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柳公助戰(zhàn)
腰間秋水劍，身后赤火胭脂馬。
同柳文菲一般，落寞于英雄無用武之地。
惟有延申目光，極目遠眺。
戰(zhàn)斗猝然打響，無備的魏軍確是措手不及。
然而終是百戰(zhàn)精兵，度過了最初的慌亂，魏軍漸漸收縮兵力，組織起了有效的防御。
梁軍兵鋒遇阻，破竹之勢暫緩。
陸、范二將皆知，此刻惟有強攻到底，不計任何損失。
否則待魏軍徹底穩(wěn)住防線，再想勝之便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薛司馬，帶上你的人，給本將打開缺口！”
范雍即刻命薛子都，率所部重騎出擊。
欲用其長，破開魏軍倉促間建立起來的防線。
“標下領(lǐng)命！”
薛子都欣然領(lǐng)命。
無緣加入第一波攻擊，薛子都已是眼饞不已。
此刻聞令，他可謂心花怒放。
有人遇妹則撩，有人逢戰(zhàn)如嗜。
顯然，他是后者。
“破陣！”
薛子都仰天怒吼，天闕顫。
一曲重騎緊隨薛子都沖鋒的身影，氣勢洶洶地撲向了魏軍防線。
裹挾前沖勢能的馬蹄，憤然怒擊魏軍前排之盾。
掌控一對擂鼓甕金錘，輕易磕飛刺來的長槍。
烈馬嘶鳴，橫沖直撞，金錘勢沉，披荊如縞。
薛子都不負眾望，一舉破入魏陣，果是北國猛將。
其昊天錘法，大開大合，勢逾千鈞，橫推八馬，倒拽九牛，萬夫莫當！
魏軍瞬間打懵，頓現(xiàn)騷亂。
突然，魏軍身后出現(xiàn)一支人馬。
他們出現(xiàn)在魏營北方，絕非陸瀚洲所率西路軍。
觀其規(guī)模，不下萬軍。
這支人馬列陣密集，滾滾向前，不斷迫近魏軍。
漸漸的，將士盔甲形制、將領(lǐng)大纛清晰可便。
“是梁軍！”
魏軍陣中發(fā)出驚呼。
魏軍不得不分兵布防于后，范、陸兩軍當面防線壓力驟降。
忽然，一直情緒低落的柳文菲，水眸閃閃發(fā)光。
她踮起腳尖，舉目再次確認，而后興奮道：
“是父親！父親率軍來援！”
遙望大纛，其上分明寫有：
“假節(jié)、都督北徐州諸軍事、輔國將軍、北徐州刺史，柳?！?p> 來將確是柳世權(quán)無疑。
其所率萬軍，自當是北徐州兵精銳。
父女分別多日，柳文菲欲與父親重逢于陣，俏喝道：
“殿下，妾去接應(yīng)家父！”
玉掌控韁，雙腿用力，心意相通的赤火胭脂馬，已然縱蹄奔下山丘。
銀甲赤馬，恍如一道銀赤閃電。
“等等本王！”
蕭紹瑜一邊大喊，一邊縱馬追去。
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惟有一同出戰(zhàn)。
同時，范伯勛沖下山丘，山丘下的葉清玄率中兵隨征護衛(wèi)。
困守燕城的柳世權(quán)，今晨例行巡查城防，及時發(fā)現(xiàn)了魏軍大營遭襲。
他意識到此必破魏良機，當即決定出兵合擊。
之前，魏軍勢大，他做好了長期堅守的準備。
故將燕城兵馬分作兩班，輪守城防，他始終保有一支機動兵力。
此刻，他所率者，正是休整一夜之精銳州兵。
州兵方陣，推進至距離魏軍不足五十米處。
柳世權(quán)剛毅面龐中閃過一抹決絕，沉聲大喝：
“出擊！”
聞令，步兵方陣小跑沖陣，重盾于前，長槍于后。
停在原地的弓兵方陣，則張弓搭箭，發(fā)起遠程打擊，掩護同袍沖鋒。
在他們與魏軍的互射中，最后二十米處步兵方陣發(fā)起了全力沖鋒。
“沖陣！”
伴隨著利箭呼嘯，撞擊重盾，吶喊中的步兵方陣與魏軍短兵相接。
此刻，柳世權(quán)已然看出來，陸瀚洲是傾巢出擊。
素善帷幄的他，自然熟知陸瀚洲的用兵持重。
據(jù)此，他料定陸瀚洲或有必勝之念，或有不得不如此之理由。
三支梁軍合計兵力六萬余，而觀魏軍兵力五萬。
經(jīng)過最初的突襲，可以預(yù)見，后續(xù)必是苦戰(zhàn)。
實際上，勝負在五五之間，梁軍并無必勝把握。
“不好！元沐行瞞天過海之計，陛下有危險了！”
柳世權(quán)窺破局勢于心。
之前，元沐率軍渡淮初圍燕城時，柳世權(quán)看得分明，其兵力當在十五萬左右。
此刻接戰(zhàn)，魏軍兵力卻少了十萬。
顯然，元沐必是乘夜調(diào)離主力，以偏師迷惑他與陸瀚洲。
依軍事常識，圍困燕城必是為了打援。
陸瀚洲率援軍已至，元沐非但不打援，還悄悄調(diào)離主力。
除了梁帝御駕親征，元沐欲率主力奔襲梁帝，柳世權(quán)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
久鎮(zhèn)邊陲，精通韜略的他，閃念之間便有推斷，已是無限接近事實。
“全力攻擊！”
柳世權(quán)抽出佩劍，號令州兵。
局勢至此，他必須不計任何代價，必須擊破當面魏軍。
“傳令燕城，調(diào)兵五千前來助戰(zhàn)！”
同時，他果斷派出傳令兵。
調(diào)兵之后，燕城留守兵力已然不足五千，無力再行抽調(diào)。
可以說，他已然盡了全力。
梁軍三將皆督軍死戰(zhàn)，三面受敵的魏軍防守壓力驟增，戰(zhàn)局愈發(fā)于其不利。
氣勢如虹的三支梁軍，不斷壓縮著魏軍的防守空間。
這時，一路疾馳的柳文菲，奔至近前。
一聲嬌喝，已是哭腔，道不盡的重逢喜悅：
“標下參見輔國將軍！”
多么熟悉的歡呼，柳世權(quán)聞聲鎖定愛女。
“小菲！”
他喜極而泣。
自柳文菲出燕城、救睢陵，柳世權(quán)便再無她之音信。
見愛女安然無恙，作為父親的他焉有不喜之理？
水眸含淚，嫣然一笑。
柳文菲縱馬疾馳，宛如一陣疾風(fēng)，沖向魏軍。
“標下請戰(zhàn)魏軍！”
倩影后，只余倩音回蕩。
“小菲還是老樣子，真拿她沒辦法啊?！?p> 柳世權(quán)一聲感嘆。
此刻，他親率大軍于此，梁軍兵力略占優(yōu)勢，氣勢完勝魏軍。
比之柳文菲當初闖營援睢陵，安全要有保障得多。
他心中的擔(dān)憂，遠未到當初生離死別的程度。
而且在州軍之中，柳文菲頗有勇名，她加入戰(zhàn)局，勢必激勵州軍士氣。
此利于戰(zhàn)勝魏軍。
目光凝視著愛女沖鋒的倩影，只見：
紅巾飄揚英姿颯颯，銀甲奪目閃耀萬軍。
試問秋水劍，何時神女春芳歇？
“當年，你師尊亦是如此，你太像她了?！?p> 觸景生情，柳世權(quán)憶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也憶起了故人。
《梁書·武帝紀》載曰：
北徐刺史柳公世權(quán)，率州兵助戰(zhàn)。后父女重逢于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