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顧澤明對萍兒道:“給我拿一套《通鑒》來,有胡三省注的那本,一套《史記》要宋版的,一本朱夫子的《楚辭集注》,再來一本馮夢龍的《智囊》。挑好了,放到我書房桌上?!?p> 李巖的書房里也有《通鑒》,只不過那本沒有胡三省的注,他房間里也有《史記》,不過顧澤明想看一看從前自己做過的批注。
有時候從前的一些靈光乍現(xiàn)會在后來瀏覽的時候給作者本人以驚喜的。
萍兒剛走了兩步,忽然一陣惡心犯上心頭,捂著嘴干嘔了幾下。
“是不是有了?”朱中梠站了起來。
“天葵已經(jīng)有旬月未曾來了,想來應該是?!逼純赫f道。
“老爺,可喜可賀呀?!敝熘袟o對顧澤明笑道。
顧澤明自然也高興,對著萍兒道:“以后不要做事情了,先把身子養(yǎng)著,這些事情就交給碧荷來吧?!北毯梢彩侵熘袟o陪嫁過來的丫鬟。
碧荷走上前,顧澤明問了一句:“你認得字嗎?”
只見碧荷搖頭。
哎,知識就是力量啊。
這個時候恰好林蕓處理事情回來了,來跟顧澤明回話:“老爺,那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
李巖和紅娘子埋在北京城外。
林蕓剛好是個識字的,顧澤明讓碧荷和林蕓一起干活。
“去找個能斷喜脈的醫(yī)生來。”
王君效,正兒八經(jīng)皇宮里面的太醫(yī),治過萬歷、泰昌、天啟、崇禎這四位皇帝。
不過李自成不放心他們這些人,所以他現(xiàn)在自己搞了個專家號,專門給那些達官貴人看病,什么病都治的。
今天被傳到顧府上時,王君效是誠惶誠恐。
他知道眼下這個人權勢熏天,里面的姑娘丫鬟、夫人是一眼都不敢多看的。
坐上交椅調(diào)勻呼吸,將三根手指搭上纖細的手腕。
指尖上的觸感是溫潤如玉,王君效的心里卻不敢有半分邪念。
這就是老醫(yī)生的素養(yǎng)了,在皇宮里面要是跟那些娘娘號脈的時候,臉上出了什么表情。
等死吧你。
宮里有的是那羅織罪名,看人眼饞的小人。
溫太醫(yī)苦啊。
閉著眼睛感受著脈搏跳動,半晌之后,他站起身,向著顧澤明和朱中梠拱手行禮,“恭喜顧將軍,恭喜夫人,這位娘子的確是喜脈!”看到朱中梠那模樣,王君效不覺錯愕了一下,這位夫人好像是李元鼎家的那個。
顧澤明給王君效封了一封豐厚的謝禮,連同人一起送出了府去。
萍兒摸著她自己的肚子,歡喜萬分,她的后半生可算是有了著落。
朱中梠也笑道:“萍兒,你有功,我要去寺里給你祈福去?!?
顧澤明對朱中梠說:“我陪你一起去?!?
“老爺公事繁忙,這些事情不需要去的?!?
顧澤明:“香火大事,怎么不重要?娘子且寬心,那些事情我早處理完了?!贝笫乱膊皇撬軟Q定的,沒有玉璽,什么大事都不是這幫官員能夠承受的起的。
“如此,也好?!敝熘袟o和顧澤明很久沒有兩個人一起出去過了。
不想這個時候潘才回來了:“老爺,那長平公主不愿意回宮,她說她想出家,懇請老爺成全?!?
這長平公主終于還是要變成獨臂神尼嗎?
顧澤明也有意成全,可是皇家寺廟實在不算他能夠安排的,他可不是曹丞相這樣的權臣,可以發(fā)落皇室子弟的。
長平公主現(xiàn)在還是很重要的,北京城里面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人是崇禎皇帝的骨血,朱慈烺他們哥三個還在李自成的軍隊里面,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她是一個招牌,所以顧澤明現(xiàn)在還不能答應,不過順道去寺廟問一下度牒還是沒問題的。
……
“前面就是永昌寺了,娘子?!鳖櫇擅鹘辛艘宦曋熘袟o,她很喜歡在車上睡覺。
朱中梠秀目微張,車停了,顧澤明扶著她下了車。
剛一下車,顧澤明就看到一個士兵東張西望的,旁邊還有一個喘氣的馬兒。
顧澤明猜想多半是來找自己的,再走進去一看,果然有點面熟,便是那日他問過問題的魏熟。
顧澤明問道:“什么事情如此匆忙?”
魏熟敬禮,顧澤明還禮,魏熟看了一眼朱中梠,朱中梠就坐回車上。
她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魏熟道:“將軍,我們在掃帚胡同那個地方,聽到好幾個人嘰里呱啦的,好像是韃子?!?
顧澤明皺眉道:“人已經(jīng)抓了嗎?”
“還沒有?!?
顧澤明想著放長線,釣大魚的,對他說道:“嚴密監(jiān)視他們,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
“是!”魏熟騎上馬,揚鞭而去。
顧澤明接朱中梠下車,往永昌寺處去。
沒想到寺廟的生意那么好,今天的人有些多,買香燭都排起了隊。
眼看就要到顧澤明了,突然來了個插隊的。
那插隊的是個小青年,他拿了香以后說道:“這個隊我不白插你的,我很快就要飛黃騰達了,以后你做什么可以找我?!?
有意思了,顧澤明問道:“你怎么就飛黃騰達了?”
那小青年道:“而今徐家就剩我了,我可不就飛黃騰達了嗎?而今這顧將軍來了,我先問他要個官做?!?
原來是徐達的后人,失敬了。
顧澤明笑道:“茍富貴,勿相忘啊?!彪S即去了大雄寶殿,朱中梠還等著呢。
朱中梠怎么做,他也這么做,拜佛的流程他不太知道。
大雄寶殿里面有一個和尚,顧澤明問道:“大僧,我想拿張度牒來,不知要多少香火錢?”
那和尚卻笑道:“而今這個世道,這個度牒少說也要一千兩?!笨磥磉@個生意他們是經(jīng)常做的。
可惜顧澤明現(xiàn)在身上沒有多少錢。
那和尚一副失望的眼神,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對佛祖沒孝心的。
掃帚胡同。
納蘭明對著佟佳弘歷說道:“現(xiàn)在北京的情況要現(xiàn)在就回去跟攝政王說清楚,吳三桂可能反水了?!彼麄儍蓚€是來北京打聽情報的奸細,納蘭明是老江湖,散播袁崇煥謠言的時候,他是出了大力的,而另一位佟佳.弘歷的腦袋就沒有這么靈,但特別可靠呢。
北京發(fā)生這么一樁大事,他們也沒有時間分析,只能把自己的情報送出去。
二人約定好了,兵分兩路,納蘭明出去是一通走位,剛好被魏熟他們抓了個正著。
這佟佳弘歷傻人有傻福,竟然給他躲掉了。
看著在京城門口進出的人,他算了算次數(shù),而今城里面應該有四萬多這樣的兵馬,帶著這樣的消息,他一路出了北京,要往清軍營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