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成門,一個百總在指揮士兵往城上運石頭,滾木等東西,這個百總原先京城里面的一個游手浪蕩兒,叫做汪強,當年皇太極打北京城的時候,他被臨時拉了壯丁,從此就在軍隊混上了,李自成進京的時候他投降,顧澤明收編部隊的時候,他也通過了考核。
汪強的后面跟著一個青年男子,他可了不得,是大學士范景文的兒子,叫做范鉉超,這范景文可是李自成進京以后,唯一陪他一起死的內閣級別的高官,是楷模,范鉉超自然也有優(yōu)待,但他就想著當兵,投筆從戎。
范鉉超一來當兵,剛好就在汪強手下,你說這汪強怎么能夠不照顧他呢?
“百總,我想上去?!狈躲C超的話語還沒說完,這阜成門就被那攻城車撞得邦邦響。
城墻上的泥灰被炮轟得抖落下來:“快快,運上去,運上去,靠著墻是不會有事的?!蓖魪娭笓]著,他和范鉉超說道:“在這里指揮也是很重要的,打仗就像一個人,只有拳頭沒有胳膊也打不出去?!?
范鉉超現(xiàn)在被那炮聲嚇著了,阜成門還是第一次遭到火炮攻擊,身臨其境的感覺到底還是不一樣。
汪強看著這范鉉超害怕的模樣,心中卻沒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他知道這范鉉超的未來比他要廣闊的多。
城門的外面是鐵皮,里面說實木,有千斤之重,沒那么容易攻進來,何況這甕城里面還有那塞門刀車,那車有城門那么寬,要是城門頂不住了,這車就推到這城門后面頂住,上面都是明晃晃的刀子,像刺猬的刺一樣,會讓敵軍措手不及。
“哎呦!”城上滾落下一具尸體來,砸在了范鉉超的眼前,這士兵的身上中了五箭,摔在地上把腸子流了出來,紅的,綠的。
“糞箭來咯,糞箭來咯?!背莾冗\來了重大的殺傷武器,這箭頭是用烘烤過的糞汁裹起來的,中箭必亡。
一時間戰(zhàn)場上血腥味,臭味一起涌現(xiàn),各顯神通。
范鉉超有些頂不住了,但是真男子漢的氣魄還是讓他硬挺過來。
城上變換令旗,在甕城另外一邊的明軍開始頂上,王強指揮兵丁上去搬傷員。
不拋棄,不放棄,軍中的新規(guī)定,不可以放棄任何一個傷員。
而范鉉超也得以上了城樓,城樓上死的人太多了,有明軍有清軍,李安靖拿著劍,雙手沾滿了鮮血,又殺了一個從云梯上爬上城樓的清軍。
三隊士兵拿著石頭朝這三個云梯砸下去,驚起哀鳴一片。
轟——
城門又抖了一下,范炫超蹲了下來,面前的士兵伸著雙手喊著救命。
嗖的一聲,城下飛來一支箭,刺穿了范鉉超面前士兵伸出的雙手,他疼得大叫。
范鉉超連忙爬去,把他背了起來,那人的鮮血從范鉉超的臉上往下面滴。
“別怕,別怕,大夫就在前面,大夫就在前面?!狈躲C超走在樓梯上,一步步感覺重如泰山,
城內門口旁邊停著拉貨的車,傷員會被放在上面,然后由這些車夫運到離這里最近的醫(yī)館。
范鉉超擦干臉上的血,他想原來這就是戰(zhàn)爭,生死存亡,容不得文質彬彬。
一想到此處,他的雙腿又開始充滿了力量,朝城上走去。
汪強眼看這范鉉超好像換了一個人,說道:“不必如此,城上的兵已經夠了?!?
“不,我要殺敵,救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敵!”說罷,范鉉超飛步走上城樓,拿著一個石頭,朝清軍的頭上暴扣。
“嘿,打一仗就這樣了?”汪強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戰(zhàn)爭的確改變人,從前他沒有打過這樣萬眾一心的仗,所以打仗就想著溜,現(xiàn)在這樣的戰(zhàn)爭,打著實在是比以前舒服,也沒有人逃跑,特別是將軍身先士卒。
一直到黃昏時候,清軍鳴金收兵,李安靖看著遠處的斜眼,天邊火燒似的云,他想象從前的那些戰(zhàn)友都在上面。
你們有沒有看見我的努力?
李安靖潸然淚下,城上的士兵無一不被他感染,都一起痛哭起來,男兒的哭聲像是一顆掛滿冰渣的樹木,待陽光一出,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安靖一看見這城里面來送飯的人就沒有哭泣了,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做陶紅英,是朱媺娖的侍女,今天長平公主聽說城外打得激烈,便囑托陶紅英帶著糧食去犒勞將士。
李安靖不明白這陶紅英為什么會看著自己,只是她帶來的飯菜太后,他吃不下去,說道:“弟兄們把這個分了吃?!?
見李安靖吃了一口,那些士兵才心安理得吃起這美味佳肴來,一個一個都不肯多吃。
范鉉超身上負了重傷,現(xiàn)在被汪強抬走了。
李安靖看著陶紅英道:“多謝公主殿下的美意,這是現(xiàn)在城中糧食緊張,如此實在浪費,還請公主殿下不要如此?!?
“哎呦,你這個將軍好不知道情理,我們公主愿意給,你不吃,還不讓這些士兵吃吃嗎?”
李安靖覺得面前的陶紅英像是軟風里面的鈴鐺,你一動,她就要響個沒完。
陶紅英覺得這個男人沉默得厲害,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城上的血腥味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她掩著鼻子,讓人把碗筷收拾好,下了樓。
她一下樓,便聽到城樓上響起了一陣哀怨的笛聲,
像哭泣,又像傾訴,永恒的就像是東邊剛剛升起的月亮。
這就是那個木訥將軍的笛聲吧?
沒想到他還會吹笛子。
月光漸漸照耀大地,陶紅英不明白她這是為誰披星戴月,看著月光拉長身影,陶紅英也只能回去。
李安靖在城墻之上,看著城下的那個女子,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出他的愛意,她像一串風鈴離開,他的腦子里面現(xiàn)在都是她的聲音。
他想著:找大將軍吧,他總有辦法的。
月色如銀,李安靖洗了個臉,枕著寶劍,等待白晝。
......
“這個不要處理了?!?p> 顧澤明看到眼前的消息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嚴助竟然不跟他商量,就把這個劉余祐給殺了。
劉余祐是投降派,上次顧澤明生病的時候,他是動搖了的,但是顧澤明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現(xiàn)在好了,這個李若琳就這么被殺了。
看來這個道士對自己是有意見咯。
“他們還在查周奎?”顧澤明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寫信道:“嚴兄,嘉定伯立有大功,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他就是攤派了,嚴助,我也盯著你呢。
另外寫了一封信,因為定國公徐小寶好像是生病了,顧澤明要寫封信寬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