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宮,養(yǎng)心殿。
內殿,太醫(yī)院眾御醫(yī)齊聚在內,正在為明熙帝診脈。
外殿,眾人都沉默地靜候著。
此時只見裕親王慕容堂、丞相江裴遠從殿外走了進來。
文定侯獨孤澈問道:“裕親王、江丞相,現(xiàn)在帝都百姓的情形如何?”
裕親王與江裴遠對視一眼,江裴遠上前躬身回道:“回侯爺,剛剛我與裕親王已經(jīng)前往乾坤門前,張貼皇榜?!?p> “詔告百姓,皇上因數(shù)月來操心政務,臘月時節(jié)更為百姓饑寒之憂,勞心勞累,以致積勞成疾,頭疾發(fā)作?,F(xiàn)在太醫(yī)已經(jīng)穩(wěn)定了皇上的病情,很快便可痊愈?!?p> “另詔告百姓,皇上將讓欽天監(jiān)另擇吉日,舉行皇后冊封大典?!?p> 裕親王慕容堂望向二人問道:“武安侯、文定侯,爾等覺得本王這樣安排,可好?”
文定侯獨孤澈點頭說道:“甚好!王爺您思慮周全,安排甚妥。江丞相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此乃圣上之福啊?!?p> 武安侯蕭景鵬亦點頭說道:“沒錯,現(xiàn)皇上還未醒,安撫好百姓乃是至要。裕親王、江丞相辛苦二位了?!?p> 一旁的蕭錦汐沉默未言,心中卻是冷笑,江裴遠,你可真不愧為明熙帝的智多囊!
短短時間,就安排了應對之策??墒牵阆霊{這一紙皇榜,便扭轉民心,自視甚高了!
玉秀峰上,上萬只眼睛都看著,即使他們不能聽到當時明熙帝口中所言。
可祭天壇上,明熙帝制造的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豈是你,一紙皇榜便能輕易抹殺掉的!
裕親王慕容堂轉頭看向蕭錦汐,躬身問道:“皇后娘娘,此事這樣安排,您覺得可妥當?”
只見蕭錦汐作揖行禮回道:“裕親王客氣了,請叫我錦汐便可。”
“如今未行冊封大典,這聲皇后實不敢擔。錦汐乃一介女流,不懂朝政,一切但憑王爺做主?!?p> 冊封禮、合巹禮確實未舉行,裕親王亦不好堅持。
便只能說道:“錦汐小姐,客氣了!”
“皇上圣旨仍在,一切等皇上醒后,自會給您一個交代?!?p> “您也累了。不如本王讓李公公給您安排寢殿,去休息一下,可好?”
武安侯聞言接道:“汐兒所言甚是,既未成禮,便不好違背祖制?!?p> “汐兒至小便喜舞刀弄槍,野慣了,這點于她而言也不算累。等皇上病情穩(wěn)定了,再回府休息便好。”
蕭錦汐點頭說道:“錦汐多謝王爺,父親所言甚是?!?p> 文定侯獨孤澈說道:“回府?武安侯,你這是何意?”
武安侯瞬間望向文定侯,擲地有聲地說道:“自是回武安侯府。文定侯,本侯有言,既未成禮,便不好違背祖制?!?p> “那有閨閣女兒留宿在外的道理。女兒本侯自是要先領回家?!?p> 轉身再次望向裕親王,說道:“裕親王,您認為本侯說的可有錯?”
裕親王無奈地回道:“這···武安侯所言有理?!?p> 文定侯一笑說道:“既如此,本侯確實不好說什么了。武安侯莫怪才是?!?p> 裕親王只能回道:“武安侯既如此說,本王便也不好勉強了。”
知道武安侯向來護短,更何況是這個愛女。估計武安侯世子,都未有這個女兒受寵。
隨即轉開話題,問道:“不知太醫(yī)在里面診脈如何了?皇上現(xiàn)在的情形如何?”
瑞王慕容瑞回道:“四皇叔,皇上情形還未知,太醫(yī)都還在里面?!?p> 殿中氣氛再次凝重,而眾人卻是神色各異。
片刻之后,便見康紹謙為首的一群太醫(yī),從內殿走了出來。
康紹謙眾人朝內殿中諸人行禮道:“見過王爺、侯爺。”
裕親王慕容堂說道:“院正,免禮?;噬犀F(xiàn)在怎么樣了?”
院正康紹謙躬身回道:“回裕親王,剛剛下官等人已為皇上診脈、行針。皇上現(xiàn)在病情已經(jīng)平穩(wěn)??靹t傍晚能醒,慢則明晨便能醒來?!?p> 武安侯追問道:“皇上為何會突然經(jīng)脈逆行,可有找到原因?”
康紹謙躬身娓娓道出:“回侯爺,經(jīng)脈逆行大致有三種情形?!?p> “一是,病患本身有隱疾,遇特殊情形刺激下可發(fā)病,但皇上并無這方面隱疾。”
“二是,有人故意為其行針逆行經(jīng)脈,不過當時皇上身邊,應是無人能近身才是?!?p> “另外,剛剛我等也為皇上做了全身檢查,也并無發(fā)現(xiàn),其他異樣的針孔。故而,這個可能性也應該不大?!?p> “三是,習武練功方法不當,以致氣息不穩(wěn),集聚過盛,最終引起經(jīng)脈逆行。”
“這···下官剛剛已經(jīng)詢問過李公公了。可李公公也并不清楚,這樣···便只能等皇上醒來之后,再了解了?!?p> 裕親王一聽怒問:“李越,你整天在皇上身邊伺候著。竟然不知皇上的練功情形?”
李公公聞言嚇得跪地直磕頭,說道:“裕親王贖罪??!奴才確實是不知情!”
“皇上每次進練功房,都不用奴才隨侍,奴才也是沒辦法啊。奴才也不知道事情會這么嚴重,王爺贖罪,王爺贖罪······”
裕親王怒道:“罷了,你這顆腦袋先寄在你脖子上。你務必仔細守著皇上?!?p> 其實他亦深知,明熙帝自幼喜習武,亦是兄弟中武功最好的。
當年的明熙帝身后無母族支持,卻能從眾兄弟中脫穎而出。中間又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李越這才千恩萬謝地磕頭道:“是是是,奴才遵命。一定片刻不離地守著皇上,謝王爺謝王爺!”
武安侯朝康紹謙等人吩咐道:“院正,你們務必時時守在皇上身邊,切不可再出意外。”
“下官遵命?!北娙诉@才一一離去,前往內殿。
文定侯說道:“裕親王,如今看來只能等皇上醒來,才知事情原委了?!?p> 武安侯亦滿臉愁容地說道:“如今圣上剛登基不久,就出了這等事,于社稷總是不好?!?p> “日后可要勞煩裕親王,多與皇上說說才好。瑞王、慶王,爾等皆為皇上手足,可也要多多勸說皇上才好?!?p> 裕親王抬頭望向內殿,感慨道:“本王自會盡力。只恐···力不從心啊!”
瑞王、慶王卻是點頭沉默,心里卻想,這皇上那是他們能勸得動的。
言下之意,眾人皆已默默地將明熙帝此次瘋癲之事,歸根于習武練功不當,而引起的經(jīng)脈逆行。
傍晚時分。
內殿傳來李公公尖細的嗓音,只見李越欣喜地往外殿跑,邊跑邊叫道:“皇上醒了!皇上醒了!王爺,皇上醒了!”
“王爺,皇上醒了!”
裕親王率先步向內殿:“走,我們快去看看?!?p> 武安侯轉頭看向蕭錦汐兄妹,吩咐道:“羽兒,你陪汐兒在這等著為父?!?p> 二人點頭回道:“是,父親。”
看著遠去的眾人,一直未曾出聲的獨孤子言,突然說道:“恒羽兄、錦汐小姐,今日辛苦了?!?p> 雙眼卻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盯著蕭錦汐。
蕭錦汐轉頭,亦是毫不避諱看著獨孤子言,說道:“獨孤世子,客氣了。為君擔憂,本是臣子的本分。”
“獨孤世子您不也一直在這里守著陛下,為陛下?lián)鷳n嗎?”
蕭恒羽轉頭看向獨孤子言亦說道:“家妹所言甚是,都是為君擔憂,何來辛苦之說?!?p> 如今兩大開國侯府,早已沒了初時的和睦,有的只是表面的和諧。
三人皆沉默未再多言。
內殿。
“參見皇上?!?p> 看著殿中眾人,御床上的明熙帝才緩緩回神。
起身說道:“眾卿都免禮,剛剛院正已告知朕祭壇之事。讓各位愛卿擔憂了?!?p> 文定侯聞言回道:“皇上,為君擔憂乃是為臣的本份。還請皇上保重龍體才是!”
裕親王亦一臉關切地問道:“皇上,您現(xiàn)在覺得如何了?”
武安侯亦說道:“皇上,您可務必要保重龍體。”
明熙帝望向眾人,點頭回道:“朕已無事,有太醫(yī)悉心照料著,眾位卿家可放心?!?p> 繼而轉頭看向武安侯,問道:“不知汐兒可好?”
武安侯眸色一凝,躬身回道:“回皇上,小女受了驚,臣讓她在外殿休息了。謝皇上關心?!?p> 明熙帝再次說道:“武安侯,今日之事委屈皇后了。過后朕自會讓欽天監(jiān),另擇吉日舉行冊封大典?!?p> 武安侯再次躬身行禮道:“臣遵旨?;噬?,但還請務必以龍體為重?!?p> “先讓太醫(yī)為皇上調理好身體才好。天啟萬萬百姓,可離不開皇上您?!?p> 明熙帝嘴角一抽,聽著武安侯所言,心中已知,看來他身體未愈之前,這封后是行不通了。
逐說道:“朕知曉,讓愛卿擔憂了。放心,朕定不會虧待了皇后。”
武安侯再次躬身行禮道:“謝圣上。”
“另外,臣有一事要稟明皇上。今日既未成禮,便不好違背祖制。小女錦汐一閨閣女兒,不好留宿在外?!?p> “懇請皇上,讓臣帶女兒先回家?!蔽浒埠羁此普埱螅瑢崉t語氣堅定。
明熙帝瞬間蹙眉,眼神一凝,望著武安侯,可人家所言所語皆有理有據(jù),都說了不好違背祖制。
明熙帝最終只能說道:“好,朕準了。還請武安侯務必代朕,好好照顧皇后?!?p> 武安侯再次躬身行禮道:“臣遵旨,謝圣上?!?p> 想起玉秀峰上,那上萬只眼睛,明熙帝再次蹙眉。
轉頭望向江裴遠問道:“裴遠,跟朕說說,現(xiàn)在帝都的情形如何?”
“臣遵旨,皇上······”
外殿,端坐著的蕭錦汐聽到內殿中,傳出的那聲汐兒,袖下的雙手瞬間攥緊,面上卻始終淡淡的,慕容軒,上一世,便是這一聲聲汐兒,迷了我的眼!蝕了我的心!
片刻之后,蕭錦汐終是緩緩松開了雙手。
一個時辰后,內殿的討論才結束,眾人才一一請退。
武安侯朝李越吩咐道:“李公公,麻煩為小女準備一頂軟轎?!?p> “是,侯爺,請稍等片刻?!崩钤街痤I命下去安排。
“汐兒,羽兒,我們回家?!?p> “是,父親?!?p> 三人慢慢步出了養(yǎng)心殿。
蕭錦汐問道:“父親,洛兒她們?”
蕭恒羽寵溺地看向蕭錦汐,說道:“妹妹,放心。我已經(jīng)讓人安排她們,先行返回府中了。”
蕭錦汐會心一笑回道:“那便好,就知道哥哥最細心了?!?p> 武安侯低聲呵斥道:“先回府,皇宮重地,務必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