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熱水困境

　　鐵牛出去后沒多久，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從后院而來，此人相貌清瘦，身材頎長，眼神卻十分有力，身穿的雖是官服，但是卻有著一些補丁。

　　曹元三步并做兩步疾走而來，待來到近處，朝著朱權(quán)行大禮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朗聲道：“下官曹元拜見左長史大人。”

　　雖然只是初見，但是朱權(quán)卻不由得欣賞得直點頭。

　　此人一身清寒，目光卻足見堅定，雖然是拜見，但是說話鏗鏘有力，不卑不亢，又可見那一身傲骨。

　　朱鑒雖然沒有查到此地的確切狀況，但是對于官吏卻是查到了履歷，其中自然也有曹元的。

　　曹元在這里為官已有十幾年，雖然此地不夠富足，但是倒也人居安樂，而且威望甚高，也有人屢次想要提升他到其他地區(qū)為官，反而曹元卻執(zhí)意留了下來，而且曾說，熱水縣不富，便老此為官。

　　聽朱鑒說起此人時，朱權(quán)頗有感觸，大明之大，但象這樣甘于清寒的官吏又能有幾人呢？

　　就是李羅看著，也不由暗暗感嘆。

　　如今親眼見到，更是忍不住的欣賞著，朱權(quán)大步走過去，挽著其臂將他扶起來，親切的道：“曹大人不必多禮，快起來吧?！?p>　　“謝大人。”曹元沒想到朱權(quán)親自過來扶，連忙站了起來，然后有點尷尬的道，“下官早在半個月前收到了王爺封土的文書，不過沒料到大人會先到這里，所以一切還未準備。”

　　朱權(quán)含笑道：“沒事，其實也不用什么準備，只要有個地方，幾件簡單家具便可?！?p>　　李羅此時立馬說道：“大人說得不錯，曹大人你就不必太費心，若是衙門里有空處，我們住在這里也行?！?p>　　見到這位大人一點都沒有架子，而且處處為自己著想，曹元也頗為感動，動容的道：“如果大人不嫌棄，在衙門旁便有一間宅子，地方很大，家具也很足，就是……”

　　“就是怎么了？”朱權(quán)問道。

　　曹元便道：“那間宅子本來是本縣一戶居民家的，他家三個兒子都被藍玉將軍征兵到了軍隊中，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老倆口聽到消息后，受不住這個打擊，就病倒了，后來也沒有救過來?！?p>　　朱權(quán)這才明白，原來那宅子死過人的，便哈哈大笑起來：“曹大人多慮了，論起死人，我見過的可是多得多呢?！?p>　　這么一說，曹元微微一愣，李羅等人卻是跟著笑了起來。

　　朱權(quán)這話說得并不假，大明建立之后，死亡的確數(shù)量不少。

　　于是，曹元便帶著眾人來到了離衙門不遠處的一間宅子里。

　　因為常年沒人住，宅子里已經(jīng)灰塵滿滿，結(jié)上了許多蜘蛛網(wǎng)。

　　李羅和朱鑒開始清理房間，朱權(quán)想幫忙都被拒絕了。

　　待到這里清點干凈了，朱權(quán)便在大廳里坐了下來，李羅兩人束手站在一邊，曹元也不敢怠慢，恭敬的站在大廳中間。

　　朱權(quán)笑著讓曹元坐在側(cè)位上，說道：“我第一站就到你這熱水縣，恐怕要在這里多呆一些時間。”

　　曹元連忙說道：“熱水縣乃是王爺?shù)姆獾?，大人又是王爺?shù)挠H信，大人愿意住多久自然便可住多久。只是，縣里物資貧乏，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要求？”

　　朱權(quán)并未直接回答，卻反問道：“曹大人，你可知道此地成為王爺封地的意思是什么？”

　　曹元便正色答道：“即是王爺乃是此地之主！”

　　朱權(quán)滿意的點點頭道：“你明白這個道理那就好了，也就是說，從今往后，你不必再對其他官員負責，只需要聽王爺一人號令就好?！?p>　　“是，大人?！辈茉鸬?。

　　朱權(quán)便說道：“我是王爺派來的，那么你我之間的對話就不必遮掩遮掩，我既然來熱水縣，自然不是為了吃喝玩樂而來，而是來此體察民情，好稟告王爺。一路我走過來，看到熱水縣的確十分貧窮，也十分心痛?！?p>　　曹元拱手道：“大人有仁愛之心，乃是熱水縣百姓之福?！?p>　　朱權(quán)問道：“你且說一說，熱水縣現(xiàn)在有多少人口，衙門的人守城士兵又有多少？”

　　曹元據(jù)實答道：“本縣總?cè)丝谟形迩Ф嗳耍渲锌h城有兩千人，各鄉(xiāng)加起來大概三千人?！?p>　　說到這里，朱權(quán)和李羅兩人互望了一眼，都皺了皺眉頭。

　　要知道，大明普通一個縣，怎么也有一萬人，多的甚至好幾萬，而這個縣才區(qū)區(qū)五千多。

　　曹元接著又道：“衙門里除了下官外，還有一書吏，一個捕頭加上本城士兵一共10名，前后門各有兩名，其他的在城中巡邏或者輪班休息。”

　　朱權(quán)聽得心頭又是一沉，這縣城連基本的配置也都沒有，一般的衙門里，捕快怎么也有十幾二十人，守城的士兵也有五十來人。

　　朱權(quán)便問道：“那你給我說一說，熱水縣為什么會如此貧窮？”

　　曹元嘆了口氣，拱拱手道：“稟殿下，熱水縣之地本就在大山之中，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百姓除了少數(shù)耕種農(nóng)田外，大多是以打獵和售賣圣水為生。然而，圣水只是我們自己的看法，而且運送過程也頗為麻煩，也就已成奢望。至于打獵，獵物其實不多，周圍草原多一些，但是三部占據(jù)了大部分不允許百姓放牧，于是百姓只能在城外多開墾一些耕地，然而此地土壤貧瘠，蔬菜瓜果雖然成熟，卻難吃，除了自己吃，也沒辦法拿去販賣。而出山之路也不是太好，加上每年賦稅嚴重，民眾沒有生計，自然貧窮?！?p>　　朱權(quán)聽得便有些了解了，李羅在一邊提議道：“大人，既然曹大人說賦稅嚴重，如今此地既成王爺封地，那么王爺如果減免賦稅，一定能減輕百姓不少負擔。”

　　朱權(quán)微微頷首道：“那就熱水這三年只需要上交五成賦稅，曹大人以為如何？”

　　曹元頓時喜出望外，走出來躬身道：“大人英明，王爺英明，民眾定然大為感激大人和王爺?shù)亩鞯?。?p>　　朱權(quán)淡淡一笑道：“這也僅是治標罷了，免去這部分賦稅，也不見得能讓這熱水富裕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