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霸道行事，無所顧忌
政合宮！
一個半政半寢宮之地。
就在咸陽宮后面，距離后宮比較近。
始皇帝坐在飯桌旁盯著大盤雞，肉夾饃，涼皮，羊肉湯，臊子面，甑糕，油糕，漿水魚等豐盛的餐食吩咐道：
“趙高，給各府餐食一并送去吧。”
“今天，是朕最辛苦的一個早朝了?！?p> “這個嫡長孫，好壞參半?yún)?！?p> 始皇帝絮絮叨叨的準(zhǔn)備吃飯。
卻是此時，一名太監(jiān)急急忙忙的小跑了進(jìn)來。
“陛下，大律令嬴城在宮外求見！”
剛拿起‘梜’（筷子）剛準(zhǔn)備滿口先喝點羊肉湯暖暖胃，也是餓了，就聽到宦官稟告。
始皇帝一愣，疑惑的抬頭問道：“嬴城，他……沒有出宮？”
是啊，早朝上到中午，都累了。
尤其是嬴城，應(yīng)該更累。
這時候更應(yīng)該回府休息。
再不濟，也該去章臺……大律府去看看自己的官署，順便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才對。
始皇帝心中納悶的，不過嬴城既然來了，瞅著一桌子的飯菜。
“叫進(jìn)來！”
“準(zhǔn)備一副碗梜！”
身為嫡長孫，是完全有資格隨時隨地和始皇帝坐在一起吃飯的。
始皇帝點頭，太監(jiān)自然聽從，迅速的小碎步出門。
不一會兒。
嬴城就走了進(jìn)來，身邊還跟著御史府吏員和未帶任何兵器的郭懷義。
“臣（末將）拜見陛下?！?p> 嬴城見面先拜。
可肚子不爭氣的嘀咕了起來。
“來來來，到朕身邊來！”
始皇帝聽到嬴城咕嘰咕嘰的肚子響，本想嚴(yán)肅一下，卻又忍不住的笑著對嬴城招了招手。
終究還是自己的親孫子，就算是再忤逆……那也是嫡長孫。
至于是不是親爺爺……那就得嬴城自己說了算了。
嬴城狠狠的瞪了一眼御史府的吏員，惡狠狠的眼神示意。
這吏員竟然默不作聲，不給始皇帝遞起草的詔書。
“陛下，臣是來送御史府起草的詔書的，請陛下過目?！?p> 沒辦法，嬴城只能替吏員開口。
始皇帝示意抬起的手停懸在了半空，眨巴著眼睛瞅著嬴城。
只感覺這孩子瘋魔了。
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是什么詔書。
可……這下朝才多久啊。
竟然已經(jīng)把詔書搞到了這里，還拿過來讓他加印。
不帶這樣辦事了！
“過來，吃飯了嗎？”始皇帝給趙高遞了個眼神，再次強行對嬴城招手。
這是真關(guān)心。
如同親爺爺對孫子的愛！
嬴城還是沒有動，也不說話，兩眼直勾勾的瞅著被趙高捧在手里面不打算遞給始皇帝看的詔書。
你不加印，我就不吃飯！
‘好家伙，這小子莫非也是個貪戀權(quán)勢的性子？’
‘而且還有非同一般的掌權(quán)欲望？’
始皇帝心中嘀咕，身為皇帝，這是必須要了解的一個過程。
嬴城初入視野，他需要對嬴城有一個準(zhǔn)確的定位。
而現(xiàn)在，嬴城寧愿餓肚子也要見到自己的任命詔書落實。
何止貪戀權(quán)勢，簡直不要太過分。
“你小子，罷了！”
始皇帝搖頭一嘆，手一抬，讓趙高把詔書遞過來。
打開一看。
和自己猜的一樣，是大律府的任命詔書。
嬴城想要行使自己的權(quán)柄，這一份任命詔書必不可少。
只有這一道總領(lǐng)詔書下發(fā)之后。
各府才能依命行事，自行調(diào)動人員充實大律府。
“符璽！”
始皇帝想了想，還是準(zhǔn)備加印。
既然做了決定，早晚的事情。
“現(xiàn)在，朕命你，坐過來，吃飯，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還在哪死撐著?！?p> “你年紀(jì)還小，不必著急，現(xiàn)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p> 始皇帝展開了無比溫暖的懷抱，要嬴城鉆過來。
“皇爺爺，衛(wèi)戍營西營兵符！”
嬴城不依不饒，既然詔書到手了，兵符順便搞到手也是應(yīng)該的。
“西營兵符！”
瞅著嬴城那副要比扶蘇還要執(zhí)拗的眼神，始皇帝頭大如牛的吩咐趙高。
“皇爺爺！”
嬴城頓時樂呵呵的起身，跑到了始皇帝的懷中。
身為嫡長孫，十歲，他現(xiàn)在可是始皇帝有數(shù)的幾個能蹦能跳的孫子。
受點寵愛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身子骨還算壯實，不錯，你母妃有沒有給你物色老師，也對啊，以你現(xiàn)在的才智，已經(jīng)是自成一家?！?p> “要不，朕給你找個武術(shù)老師，讓朕想想誰比較合適？”
始皇帝大概率是年紀(jì)大了，絮絮叨叨的摸著嬴城的身子骨，
可嬴城兩眼瞄著詔書和兵符，悄咪咪的拿到了手中。
刺溜一下就鉆出了始皇帝的懷抱。
“皇爺爺，你慢慢吃著，孫兒告退！”
君臣和爺孫身份不斷切換，嬴城拿到想要的東西，離開沒有半點的毛病。
可始皇帝嘩啦的一下，臉就掛著了。
“嬴城，站住，你干什么去？”
“我把詔書送到御史府加印，還要去郎中令府對各府下達(dá)調(diào)令，之后出宮去西營看看位置。
另外還要視察一下皂河西岸，去少府工部一趟……”
“我天，為官之道，不要急于求成，更不可急躁?！?p> “嗯嗯嗯，孫兒明白，那孫兒走了?！?p> “趙高，這些餐食裝盛，讓大律令帶著。”
瞅著興致勃勃的嬴城，也不想打擊這份即便是貪戀權(quán)勢的積極性。
始皇帝無奈一嘆，只能給打包帶著。
“嘿嘿，還是皇爺爺疼愛孫兒，孫兒謝皇爺爺恩賜，不用，不用準(zhǔn)備飯盒?！?p> 嬴城嘿嘿，瞄準(zhǔn)了大盤雞，豬蹄子，肉夾饃。
上手框框兩下。
裝了一大盤子，端著盤著。
就拉著郭懷義走人，順便踹了一腳吏員，趕緊走人。
“陛下，末將……”
郭懷義沒有旨意，進(jìn)門就沒有起身，此時被嬴城這么拉著走，也是求助的看向始皇帝。
“去吧去吧！”
始皇帝煩躁的擺了擺手。
瞅著消失的嬴城，掛著臉質(zhì)問道：
“嬴城下朝之后干了什么？”
“回稟陛下，城公子下朝之后見了郭將軍，又見了蒙大夫，另外，
三千黑甲衛(wèi)一個不差的在御史府門前集結(jié)，隨后黑甲衛(wèi)去了大律府?！?p> 始皇帝聽完，都能想象到那場面，就頗感頭疼的下令道：
“朕有種預(yù)感，這混小子還會惹事，給朕盯著，不要打擾，及時稟報。
另外，暗中告知郭懷義，讓他閑暇之后，暗中來見朕！”
“喏！”
……
出了宮門。
嬴城端著滿滿的一盤子肉。
一手撐盤一手油膩的抓著雞腿塞進(jìn)嘴里，嗚嗚啦啦的就給郭懷義道：“郭將軍吃不吃！”
郭懷義快要奔潰了。
他不知道。
嬴城為什么，要如此的著急。
連吃頓飯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留！
一個新官署的建立，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絕對不可能正常運行的。
根本沒必要如此的著急。
不過。
這僅僅是郭懷義的疑惑。
同樣餓的不行的郭懷義，僅僅猶豫了一下，就抓了另一個雞腿，塞進(jìn)了嘴里。
“謝殿下！”
郭懷義也跟著含糊其詞的感謝。
很快。
吃干抹凈，盤子一丟的嬴城，就再次回到了御史府。
起草詔書呈給始皇帝，叫上呈詔命文書，御史府蓋的呈印，一個完整印章的一半。
等待蓋‘奉’印之后，返還回御史府，叫下遞詔命文書。
而此時，御史府就要將另一半印章蓋下去，就是完整的‘御史監(jiān)印詔命天下’。
因為御史府只有起草詔書的職務(wù)，并沒有傳遞和昭告天下的職權(quán)。
有這一職權(quán)的只有郎中令，傳達(dá)一切始皇帝口諭、詔命、詔令、制令等。
所有遞交到各府，各郡縣的文書，都是由郎中令府進(jìn)行的。
這并不是一個宦官機構(gòu)。
也是始皇帝制令天下，直接繞過相權(quán)下達(dá)皇帝意志的機構(gòu)。
所以。
他想要加快速度。
就要拿著詔命文書去郎中令。
這里就要審核。
判斷這一份詔命是否合乎流程，最直接的判斷便是對印章的鑒別。
先后蓋印章的區(qū)別很明顯，判別之后，郎中令就需要分拆詔命文書。
原版詔命第一受詔人。
其余分拆旨意由郎中令府用印，涉及多少人，就有多少份，然后拿到掌印司和御史府統(tǒng)一蓋印，拿回來之后，才是真正到個人手中的詔命文書。
這一套流程極其的嚴(yán)格。
因為。
詔命文書的威懾力是極其恐怖的。
抄家滅族，就是憑借著這樣一卷詔命文書。
如果這樣的文書上面，寫上‘扶蘇府抄家，一應(yīng)家眷即刻問斬’的字樣。
即便是朝野震動，也會被嚴(yán)格的執(zhí)行下去。
而這就是帝王意志！
生殺予奪！
“噗，蒙某對大律令，深感敬佩，既然大律令如此著急，蒙某不敢托詞，這就詔命天下！”
蒙毅正在吃午飯，可嬴城進(jìn)來直接用蓋了印璽的詔命貼臉呼過來，差點被噎死。
這道詔命。
是他蒙毅歷任御史大夫五年，甚至聽聞之中，速度最快的一道詔命。
算算時間。
嬴城拿著上呈詔命文書見到始皇帝，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
好家伙。
惹不起，惹不起！
說著。
蒙毅已經(jīng)起身，面容抖動的拿著詔命文書離開。
根本不費時間，很快蒙毅就拿著一道正式生效的詔命文書回來。
“速速送去郎中府。”
蒙毅不想耽擱，直接下令。
坐在飯桌旁又快速吃了個雞腿的嬴城，攔了下來，道：“蒙大人，這個就交給我了，我拿去郎中令府?！?p> 蒙毅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的說道：“城公子，蒙某有句話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講！”
嬴城疑惑的抬頭看向蒙毅，道：“蒙大人但說無妨?！?p> 蒙毅雖然想對嬴城敬而遠(yuǎn)之，但還是勸慰道：
“城公子，所謂剛則易折，不無道理，這朝堂行事，自有流程，各有職權(quán)劃分。”
“若城公子著急太甚，恐怕會適得其反！”
嬴城笑了笑，起身感謝道：“多謝蒙大人，嬴城自當(dāng)謹(jǐn)記！”
“這只是蒙某愚見，城公子莫怪！”蒙毅心中略有欣慰，以為嬴城聽了進(jìn)去。
可誰知。
嬴城下一個動作，就已經(jīng)將詔命文書拿在手中，淡淡的笑道：
“我有三千黑甲衛(wèi)，衛(wèi)戍營一營兵馬，這大秦天下，除了咸陽宮和陛下寢宮是我不敢動的?！?p> “其他人，其他地方，最好別擋我嬴城的路。”
咕嚕嚕！
蒙毅驚駭?shù)哪抗馑浪赖亩⒅牵滩蛔〈蛄艘粋€寒顫。
這一刻。
他竟然感受到了嬴城的意志。
一種絕殺的意志。
可那平靜的面容，甚至還帶著笑容，讓他不寒而栗！
這一瞬間。
他有一種預(yù)感。
大秦天下，或許要因為面前這個年僅十歲的孩童，變得天翻地覆。
“郭將軍，我們走！”
嬴城微微的躬身作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御史府。
郭懷義肚量很大，順手拎著一只大盤雞，對著蒙毅不好意思的作揖，這才轉(zhuǎn)身告退。
還真別說。
蒙毅是上大夫。
但郭懷義是皇宮衛(wèi)尉三大校尉之一，差不多是始皇帝的貼身保鏢統(tǒng)領(lǐng)之一，統(tǒng)兵三千。
官職低，地位還真不比蒙毅差。
嬴城現(xiàn)在一個雞腿加一個肉夾饃基本就飽了。
沒有二話，嬴城來到了郎中令府。
郎中令也在吃飯。
吃驚的瞅著嬴城遞過來的詔命文書。
眨巴著眼睛，內(nèi)心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
早朝快到晌午才結(jié)束。
他們這才吃午飯。
早朝始皇陛下的詔命就到了郎中令府，且詔命文書三印齊全。
這個速度，堪稱是絕跡了。
遍數(shù)歷代詔命，也沒有這么快的詔命了。
可怕可怕！
“西衛(wèi)戍營西營詔命，皂河附近土地文書我現(xiàn)在就要。”
“各府傳遞文書我希望盡快下達(dá)，大律府一應(yīng)官服制印，我希望在傍晚前出現(xiàn)在大律府?！?p> “不在咸陽需要調(diào)任的，我希望三日之內(nèi)出現(xiàn)在咸陽，大律府也會出具催促返京令，三日后不到，我不介意帶人抓人回來?！?p> “如果郎中令想代為傳話，就順便提醒各府?！?p> “三天，大律府若是不能步入正軌，就別怪我嬴城帶甲上門要人?！?p> 嬴城強勢的說道。
可這態(tài)度，瞬間就讓郎中令有點惱火。
這里是直達(dá)天庭的地方，嬴城在這里發(fā)威，著實太過火了。
“所有詔命文書，郎中令府自會按照流程，盡快督辦?！?p> “但大律令也不要忘記了這里是什么地方，還請自重。”
嬴城眉頭一皺。
他要盟友，但這并不妨礙他和敵人達(dá)成盟友。
很多時候，利益關(guān)系與敵對關(guān)系，并不是矛盾的。
既然你要跳出來。
那就拿你開刀。
嬴城目光隨便一掃，看到了一個和郎中令同桌坐著的吏員。
便指著這個吏員道：
“這個吏員，我大律府要了?！?p> “郭將軍，帶走！”
郭懷義先是一愣，又是一為難，但還是上前一手按在了吏員的肩頭。
單臂近乎將人提起來，拉在了嬴城的旁邊。
“你！”郎中令差點暴走的盯著嬴城。
嬴城根本不管這些。
他又不是要造反，要什么拉攏。
只要給他辦事就行。
只要他權(quán)勢穩(wěn)固，該親近他的，自然而然的就來了，用不著他去拉攏誰。
“快點給本官文書，大律府門前還有三千黑甲衛(wèi)，不給本官就拆了這郎中令府?！?p> “有意見就去彈劾本官，讓陛下下令斬了本官這個狗頭，斬不了，就閉嘴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