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后思點頭。
“這么一個好小伙做個工匠太可惜了,一直在鍛爐旁,大丈夫還是要做點事業(yè)出來。”
“我西安營最近要小范圍調(diào)整編制,你回去后問問他,是想來給我做個親兵,還是到下面做個基層,我都可以安排。”
董后思猛地抬頭,看向江越的表情上充斥著激動。
他當即跪下,接連磕頭。
“謝大人提攜犬子!愿為大人效死!”
看著這樣的情況,江越?jīng)]有多說什么,只是扶起董后思,叮囑他好好做事。
從西安軍工制造局走出,江越吐出一口濁氣。
他對于西安軍工制造局有著自己的期許。
他對于火器的所有設想,都要通過這么一個小小的機構(gòu)來實現(xiàn)。
對于后膛燧發(fā)槍,江越倒不是很有信心。
畢竟他確實沒有給董后思提供太多的幫助,關(guān)于氣密性的關(guān)鍵問題他同樣給不了答案。
但在鐵模鑄炮上,他想盡可能快的看到結(jié)果。
下一戰(zhàn),他們面對的絕對是更為強大的李自成。
在先前的郟縣之戰(zhàn)中,江越手里只有一個西安營,他能做的事情最多就是拱衛(wèi)孫傳庭。
或者說,再做一些如收攏潰兵之類的特殊任務。
其他再難完成。
你很難奢求一支三千人的隊伍逆轉(zhuǎn)十萬人的戰(zhàn)局。
特別是在大家在沒有絕對的蠢貨,沒人給你送人頭的情況下。
故此,郟縣之戰(zhàn)江越能做的事情很少。
他更多充當?shù)氖且粋€參與者,一個眼看兵敗的角色。
只不過他姓江的希望在之后,這樣的角色可以發(fā)生改變。
他需要更多的實力。
而火器、火炮,就是李自成的薄弱方向。
如果能從這里打出一個缺口,讓事情更加簡單,江越認為他會有更多決定自身命運的能力。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有一天大明真的不行了,他至少也還能選……
從西安軍工局出來,江越原本是想去好好休息一下。
從榆林一路趕過來,他幾乎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手下一個思政員來到江越面前。
“總兵,左將軍麾下的一些士卒不聽從安排,對我們并不配合。”
對此,江越?jīng)]有太多想法。
管理軍營就是如此,戰(zhàn)兵從戰(zhàn)場下退下來,多數(shù)沒有好脾氣。
更何況江越對左勷的印象雖然不好,但同屬秦軍,他不會有多余意見。
“多安撫吧,我會讓督師找左勷,讓他整理軍紀?!?p> 手下思政員還沒走。
江越意識到問題所在:“是大麻煩?”
思政員道:“我們?nèi)プ髣疖娭泄架娏?,讓他們配合分離病患,對方不講道理,說我們謊報軍令,把我們的人扣押了?!?p> “有人看到左勷軍下有人在搬運尸體?!?p> “還有人說因為左勷在河南表現(xiàn)不佳,被督師責罰,故此心有怨氣。”
江越就靜靜的聽著。
這一次大戰(zhàn)回到潼關(guān)后,孫傳庭依軍法對于導致敗兵之人進行責罰。
殺了幾個人。
按理來說,作為左軍總領(lǐng)的左勷應該和其他人一下人頭落地。
畢竟先無影無蹤的是他,再先行潰敗的也是他。
一瀉千里的左軍帶著多少人走向深淵,不能說秦兵潰敗都因為左勷,但他總是有不可推卸之責任。
只不過看在他父親左光先的面上,孫傳庭最終沒有將他斬首,而是責罰兩千戰(zhàn)馬或者等額財富。
給沒給清江越不知道,畢竟那個時候他在去榆林的路上。
只不過對于這樣的情況,江越只想笑笑。
“沒被斬腦袋就已經(jīng)不錯了,居然還會心存不滿?”
“至于搬運尸體……我想左勷是沒膽子做什么事情的。”
“先去看看吧,不親眼看到總是不放心?!?p> 眾人點頭。
江越放棄睡覺大事,朝著左勷軍中而去。
左勷部駐扎在城內(nèi),故此江越對士卒的防瘟要求很快抵達他們軍中。
只可惜,他們好像和江越有點不知道在哪的恩怨,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想傳。
進入營區(qū),江越?jīng)]有掩藏自己的蹤跡。
自報家門后,左勷依舊沒有出來見他。
江越也覺得無所謂,赫然朝著左勷副手的房屋走去。
在手下思政員的回復中,就是這個家伙抓的人。
既然現(xiàn)在左勷藏著掖著不愿意露頭,該找誰自然明顯。
讓江越?jīng)]想到的是,這位副手并不需要他來找。
一大群人已經(jīng)在街道上匯合,好像一直在等著他。
看到江越,對方先行說話。
“江總兵,你的人未免太過分了?!?p> “我這個人做事簡單,沒有你們那么多花花腸子?!?p> “我只知道只要是我手下人,就是我兄弟,現(xiàn)在你要把我的兄弟抓走關(guān)押,我們很難聽從你的命令?!?p> 江越一字一句:“城內(nèi)不允許感染瘟疫。”
對方回嗆:“我們不允許弟兄被抓走?!?p> 雙方對峙。
江越怒道:“你們想違抗軍令?”
對方道:“秦軍只有一個天,那就是督師!我們從頭到尾沒有看到督師的軍令,只有你江總兵的西安營在傳話!”
“我們沒讀過多少書,也看不懂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問問為什么要抓我兄弟?!?p> “更想讓江總兵解答一下,為何你這一當上總兵就想遮起天來,我們秦兵究竟是督師說了算,還是你江越說了算!”
一眾人聽著這句話,當即問江越要軍令。
這種東西,江越拿不出來。
孫傳庭下令時單純口述,雙方的交流極度簡短,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憑據(jù)?
這是赤裸裸的為難。
對方眼看江越?jīng)]有反應,卻是掀起更大波瀾。
越來越多的士卒從遠處而來,慢慢加入這場針對江越的聚會。
人很多。
無數(shù)士卒看著江越,有一種要兵變的既視感。
江越一邊安排人做事,更是靜靜等待。
不多時,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是左勷。
這位一直不愿意露臉的左將軍終于顯現(xiàn)真身。
他依舊對江越保持冷漠,對周圍一眾人道:“諸位兄弟,今日之事,不能全怪江總兵?!?p> “瘟疫杜絕,茲事體大,江總兵一時沖暈頭,做點反常之事也能理解?!?p> “還望諸位能理解督師之難處,左某在這里先謝過諸位兄弟!”
一瞬間,吵鬧聲消失大半。
后面人可能沒聽清左勷在說什么,但雜亂就是消失大半。
江越恍然大悟。
這家伙是拿自己當墊腳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