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到肉攤的時候已經(jīng)剩下不多。
“陳老板，買點肉不？收尾了，便宜點給你?！比庳溩訚M臉笑容招呼。
陳川看了看案板上的肉，有五花肉和些瘦肉，還有兩個豬蹄子和一些骨頭。
現(xiàn)在都是黑豬，沒有白豬。
雖然大多數(shù)人都喜歡吃肥肉，也有一些條件好的人家，并不怎么喜歡吃肥肉，恰好黑豬肥肉比瘦肉多，恰好滿足現(xiàn)在大部分人吃肥肉，少部分人吃瘦肉的情況。
豬蹄子、豬頭、豬內(nèi)臟、豬骨似乎都是遭人嫌棄的東西。
陳川說道：“全給我稱了吧！再給我抹個零?！?p> 陳川是包吃的，他也不是那種我一定對員工多好的人，但自己賺錢了，也會盡量對員工好一些，所以工作餐通常會帶點肉，雖然不多。
骨頭則可以用來熬湯。
肉販子利索的幫陳川稱好，骨頭沒有剁，剁碎了不好拿，他這可沒塑料袋，都是用棕樹葉子撕成條，綁好肉，讓客人提著回家。
肉販子笑著說道：“陳老板，加上骨頭，二十三斤，打個折，十一塊三毛，那三毛就算了，十一塊?！?p> 這里面肉只有十斤不到，其他都是豬蹄、骨頭，這些東西很便宜，三毛到五毛一斤。
大家有點錢買肉都想吃肉，沒人愿意啃骨頭，可現(xiàn)在賣肉的，很多肉不把骨頭給剔出來，連骨帶肉的賣。
陳川付了錢：“老廖，你這雞好不好賣？”
肉販子叫廖桂清，陳川做生意以后才跟他熟的，算不上朋友，但見面了也會打聲招呼。
廖桂清說道：“一般，沒豬肉好賣，也賣得完?！?p> 陳川說道：“我搞養(yǎng)殖你知道的，再過一個月，你要的話，可以去我那進貨，我給你個優(yōu)惠?！?p> 廖桂清的雞都是別人送上門的，他順便賣，也不用他去進貨，沒有他就不賣。
他自己主營還是豬肉，所以對于雞，他沒有什么迫切的需求。
廖桂清稍一琢磨，覺得陳川也算個大老板，賣他個面子，以后說不定還能有點好處：“陳老板，不瞞你說，我這攤子主要是賣豬肉，雞肉的話，銷量一般，也賺不到太多錢?！?p> “我可以試試，但我這肯定要不了多少?！?p> 陳川也明白，廖桂清有自己的渠道進豬，聽說有好幾個豬販子在農(nóng)村給他收豬，有些弄不到的販子還會來他這進貨。
自己那些雞，人家真未必有多需要。
“明白，這個人情我記著。”陳川試探著問道：“老廖，你這豬肉分給其他販子，有沒有什么問題？”
就他們那，絕對算批發(fā)。
廖桂清“嘿嘿”一笑，說道：“我們那都是合伙買的毛豬，所以我這不算批發(fā)?！?p> 陳川明白了，這就是鉆空子唄。
雖然沒查，說辭得先想好。
“明白了，到時我再來聯(lián)系你，還有事，先走了?！标惔ㄕf著提起那些豬肉和骨頭。
“陳老板慢走?！绷喂鹎鍝]揮手，開始收攤。
陳川來找廖桂清就是想兩條線發(fā)展，國營廠那邊不用考慮利益最大化，賺點錢就行了，把自己的養(yǎng)殖生意給穩(wěn)住，只要養(yǎng)殖過程不出現(xiàn)大規(guī)模死亡，有國營廠幫自己消化，自己的養(yǎng)殖生意就能穩(wěn)定賺錢。
廖桂清這邊則要追求高利潤、大利潤。
當(dāng)然，這個所謂的高利潤也只是相對于給國營廠配送更高一些，養(yǎng)殖的利潤只有這么高，你再高也比不過高科技產(chǎn)業(yè)。
下午，陳川請宋志杰和食堂負責(zé)人吃了個飯，推杯換盞，談好配送，其實回扣已經(jīng)談好，吃飯主要就是確定一下，大家一起開心開心，喝喝酒。
一頓飯吃完，不少酒下肚，陳川也覺得有點難受。
陳川有點煩這種喝酒，有時候不喝還不行。
次日，陳川又去找了本地一家國營服裝廠，廠長都是一起吃過飯的，跟宋志杰差不多的情況，這種事他們都要撈點才會答應(yīng)你，還免不得要請吃飯。
從國營廠出來，有趕著去找了王曉兵。
王曉兵早已經(jīng)在等著：“陳老板?！?p> “可以走了么？”陳川遞給王曉兵一根煙。
王曉兵接過煙：“可以，這人叫龔勝成，有點背景，家里好像有人在什么單位上班，我也搞不明白?！?p> “還有就是，我昨天去拜訪了一下，說了陳老板想見他談點生意?！?p> “他直接答應(yīng)了，問題應(yīng)該不大。”
“他好像認識陳老板?！?p> 陳川愣了一下，隨即覺得王曉兵先說清楚也好：“行，那我們?nèi)ベI點伴手禮?！?p> 本來陳川想著，直接去就不用帶禮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提前說好，不管事能不能成，隨手禮還是要帶。
隨手禮并不用太好，幾塊錢的就行。
這又不是給什么大領(lǐng)導(dǎo)送禮，帶禮也只是留個好印象。
龔勝杰住的地方是縣車站工作人員住房區(qū)，看來他家里有人在汽車站上班。
敲開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太太：“你們找誰？”
陳川笑著說道：“奶奶，我們找龔勝成同志。”
稱呼“兄弟”太親密；稱呼“老板”，對于他們這種家庭來說，未必就覺得是一種尊敬，很多單位上班的人依然反感個體戶；稱呼“先生”，現(xiàn)在還不時興這一套。
所以還是“同志”比較好。
老太太還是很好客：“找成成啊，你們是他朋友？快進來坐?！?p> “成成，有人找你?！?p>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帶廚房不帶衛(wèi)生間。
現(xiàn)在很多房子都是這樣，設(shè)了公共衛(wèi)生間。
房間里有一套沙發(fā)、茶幾，還有一臺21寸彩色電視。
這絕對是縣里高端階層的家庭配置。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聽到招呼，從房間出來，看到陳川和王曉兵，頓時有些興奮：“你們來了，我剛還在想，你們怎么還沒來?！?p> 陳川把禮物遞給老太天：“奶奶，我們隨便帶的一點東西?！?p> “哎呀，你們來就來，不用帶這些的?！崩咸f著就請兩人坐下：“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茶水。”
陳川轉(zhuǎn)頭又對龔勝成說道：“龔兄弟，早就聽說過你，一直想認識，可沒機會?！?p> 陳川稱呼人也是看人，看龔勝成的神態(tài)和說話就不難看出，他就一年輕人，可能有些聰明，利用自己家里的關(guān)系賺了些錢，但沒那么講傳統(tǒng)的禮儀和規(guī)矩，稱呼“兄弟”應(yīng)該不會讓他反感，還能拉近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