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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隔云端

第二十八章 共治

美人隔云端 突擊大隊長 4187 2022-11-30 17:53:18

  翌日。

  阿容跟隨王儀回程時,被禺知部落的勇士攔了下來。

  王儀看著突然變得戒備的營帳,皺眉不解:“怎么回事?”

  一勇士上前握拳道:“公子見諒,禺知內(nèi)部出了賊人,正在全面盤查,所以公子回程的事情得耽誤兩天?!?p>  阿容低伏的眉一挑,便知張庸已成事。

  這小子還真是給力。

  南疆圣女,禺知首領的閼氏居然真的被他這么輕巧地偷走了。

  “你們禺知出了賊人,關我們公子何事?我們還沒問罪昨日你們的失察之責!”小廝陳鄉(xiāng)不滿道。

  他的不滿也就是王儀的不滿。

  昨夜要不是禺知部族混入了殺手,王儀也不會有險情。

  且經(jīng)過盤查,發(fā)現(xiàn)這些殺手在禺知還是有頭有臉的身份,要說里面沒點兒貓膩,王儀是不信的,因此也縱容著陳鄉(xiāng)的詰問。

  反正這事青頌賀涵得給他一個交代。

  大漢面子上一曬,但還是豎眉攔住一干人等。

  “沒有首領的口令,誰都不許走!”

  “放肆!”

  眼瞧著兩幫人要兵戈相向,安歸騎著云光沖過來,肅穆抬手。

  “放行!”

  “少主,首領不許……”

  “阿耶那邊我自有交代?!?p>  安歸輕描淡寫瞥了那勇士一眼,翻身下馬,對著王儀行禮。

  “王氏愿意供給我們禺知草藥、糧食、茶鹽,是我們禺知的恩人,也是我們禺知一輩子的朋友,對于朋友,我們愿意交付信任?!?p>  阿容看著安歸沉穩(wěn)不少的行事,恍惚覺得昨日的青蔥少年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了。

  “大公子請行,我們禺知的騎兵會為你們護衛(wèi)?!?p>  王儀露出溫和的微笑來,還禮道:“多謝特勤禮讓?!?p>  接著便在小廝陳鄉(xiāng)的攙扶下,踏入馬車,阿容隨后。

  安歸望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么告別的話。

  一聲嘹亮的口哨聲傳遍云霄,空中一只飛鷹盤旋在天上。

  草原上整裝待發(fā)的五百騎兵也翻身上馬,訓練有素地跟著安歸護送。

  穿過落霞谷,盤河道分支,達到了靠近乾國邊境的陳秋塘。

  安歸在馬背上與黃大棣抱拳行禮,互相告辭。

  兩支精悍騎兵這才慢慢分開。

  等王氏車隊漸行漸遠,安歸招來斥候,下令道:“盯著他們?!?p>  “不僅要盯他們來日的動靜,還要查清王儀來岐州之后的所有事項?!?p>  他總覺得昨日遇襲太過巧合了些。

  王儀太淡定了些,阿耶也……

  不管怎樣,他不想低伏在族親身后,做永遠妥協(xié)忍讓的小狼。

  他會成長起來,直到自己扛起所有的話語權。

  -

  王儀這邊也掀開了簾子,招來了黃大棣。

  “你覺得安歸五百騎和我們八百騎打起來的話,誰有勝算?”

  黃大棣猶豫片刻,硬著頭皮答道:“公子,保守估計,安歸特勤一百騎就夠吊打我們八百部曲?!?p>  “你這叫保守?”王儀驚了。

  黃大棣一臉不好意思:“不僅是馬匹優(yōu)劣,部曲訓練配合程度的原因,還有一點我們沒有猛將,在草原上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也不及他們。”

  他們王氏是養(yǎng)了戰(zhàn)馬,但是沒養(yǎng)能打草原戰(zhàn)的人才啊。

  “確實。”王儀感慨道:“良將難求。”

  他忽又想到阿容從庸均調(diào)出來兩個徐氏遺孤,心中小九九冒了出來。

  聽說徐仲及徐刺史跟草原部落交戰(zhàn)贏面很大,不然徐仲及也不會維護住了邊境相當一段時間的穩(wěn)定。

  所以徐肅之和徐衍之應該有幾分才能,虎父無犬子嘛。

  王儀滿意了,于是揮手道:“派人去草原查一查,禺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諾?!秉S大棣抱拳退下。

  末了,王儀就在車廂里靜靜打量阿容。

  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讓阿容有點坐立難安。

  但她臉皮相當厚,硬是梗著脖子往外瞧,當做什么也沒看見的樣子。

  “阿容?!蓖鮾x笑著喚她。

  阿容吃驚扭頭過來,隨后低頭應下:“在,公子有何吩咐?”

  “你果真是我的福星。”

  啊這……

  難不成是昨晚上自己替他扛了一刀子,王儀開始準備善待恩人了?

  阿容有點小驚喜。

  她要的也不多,就是別打那么多份工,工時減少一些,工薪提高一些,還有,工作環(huán)境改善一點。

  要是能提拔她當一個尸位素餐的小管事就更好了。

  阿容正在心底盤算王儀會給自己怎樣的嘉賞,結果王儀就起了個頭,然后沒下文了。

  這讓準備感恩戴德領賞的阿容有點苦悶。

  這哥做事真的絕。

  阿容除了一句口頭贊賞,其他什么還沒撈到,小廝陳鄉(xiāng)就不滿了,輕哼了一聲,就開始對阿容擠眉弄眼。

  阿容也不慣著他。

  相看相厭的兩人用眼神‘核善’交流一番后,就各種瞥過頭去,誰也不搭理誰。

  馬車駛?cè)胪醺笤海鮾x回清暉園的第一件事不是更衣洗漱補覺,而是提昨日刺殺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方儒言前來問話。

  卷王永遠是你卷王,阿容甘拜下風。

  她就不行了。

  她趕緊打著哈欠,去馬廄看望追月。

  同時,接到李陽帶過來的一封信件。

  “明晚子時,大雁坪見。”

  字跡并不是她所認識的人,但她直覺就是張庸。

  說到這里,她很想激動搓搓手。

  打工這么久了,終于能兜到一點好處了。

  是的,阿容不僅提點了張庸挖地道,還悄悄摸告訴他草原上可能有動蕩,讓他趁亂下手。

  天時地利人和,張庸還真就這么順順利利地把人接了出來。

  還是渾水摸魚這件事比較爽,哪像王儀那邊,兩頭跑不說,還要替王儀當劊子手,攪合安歸的身世,真是討厭極了。

  阿容收好信件,準備回去就毀了。

  “圣水能解追月一時之患,卻不能保它一世,我準備帶追月去天契圣山,你要是想去,得養(yǎng)好身體,雪域艱苦,你不吃好點兒,如何抗得住?!?p>  李陽不解:“你要去?”

  雖然在他心中,阿容也是個很心善的姑娘,無論她做多少惡事,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追月只是一匹馬而已,沒必要為了一匹馬去做那樣危險的事情。

  “是啊,它還是我買回來的。”

  阿容理所當然道。

  她轉(zhuǎn)身看向馬廄里活潑不少追月,笑著揉了它柔順的鬢毛。

  “是吧,跟我親,還是跟李六親?”

  追月就蹭了蹭她掌心,一點神駒的傲氣也沒有。

  李陽也不氣。

  誰都喜歡阿容,人也是,馬也是,連被她宰的雞也是。

  這世上大概就沒有人會不喜歡阿容。

  “可是……太危險了?!?p>  阿容就提點道:“公子也會去圣山,禺知也是,我跟著他們,不會有什么大問題?!?p>  “再不濟,還有你?!?p>  阿容坦然笑著。

  像李陽這樣執(zhí)拗的人,大概是,她若真不幸在雪域掛掉了,這位應該也會咬著牙把她尸首從雪域背回來,然后再咽氣的吧。

  這么想著,她對死亡也沒多少懼怕了。

  李陽并不知道阿容的九曲十八彎,他只知道自己勸不住阿容,然后用自己愚笨的腦子開始快速思考,去圣山要預備什么。

  -

  阿容到底是沒睡成好覺。

  她打著哈欠跟徐肅之和徐衍之會面。

  原來這活是交給大管家荷姑的,但王儀考慮到想收攬人才,還是讓阿容這個看起來親切又體貼,還跟人有舊交情的小姑娘去跟人打交道,應該會事半功倍。

  阿容得知這個消息,差點沒提裙裾去王儀廳堂干架。

  當然她也提了的。

  提著裙裾,跺著小碎步,氣沖沖來到王儀院子里,然后看到跟門神一樣守在外面的黃大棣等人,她又很識時務地提著群裾折回去了。

  并順道問了一句,中午他們想吃什么。

  黃大棣很高興。

  誰不知道,阿容姑娘做的飯食最合湘州人口味,往日只有大公子有口福,眼下他們也有了,于是紛紛倒騰出自己最愛的家常菜。

  阿容微笑點點頭,憋著一肚子氣去見徐肅之和徐衍之。

  她剛吩咐丫環(huán)烹好熱茶,就聽得背后一陣疏朗的叫喊。

  “阿容姑娘!”

  阿容轉(zhuǎn)身,看到日光下,兩個皮膚呈古銅色,身形挺拔如竹的男人。

  徐肅之和徐衍之一前一后踏進門檻。

  性格疏朗的是大哥徐肅之,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的是小弟徐衍之。

  阿容微微一笑見禮,行的是平輩禮,不會讓人感覺疏離客套,反而讓徐肅之一眼秒回到那年夏天,想起那個和善助人又機敏靈秀的小姑娘。

  阿容招呼他們用茶,并隨意自然地交談了這兩年發(fā)生的事情。

  得知阿容邀他們來是希望他們護送她去圣山,兩人都沒有異議。

  大哥徐肅之還打著包票道:“放心,有咱哥倆在,一定安全護送你上山,不會出意外的?!?p>  徐衍之想得就更深了:“多謝姑娘借青云臺。”

  雖然明面上是護送阿容,但實際上是跟著王氏去天契圣山。

  這一路上遠著呢。

  他倆一身本事總有被提拔的一日。

  等入了王儀的眼,不僅能消身上的罪籍,還能重返士族,建功立業(yè)一番,怎叫他不感激。

  阿容只平平靜靜笑道:“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是兩位公子時運來了?!?p>  客套完了,阿容也不多費話,領著他們?nèi)プ√帯?p>  徐肅之和徐衍之是罪籍,明面上又是來助阿容的,所以住處不用安排太好。

  但也不能太簡陋,畢竟兩位也算名門之子,父親又是受冤下獄。

  阿容便將兩位安排到王儀部曲的住處,跟黃大棣和他副手挨得近。

  她也算看出來了,不用什么路上表現(xiàn)好,王儀現(xiàn)在就想考察兩人的本事。

  既然如此,送佛送到西吧。

  趁著沒上路,趕緊在演武場多打幾架,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唉,能怎么辦,她就是個替他人做嫁衣的倒霉胚子。

  -

  “方儒言,我都敢用性命陪你玩了,你以為我還拿捏不到你把柄?”

  廳堂上,王儀笑呵呵品茗,看著伏跪在地上卻沒有多少悔恨慌張的中年男人。

  方儒言確實懊惱那些刺客沒能中用,連禺知部落的人脈都用上了,怎么會殺不了一個病秧子王儀。

  但他也沒有一擊殺不了就頹喪起來,畢竟他身后站著的勢力并不遜色于王氏。

  只要還活著,只要再給他一個機會——

  “是云夢月氏嗎?”

  王儀輕笑著,打翻方儒言的僥幸。

  方儒言這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抬頭望了一眼。

  隨后又驚覺自己露了怯,直直垂下頭,閉口不言。

  王儀不在乎他沉默寡言,繼續(xù)笑著點賬:“月氏倒是把手伸得夠長?!?p>  “聯(lián)合了禺知,昆彌,忽律王子,哦……還有我們王氏的王西游,和那個奴隸生下來的私生子關星樓。”

  “你們謀劃這么多不就是為了找到古樓遺址,想趁乾國氣運將盡,一統(tǒng)中原嗎?”

  王儀越說,方儒言心中越是膽顫。

  怎么會這般?

  他們行事很隱秘,連岐州刺史那關都打通了,王儀剛來姑臧不久,怎么會把他們七八年的盤算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

  不應該,不應該!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有內(nèi)鬼!對!張庸!

  他忘記殺張庸了!

  不,不對,張庸也不知道月氏的參與!

  “他們的謀劃能不能成,我是不知道,反正你嘛,寒門小族,我王氏還是能捏死的?!?p>  方儒言聽出了殘忍的殺意,抬頭怒視王儀:“你要殃及我的族人?”

  “叛國之罪,夷你三族有何不可?”王儀淡笑。

  “王儀,這天下還是高氏的天下,不是你王家的天下!”方儒言怒吼。

  “王與高共治天下?!?p>  王儀斂去笑容,細長的桃花眼半瞇,竟有君王的凜冽。

  方儒言一時被這樣強悍的氣勢攝住心神,半晌無言。

  湘洲王儀,果然是縱世天驕。

  以一介病體,扛起王氏整個門庭的威風。

  這樣狠心又有謀略的少年居然還沒及冠。

  等他日長成,主公的逐鹿之志真的能如愿嗎?

  方儒言像是掉進了冰窟里,絕望從心中蔓延。

  但這種負面情緒沒持續(xù)多久,他眼中煥發(fā)新的神采。

  王儀活不過及冠,月氏任有望在日后的爭霸天下中奪得魁首。

  “好啊,王儀,原來你們王家才是真的狼子野心!”

  方儒言大聲嗤笑:“我乃漢人,心屬乾國,王氏妄想竊國,小人之屬,我方儒言今日絕不低頭!”

  “你是覺得我動不了你的族人?”王儀聲音寒徹入骨,他起身站立,也不想跟方儒言掰扯了,直接道:“好,讓你們翼州方氏看看你在草原上干的好事,看看他們奔赴刑場時,恨的是我王儀,還是方儒言你這個真正的叛國賊?!?p>  “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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