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方神圣
清軍輾轉(zhuǎn)如風(fēng),多爾袞一下達(dá)這個命令,他們立刻熟門熟路,在通州城內(nèi)挨家挨戶的搜查,收納皇糧。
城里地上搜刮一遍,地下還要搜刮一遍,一時搜錢搜地真忙。
北京城里,顧澤明敏銳觀察到了這個現(xiàn)象,他可不能讓清軍就這么離開,天下兵馬將至,他要把多爾袞拖在這里。
他就不相信多爾袞會是那個破腹沉舟的霸王。
立刻派了一個使者去通州宣戰(zhàn)。
這使者是伍家的佃農(nóng),顧澤明答應(yīng)照顧好他的妻兒。
他叫王有義,把顧澤明囑托的話全部記住,往通州去。
通州城內(nèi)的城墻已經(jīng)被搜刮了一層,大街小巷充斥著清軍的呼叫和老百姓的哀嚎,逃走的居民只能帶走細(xì)軟,帶不走的還有糧食,還有家具,還有這些那些,全部都被拿走了,扛著黃花梨的家具,抗著貴族小姐的床,抗著瓷瓶,花瓶,一輛車一輛車的往盛京送去。
王有義孤身一個人,他就是通州人,雖然一輩子沒去過城里,但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免想起了顧澤明所教的杜甫的詩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睖I從眼眶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明軍使者,請吧?!必?fù)責(zé)引見他的人,此刻也毫不在意,因為劫掠的開始,就是戰(zhàn)爭的結(jié)束。
王有義來到了通州的府衙,聽說那個攝政王就在這里,清軍自打多鐸死了以后,搜查的很森嚴(yán),兩個衙門口的親兵搜了一遍又一遍。
他被清兵的手摸著,多想給這兩個粗魯?shù)募一飦砩蟽扇?,但他不可以,因為他還有自己的任務(wù)。
不一會,一個穿著一身藍(lán)色緞子衣,頂戴花翎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顧澤明有什么話要說?”
“你也配聽?”王有義只是一句。
那男子便是范文程,他聽了也不惱,說道:“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去告訴你們大將軍,我們攝政王很欣賞他,他來了,什么條件盡管提?!?
王有義聽了哈哈大笑:“我們大將軍說了,除非這大玉兒先陪他睡上一夜,除此以外,斷無可能。”
“那么請回吧?!?
“大人好小家子氣,當(dāng)日勸降洪承疇的時候,尚可以讓大玉兒陪洪承疇睡上一夜,現(xiàn)在怎么反而不行了?”
這...這
范文程脫口而出:“住口,你們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事情,純屬子虛!”這多爾袞可就在側(cè)房偷聽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大人認(rèn)為我們大將軍反不如一個洪承疇,那么請大人把多爾袞叫過來?!?
為何多爾袞在側(cè)房呢?
因為他害怕中套了,所以讓范文程出來問問題。
王有義見范文程還是不為所動,把戰(zhàn)書拿了出來;“我們大將軍讓你們從山海關(guān)以內(nèi)滾出去,從沈陽滾出去,滾到建州去,要不然到時天兵來臨,爾等立刻化為灰燼,勿謂言之不預(yù)也!”
豈有此理!多爾袞把手中的茶杯摔倒在地。
這聲音把范文程嚇了一跳,不一會兒只見滿臉通紅的多爾袞走了出來。
王有義道,“你就是多爾袞?”語氣里盡是藐視。
多爾袞道,“我就是?!?
王有義靠近多爾袞,嘴巴嘟起,朝他臉上噴了一口口水。
“??!”多爾袞出離憤怒了,“把他給我抓起來,碎尸萬段!”
親兵聞言紛紛趕來,但到底還是王有義的反應(yīng)快了一步,沖著柱子一撞,倒地而亡。
多爾袞見郎中救他不成,讓人架起一口大鍋,熬成了湯,讓人分著吃了。
“你要戰(zhàn),我便戰(zhàn)!”多爾袞將這戰(zhàn)書撕碎。
......
羊佑率領(lǐng)五十個死士從北京出發(fā),悄悄來道了通州的張家灣,張家灣是百貨匯集的地方,羊佑率領(lǐng)的人只帶著兵器沒有穿戴甲胄就來到這里。
城里這股搜刮之風(fēng),自然吹到了這里。
“你們,交一半來,走?!鳖I(lǐng)頭的清軍看著眼前這個市場,只說了這一句。
隨后這些大大小小的商販就把自己身上的貨物交到了這些手拿利刃的清軍的手上。
羊佑這些士兵自然也是通州的,看這個清軍在這個地方耀武揚(yáng)威的,好不氣憤。
“拿來,拿來,對咯,對咯?!鼻遘妼@些商販很滿意,轉(zhuǎn)身就要去另外的地方搜集。
“娘的?!蓖醵R了一聲,羊佑道:“走,不要誤了大事。”
那些進(jìn)入農(nóng)會的農(nóng)民就這樣看著,當(dāng)清軍向小商小販索要的時候,他們沒有說話。
可是搜到自己的身上來,那就有意見了,這些清軍不過十來人,而這些農(nóng)會不一會兒就召集了上百名農(nóng)民。
這些農(nóng)民拿著各式各樣的農(nóng)具,跟這些背著大袋小袋的清軍拼了起來,這些清軍如何是對手?不一會兒極敗下陣來,這些農(nóng)民看著這些大袋小袋立刻瓜分了起來,這些小商販見了也不答應(yīng),你爭我吵,雙方血斗了一場。
這些地方鬧的亂紛紛,羊佑趁亂逃到了城里,老百姓有個很樸實的想法,城里是有王法的地方。
此時多爾袞已經(jīng)率兵出征,通州城里是范文程在管。
后院不能失火,調(diào)集了一千人馬立刻前去火速平叛,這些農(nóng)民和小商小販斗了個你死我活,反叫這些清軍坐收了漁翁之利。
范文程并不為這樣的消息感到高興,他明白,李自成攻下北京城后,這短暫的入主中原的時機(jī)已經(jīng)消失。
看著蔚藍(lán)色的天邊掛著一條云龍,范文程心有所思,他也不知道他那統(tǒng)一天下的人生理想什么時候能實現(xiàn)了。
他想起皇太極經(jīng)常更他共同吟誦的一首金朝人完顏亮的詩,只不過這一次,范文程念的不再書生意氣:萬里車書一混同,江南豈有別疆封?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
舉目見日,不見吳山,心何其悲哉!
范文昌搞了一輩子情報工作,這輩子最大的誤判就是顧澤明,事先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事后知道他早年是一個花花公子,心中不以為意,沒想到入關(guān)以來,竟然吃了他那么多苦頭。
顧澤明啊,顧澤明,你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