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小六在魂不歸被火后虐殺致死的場景,又想起自己在皇宮里時連那群小鬼都解決不了,先不說妖族是否排斥外族入境,憑她現(xiàn)在的修為,在火后的惦記下能不能先活著走到無盡森林邊境都未可知。
心中頓時覺得自己將尋找路問天這件事想的太過簡單了些,于是她向極星投去感激的目光,雙手作揖,在極星面前重重地拜了下去。
“一個月為期,還請師父教我!”
肖雨跪在蒲團上,這一拜她拜了許久。替小六,更是替自己。
在黃昏最后一抹余暉消失之前,肖雨從極星的道壇小屋中走出,在門口再次朝著里恭敬一拜。
她再一次站到了斷崖的峭壁上,此時頭頂是一片火燒的云彩,太陽落山前最后一點光彩從谷口掙扎進來,灑在鏡湖上,粼粼波光將谷底也映照得斑駁美麗。
順著最后的幾米陽光所灑向的地方看去,肖雨看到依舊在鏡湖邊徘徊的狐桃兒的紅色身影,只不過她身旁多了大灰,也多了一抹忽悠忽悠飄著的青色鬼影。
機敏的狐桃兒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她,連忙招呼著大灰和林可青過來圍觀。
但是這一次,肖雨并沒有隨了她的心愿,而是腳下一點,躲著鏡湖朝著湖邊岸上飛了過去,最后穩(wěn)穩(wěn)落在谷底的草地上。
狐桃兒一臉失望,感覺人生缺少了個很大的樂趣,朝著肖雨撇了撇嘴,又回到了火堆旁邊。
她悠閑地撥弄著火堆里油滋滋的兔子,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肖雨雖然沒有聽過,但是仍然覺得她有些跑調(diào)。
“就在昨天晚上,炎都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兒!”
狐桃兒一邊撥弄著火堆,一邊嘟囔道。
她拿起一只兔子,朝著大灰晃了晃,大灰流著口水屁顛屁顛就來到了她身邊,一口咬下兔頭,在嘴里咔嚓咔嚓咀嚼起來。
一說到炎都,在鏡湖上飄蕩著的林可青也好奇地湊了過來,只不過她離火堆稍微遠了一些,似有些忌憚。
經(jīng)過這些天,肖雨發(fā)現(xiàn)林可青的魂體變得比之前更加穩(wěn)固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樣眼看著就要消散,顏色都加深了不少。
同時,鏡湖上彌漫的藍色靈力在肖雨心中始終是個疑問,時而吸引著她往那里瞧一眼,但經(jīng)歷了上次跳湖之后,她心里卻是多了些猜想。
肖雨來到火堆前,這次她沒有拿烤兔子,而是拿了壺叫不醒,隨手又向狐桃兒伸出手。
“豆子?!?p> 狐桃兒白了她一眼,方著嘴,有些不情愿地掏出一顆迷豆遞到了肖雨手里。肖雨連忙吃下,拿起叫不醒,喝了個酣暢淋漓。
一旁的林可青眼巴巴看著,極度渴望有人能夠注意到這里還有個“人”,這種眼神也化成一道陰風(fēng),朝著肖雨吹了過去。
“嘶……”
身上寒氣略過,肖雨打了個寒顫。她朝著林可青看去,發(fā)現(xiàn)對方正盯著地上的酒壇子
“你也能喝?”肖雨問道。
“能喝,但是以我現(xiàn)在的修為,打不開蓋子?!?p> 呼呼……又一真陰風(fēng)吹過,林可青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聽她這么一說,其他兩人都生出了好奇,狐桃兒將手邊的一壇子叫不醒打開,推到了林可青面前。
酒香彌漫,林可青幽幽地靠近酒壇,朝著酒水猛地一吸,一股白色氣息從壇子中飄出來,隨后林可青打了個嗝,慘白無比的臉上竟也有了些紅云。
肖雨和狐桃兒朝酒壇子看去,發(fā)現(xiàn)里面酒水一滴都沒有少。疑惑之下肖雨便拿起來聞了聞,發(fā)現(xiàn)里面的酒氣少了許多,于是她嘴角下拉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雖然現(xiàn)在靈力很弱,但是我也能感覺到,炎都有一個地方,充滿燒焦了的死氣……”
林可青在肖雨身邊有些微醺地飄著,突然開了口。
她的話剛說完,狐桃兒便從身上掏出了個東西,擺在了地上。
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一些子,大致的內(nèi)容肖雨略微看了下,大概就是尋找能人異士給自家人看病,可其中幾個字卻讓肖雨眼前一亮。
“五百萬金?”肖雨難以置信,大聲叫道。
聽肖雨這么一叫,狐桃兒頓時是翻了個白眼,嫌棄她忒沒出息。
“你只看到了五百萬,就沒看到其他的嗎?炎都皇商,梅家的獨女梅玉兒生了怪病,正尋找能人異士治病,賞金五百萬!”
說著,狐桃兒猛地撕下一塊兔肉,在嘴里大力咀嚼著,自始至終她的眼睛也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五百萬那幾個字。
“梅玉兒……梅家,我沒聽錯吧?”
肖雨停下了手里動作,想要確認自己是否是聽差了。
“你沒聽錯,那股子難聞的死氣,就是來自梅家大院,炎都我還是比較熟悉的。”
林可青篤定地說道,抬眼面露疑惑地看向了一臉沉默的肖雨。
肖雨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她心中比誰都清楚這個梅玉兒是誰。
在百悅樓外,她們有一面之緣,也就是這一面之緣讓梅玉兒救了她一命。也正是因為梅玉兒,她才有了和秦臨相遇的機會,盡管自己當時并沒有真正脫困。
可即便是這樣,在肖雨心里梅玉兒始終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恩,那就要報。
如今這梅玉兒得了怪病,肖雨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機會還得了這個恩情,因炎都之中有火后“惦記”著她。
自己若是去梅家,先不說能不能有本事救人,恐怕有命去無命回,弄不好更會間接害了梅玉兒。
于是她不覺看向了北面斷崖處,心亂如麻,心中糾結(jié)萬分是否要去求極星出手相救??捎窒胫鴦倓偛徘罅藥煾钢附趟ㄐg(shù),若是再去求,未免太得寸進尺。
也許……盡快突破元成后期之后,自己有了自保之力,或許可以偷偷去試一試……
如此想著,在許久的無聲之后,她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后又與兩個人道了別,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樹屋。
在樹屋陳舊的蒲團上,她盤膝坐下,飛速入定,按照小六記憶中的法門開始打坐修行。
這一夜,肖雨與修行為伴,一夜無眠,更是一夜無言。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之時極星就出現(xiàn)在肖雨的樹屋外,輕輕叩響了她的門。讓肖雨意外的是,狐桃兒,大灰和林可青也跟在極星身后。
“師父,她們這是要……和我們一起去?”肖雨疑惑道。
“嗯?!?p> 只說了一個字的極星,手伸向前,眾人面前就出現(xiàn)了個巨大的虛鏡界門,這界門高寬各三丈,散發(fā)著幽蘭光芒,足夠容納這些人通過。
對于極星召喚出來的虛鏡大小,肖雨從小六的記憶中也稍微了解一些,極星不是亂用法術(shù)的人,這么大的虛鏡界門,說明極星此刻心情不錯。
極星首先走了進去,緊接著是狐桃兒騎著大灰,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大步踏入了界門,只有林可青笑盈盈還飄在肖雨身后。
“嗯……?”
肖雨不解,發(fā)出疑問,回頭看向林可青,想確認下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guī)煾竸倓傇谡f嗯……是嗎?”肖雨再次確認道。
“嗯?!绷挚汕嘈ξ鸬?。
“發(fā)生了什么?”
肖雨不死心繼續(xù)追問,希望能夠得到一些答案,可林可青只是伸出了手,朝著肖雨比了一個“三”和一個“八”字,隨后朝著她比了個“噓”。
“三八?你怎么無緣無故……罵人呢?”肖雨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后成了自己嘟囔。
之后,林可青便不再理會她,也飄入了界門中。肖雨無奈,也只得跟了進去。
當界門再次開啟之時,一行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寒地之中。肖雨也終于知道,為什么極星要選擇在空空谷天還沒亮的時候出發(fā)了。
因為等待著他們的,恐怕是他們此生所見最美光景。
肖雨是最后一個從界門中走出來的,她抬頭向外望去,竟是天地一色,漆黑一片。她只覺得有無數(shù)的飛雪打在臉上生疼,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她的腳踩在寒地厚厚的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聲響朝外不斷擴散開去,卻沒有碰到任何的障礙物,此處空曠至極。
四周一片漆黑,所有人都無法用肉眼看到彼此,只能通過靈力去充實感官,來辨別彼此的位置。
在這樣的無盡黑暗下,肖雨聆聽者周遭的聲音,除了踩雪的聲音之外,就是大灰興奮的嚎叫聲,她能聽出來大灰在雪地里玩耍得很盡興。
就在這時,東方突然閃出一抹微弱的亮光,仿佛被困在大地之下許久的太陽終于把天地連接處撕開了個縫隙,艱難地鉆出了一角。
漸漸地,隨著太陽的升起,無人的北方寒地,其隱藏在天地間的全貌也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顯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