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到,周莊抱著一堆資料走過來。
“羅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卑缸咏Y束后,除了蔣楠寒,她和其他人都沒見過。
周莊帶著她走進辦公室,在蔣楠寒辦公室外面等著,透著玻璃窗,可以看到蔣楠寒和一個人在聊著什么。
他坐在辦公桌前,目光深沉,沒有太多的表情,而他對面男人,似乎很激動,從椅子上站起來,讓人以為他們是不是要打一架。
那個男人年紀比蔣楠寒稍大一點,嘴巴不停動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好一會兒,蔣楠寒像是注意到她,起身走了出來,而他辦公室的男人也看了過來。
蔣楠寒站在門口,“羅律,進來吧?!彼砗蟮哪腥藴惲诉^來,看了羅息一眼,“你怎么來了?”
羅息一頭黑線。
她怎么不能過來的,刑偵大隊是他家開的嗎?
蔣楠寒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打量著,隨后落在羅息身上,揉了揉眉心,“周莊,帶羅律去會議室,”他頓了一下,又道,“將我讓你準備資料帶過去?!?p> 他身后的男人笑了起來,“我說你們能不能稍稍注意點,這可是公共場合?!?p> 羅息突然笑了起來,“不知道我們該注意什么?”
男人愣了一秒,“羅息,好歹我也曾經(jīng)是你的老師,能不能有點尊師重道的自覺???”
羅息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他,“老師,你這為老不尊,師母知道嗎?”
男人正是曾經(jīng)交過羅息刑法的老師,當初十分看好羅息的能力,直言能改變安城犯罪率的第一人。
然而,她卻沒有進入檢察院。
當然,成為律師的她,也相當優(yōu)秀。
其實,羅息沒想過會在這里碰到曾經(jīng)的老師褚世英,情緒多少有些復雜。
讀書那會兒,她意氣風發(fā),想著有一天能成為最優(yōu)秀的檢察官,所有人都覺得她一定會成功,不曾想,她卻選擇了另一條路。
褚世英看了她一眼,“你師母一直很關注你,知道你成為安城名律師,成天掛在嘴邊夸,說啊,我教書育人多年,就屬你最厲害。”
羅息怔了幾秒,笑了起來,“讓師母見笑了?!?p> 蔣楠寒一直沒出聲,從周莊手上接過資料,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褚世英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又看了看蔣楠寒,以前沒覺得,現(xiàn)在看這兩人倒覺得莫名有點緣分。
他認識蔣楠寒多年,知道他這個人成熟穩(wěn)重,又有能力,唯一不足的,從未見他和哪個女人有所接觸。
至于羅息,他所有的印象還是她在法庭觀眾席上低頭做筆記的樣子,很認真,聰明卻不張揚。
奇怪,這兩個不一樣的人,怎么就湊到一起了?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還真是說不準。
他打量了兩個人一眼后,回歸此行的目的,“羅息,有沒有興趣幫我上一節(jié)課,給你那些師弟師妹傳授些經(jīng)驗?”
原本,他是想找蔣楠寒,不過,眼下有更好的人。
羅息思索了一下,道,“沒問題,老師看什么時候方便都可以?!?p> 大學那會兒,她經(jīng)常去褚世英家里蹭飯,和他的關系不一般,像是師生情,可能更多的是親情。
她很小的時候,就沒父母在身邊,總是一個人,一個人成長,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咬牙堅持,長大后,有人對她很好,令她格外珍惜。
得到羅息的允諾后,褚世英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蔣楠寒將手上的資料遞給她,打趣道,“就這樣答應他了,也不怕他回頭得寸進尺?”
褚世英手下那些學生都不是好相處的,聰明是聰明,但太張揚,總覺得自己能力很強,但其實經(jīng)不起挫折,他見過,所以才會拒絕。
現(xiàn)在的大學生,壓根就不知道謙虛為何物,有一點點成績,就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其實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褚世英來找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給學生提了一個問題,會算入學分,但目前沒有滿意的答案,所以才想找他幫忙。
羅息也不在意,“我倒是沒想到蔣隊竟然也認識褚老師。”
說完,快速翻著資料,沒有多言。
蔣楠寒給她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我們也會學習法律法規(guī),認識也不足為怪,說起來我應該是你的師弟?!?p> 羅息:“……”
內(nèi)心真想腹誹一句,“蔣隊,難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齡是大忌么?”
她嗤笑一聲,“蔣隊,據(jù)最新統(tǒng)計,目前姐弟戀比例非常高,結婚率呈上升趨勢,所以,姐弟戀其實會形成主流。”
她原意不過是為了諷刺他,不曾想?yún)s讓蔣楠寒一愣。
羅息并未在意,翻著資料,突然問了一句,“所以,她是因為勞累導致的心肌梗塞?”
“可以這樣說?!?p> “如果是這種情況,其實公司是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的?!?p> “事實上,公司給小眼逗逗安排的工作時間是八個小時,有時候因為工作需要,可能會達到十二個小時,第二天會安排她小時,所以,她并不存在超負荷工作?!?p> “但問題是,她確實是因為勞累誘發(fā)的疾病,”羅息挑眉,“說到底還是和公司的安排有關,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解決?!?p> “我們調(diào)查過她的工作情況,發(fā)現(xiàn)她在工作之余還接了一些死活,基本都會在三四個小時左右?!笔Y楠寒說著,語氣并不贊同。
羅息翻著最后一份資料,上面記錄了小眼逗逗打卡情況,以及直播時長,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不存在任何問題。
如他所言,小眼逗逗經(jīng)常接私活,那么,工資已經(jīng)足夠高的她,怎么還會這般拼命?難道因為家人的逼迫?
可據(jù)她調(diào)查,這半年小眼逗逗只給家里人一筆十萬的轉(zhuǎn)賬,而這筆錢是她之前工作所得,這半年的收入去了哪里?
小眼逗逗被現(xiàn)實的殘忍折磨得了抑郁癥,只能依靠藥物控制,不可能其他人沒有發(fā)現(xiàn)?
她沒見過小眼逗逗本人,只看到過照片,是個愛笑的女孩子,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十分可愛。
這樣的女孩子,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她和抑郁癥掛鉤。
羅息看著面前的男人,“所以,你相信與你的朋友無關?”
蔣楠寒并未直接出聲,而是拿出另一份資料,“小眼逗逗喜歡的那個男生,正好也是波比菲爾喜歡的?!?p> 羅息心底猛的一敲,她早就有這種感覺,只是一直沒有去找證據(jù),此刻突然聽聞,才知道事情真的還有其他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
“小眼逗逗所有的私活都是波比菲爾介紹的,而且據(jù)我所知,她還拿到了一筆不錯的抽成?!?p> “既然如此,那她的遺囑……”還有另一種可能。
這份遺囑是在半年前確定下的,那個時候她們關系很好,小眼逗逗將波比菲爾當成最好的朋友,什么都告訴了她,甚至想到死亡時,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她曾經(jīng)給王巖說過,遺囑的存在本身就是疑點,波比菲爾不可能毫不知情,說不定一早就知道。
只是,在小眼逗逗以為是救贖的時候,不過是陷入更深的漩渦。
“所以,遺囑的真實性有待考究?”羅息難以置信的開口。
“其實,你一開始也懷疑過吧?”
如果她沒有懷疑,不可能會來找他,而且目的明確,說明她有過猜測。
羅息微微蹙眉,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對于小眼逗逗來說,波比菲爾是她很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救贖?!?p> “這個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是救贖。”蔣楠寒語氣平常。
沒有人是救贖?
是啊,她自己也知道,很多人總以為,能找到一個人,仿佛指明燈一般引領著自己,遠離曾經(jīng)的黑暗和不幸,獲得新生和幸福。
可是……
羅息想起自己曾經(jīng)也有過期待,小小的年紀,希望有人能看到她的脆弱,能給她帶來光亮,可是,期待之后,不過是漫長的失望。
波比菲爾在小眼逗逗去世后,發(fā)展十分順利,而且,小眼逗逗所有的通告都歸她,并且通告費更高。
所以,其實有種可能,小眼逗逗的父母并沒猜錯。
波比菲爾也是造成小眼逗逗死亡的兇手之一,而且是有預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