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相

　　楊潛出了門，步入一條秀水玲瓏的宮殿長廊。古代園林講究曲折，假山、流水、花窗，這里一樣不少，很有一種曲徑通幽的感覺。

　　這樣的景色，在21世紀的地球上也算難得一見的美景，一般出現(xiàn)在園林景點，或者私家園林。他走得很慢，給自己足夠的時間欣賞眼前的美景。

　　五六分鐘后，楊潛終于來到走廊的鏡頭。沒有精致的亭臺樓閣，只有一片盛開的矮桃花樹。

　　層層疊疊的粉，如煙如云一般，遠近深淺各有不同。楊潛眼前一亮，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桃花樹下，美人倚在桃花樹邊上，手里拿著一支牧笛。桃樹的花枝就開在她的臉旁，楊潛忽然領(lǐng)悟到了漢語的美妙。人面桃花相映紅，說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見到他來，潘素素的眼里沒有絲毫驚訝。最后一關(guān)對他人來說難如登天，對楊潛來說再簡單不過。

　　她早就看出他的性格，他不是戀棧權(quán)勢·欲·望的人。

　　“我通過了?！睏顫撧k事講究一個效率，因此不得不煞一煞風景，提醒潘素素趕緊賣消息。

　　潘素素望著他淡定自若的臉，聽著他話語里的急切，忍不住輕笑一聲。他也有不夠穩(wěn)重的時候，雷厲風行地做著自己的事。

　　桃花璀璨，且漫山遍野，聲勢浩大。潘素素站在花旁，不僅絲毫不遜色，還只用淺淺一笑，就把這一片花海壓得沒了顏色。

　　“眾所周知，最后一關(guān)其實有兩關(guān)?！彼`秀的睫毛流光溢彩，像山中云霧，不知何時到來，又不知何時散去，總是帶著神秘的狡黠。

　　“最后一關(guān)是什么？”楊潛問。

　　“聽聽這首曲子，告訴我你聽到的答案?！闭f話時，她玉白的手指把玩著那只牧笛。

　　楊潛頓了頓，說：“我不懂音律?！?p>　　潘素素笑了笑：“有耳朵就行。”

　　說完，潘素素把牧笛放在唇邊，望著灼灼花海吹奏。

　　初見她時，她用排簫吹著靡靡之音。楊潛以為她偏好這種音樂，沒想到笛中傳來一首清新燦爛之曲。

　　笛聲的宛轉(zhuǎn)悠揚，和曲子的韻調(diào)相得益彰，和諧到極致。

　　當?shù)谝粋€清脆的音符響起，楊潛的靈魂仿佛被牽引進遙遠的畫面中。

　　那里朵朵桃花浩繁，粒粒星子盈天。桃花的灼艷，星辰的璀璨，交相輝映。

　　當曲調(diào)漸入高·潮，笛聲里飛出一片星漢燦爛，幸甚至哉的豪氣，也有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的閃耀。

　　楊潛不動音律，卻聽得入迷。

　　“聽出什么來嗎？”潘素素問。

　　不知何時，她早已吹完了那首燦爛動人的曲子。楊潛陷得太深，短時間內(nèi)無法回神。

　　等他驚醒過來時，潘素素已經(jīng)默默等了他好幾分鐘。

　　楊潛先是看看她神采欲飛的睫毛，又轉(zhuǎn)頭看向那片花海說：“山野寒士不得伯樂，尋一桃花源，耕種桃李滿天下?！?p>　　悠揚婉轉(zhuǎn)是郁郁不得志，燦爛高亢是另辟蹊徑的得意自賞。

　　她有一顆錦繡萬里的心，就像她演奏的這首曲子。

　　“果然有耳朵就行，”潘素素笑起來，有幾分自得，又有幾分惱怒和哀怨，“怎么就你一個人聽得出來？其他人真是太笨了?！?p>　　楊潛不置可否，他惦記著金屬球的主人。也不等潘素素再開口，他拿出那兩顆金屬儲存器，放出里面的全息影像。

　　“你知道這些試驗是誰做的嗎？”楊潛問。

　　潘素素仔細看了一會兒，直到看見無名星球的實驗基地時，神色終于有了變化。

　　這座實驗室就是楊潛和烏云號那批人交手的地方。

　　為什么牧神和他的行動軌跡又重疊？顯然這不是巧合，而是她分明知道些什么，才會出現(xiàn)在瓊朵國的亞星城。

　　“我只知道是四大家族中的一個做的，其他的不清楚?！迸怂厮厝鐚嵪喔?。

　　楊潛打量她幾秒，確認她沒有隱瞞任何消息。但他還是很失望，語氣不怎么好：“你們不是宇宙最大的情報組織嗎？怎么連這些事都不清楚？”

　　潘素素渾身都是書卷氣，可從來不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懦弱的人根本吹不出來那樣高亢磅礴的調(diào)子。

　　楊潛說話帶著火藥味，她蹙著眉，語氣里就像藏了針：“你當四大家族是什么？蠢鈍如豬也能當成人上人嗎？”

　　這簡直就是針尖對麥芒，互相傷害了。這種感覺詭異又新鮮，楊潛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潘素素騰的一下紅了臉，偏過頭去之前，還瞪了他一下，意思就是看什么看，我又沒說錯。

　　“我知道了。”楊潛收起那兩個金屬球，準備走人。

　　潘素素立刻叫住他，問：“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简災(zāi)銌?？?p>　　楊潛注意到她用的是我們二字，立刻猜到她要說的話。他垂了下眼皮子，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p>　　潘素素先是愣了一下。她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啊，立刻明白他早就注意到了什么。這是回答，也是拒絕。

　　“女王白曦執(zhí)掌的帝國被稱為黑寡婦王朝，你知道為什么嗎？”潘素素突然發(fā)問。

　　楊潛在記憶里搜索了一下，回答：“因為帝國總是不計代價出兵宇宙邊界，目的就是為了捉回那些神秘的人類探索者，導(dǎo)致大量士兵有去無回？”

　　人類的科技已經(jīng)足夠發(fā)達，只要時間足夠，環(huán)游星際不是難事。于是，在人類先鋒組織，探索者同盟的查探中，人類發(fā)現(xiàn)了神秘的宇宙邊界。

　　具體里面的情況如何，沒有人知道，包括帝國高層。

　　一切還要從人類走出地球開始說起。那時候，人類在宇宙面前非常渺小，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為了完成探索宇宙的危險任務(wù)，人類成立了探索者同盟。

　　他們是締造整個宇宙人類輝煌歷史的英雄，也是最大的功臣。不過探索者們大多喜歡冒險，不喜歡定居和權(quán)勢，所以沒有參與后來的權(quán)利爭奪戰(zhàn)爭。

　　直到兩千年前，探索者同盟突然和宇宙人類失去了聯(lián)系，成了非常神秘的存在。

　　這讓全體人類都感到恐慌。在人類最初的宇宙歷史中，明確記載了很多探索者，因為遠離同類太久，不再認同自己人類的身份，而是將自己看做另一個文明，和人類開戰(zhàn)。

　　以前都只是小打小鬧，最多幾支探索者隊伍同時叛變?，F(xiàn)在是整個探索者同盟都失聯(lián)了，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醞釀什么計劃，誰也不敢保證他們還認可自己人類的身份和文明。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尤其是貴族們，發(fā)瘋一般派兵前往宇宙邊界。結(jié)果那里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去多少人就吞多少人，沒有一個士兵，哪怕是士兵的尸體也沒有回來過。

　　死的人太多，引起了民眾的不滿，于是有了黑寡婦王朝這個諷刺的稱號。

　　“對。”潘素素點點頭，“這也是白曦死后，民眾們奔走相告，歡呼雀躍的原因?！?p>　　楊潛盯著潘素素的臉，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潘素素嘆了一口氣，說：“真相沒有這么簡單。你知道白鳳凰港口嗎？帝國女王白曦和情夫出逃，當時兩人就藏在白鳳凰港口中。結(jié)果白鳳凰港口在一夜之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