出黃天，我跪在地上求你留下，頭口磕出血了，卑微到你泥土里，但你理會了嗎？！你在意了嗎？！你心軟了嗎？！你沒有！你拂袖把我撇下，非要離開！今日你開口勸我別這樣，那時你怎么不聽聽我的勸說！?天鳴，你個混賬，你知道我當(dāng)年的心有多痛嗎？！知道嗎？！你四個瀟瀟灑灑離開，寧愿死也不留在黃天違背良心，但因為我下賤，我卑微，我怕首領(lǐng)殺你們，不愿意看你們死，所以主動請纓勸你們回來，卻不曾想你們根本不聽我的勸阻！那個玉鳥人，二話不說便出槍與我拼斗，青眼和丹紅一點不顧及往昔情義，全力攻我，而你！就站在一旁看！看著我遭你的好兄弟圍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天鳴，你還算人嗎？！算人嗎？！那時你不管我，現(xiàn)在又何必假惺惺管我？！我呸！我用不著你管！”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些！沒想到呀！”無數(shù)年來，天鳴因花蔓的各種兇殘行徑而厭惡她，卻哪知一葉障目，未發(fā)現(xiàn)錯誤的源頭其實在他身上，“花蔓，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現(xiàn)在說對不起？晚了！”花蔓終究是難忍悲戚，雙目淚如涌泉，無盡的委屈和憤慨順臉頰往下奔流，根本停不下來，“現(xiàn)在好了，天庭通緝我，黃翼一系厭惡我，玉鳥人等人正義之士鄙視我，好像這三界六道萬方乾坤所有人都可以瞧不起我！所有人都比我高貴善良！我是最低賤！最卑微的！你這會兒對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有用嗎？！”
“花蔓！對不起！是我錯了！你放心，我會彌補你！”天鳴猛然跪在花蔓面前，“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發(fā)誓！一定補償你！一定彌補你呀！花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的錯呀……”
“滾開！”滿臉淚花的花蔓一腳踢開天鳴，“我不需要你裝好人！我已經(jīng)認命了！既然別人瞧不起，那我就自甘墮落！我就是無恥！就是下賤！就是卑微！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如何辱我罵我！”憤恨的花蔓翻身遁上半空，罡氣炸開，轟碎全身的衣衫，竟然要以如此形象在大庭廣眾羞辱自己，“來??！都來看看！我這下賤的人！都來看看！”
“蔓兒！”曾經(jīng)的愛稱終于再次從天鳴口中喊出，錦雞展翅高飛追上花蔓，雙翅護住她的身子，“蔓兒！別這樣！你若恨我，便打我罵我！別作踐自己！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的錯！你別這樣！嗚嗚嗚嗚……”
“滾開！”花蔓反手打出一掌將天鳴擊飛，“我無需你可憐！我就是要這樣！就是要這樣！”
“蔓兒！”挨了一擊的天鳴不顧傷勢又追上去，緊緊抱住花蔓，“蔓兒！我不是可憐你！我是愛你！我還愛你！求你別這樣！別這樣！”
“滾開?。?！”天鳴的一句“愛你”讓花蔓整個人更瘋，“你給我滾開！滾開呀！”姑娘的淚水比驟雨還急，嗓音比西風(fēng)還慘，花蔓只覺得整個人都難受得要死，心如刀絞，“你滾開！滾開呀！滾開……”
花蔓再次轟飛天鳴，天鳴則再次追上去，但不等他靠近，一道寒冰氣息從邊上飛來，精準敷在激動的花蔓身上，當(dāng)場冰封其元神?；芊庥?，立時暈倒，慢慢飄落，天鳴閃身接住昔日伴侶、今日情債人，緊緊抱在懷里。
“對不起！蔓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天鳴哭著說道，“我保證，以后好好對待你！我保證！嗚嗚嗚……”
那冰封花蔓之人自然是藍珊，她和元鯤感應(yīng)到花蔓和天鳴的靈力波動，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趕緊趕過來，未曾想看到這一幕。
“這……”藍珊言道，“真是沒想到呀?！?p> 元鯤也嘆道：“是呀，我也沒想到?！?p> ***************************
秋千：阿作，你這……哎呦呦，我也沒想到花蔓是這樣的女子。
阿作：沒想到吧？我早就提醒過——無緣不孽。
鳥人：弄得我好像有點對不起花蔓呢~
阿作：你沒錯，花蔓“沒錯”，天鳴沒錯，所有人都沒錯，但偏偏事情就出錯了。紅塵奧妙便是如此奇怪、荒唐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