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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dāng)女弟子:家父俞蓮舟

第七章:如寄殺賊

  紀(jì)曉芙聽后簡直是真是眼淚都流干了,月涼如水,更顯得她悲苦,“正是,所以我才不顧羞恥來了家里求助,想不到……”孩子沒救成,差點被沉了塘。

  如寄聽她說完,靜靜思索,不時用木炭在地上勾畫,紀(jì)曉芙知道她在想辦法,不敢打擾。不覺間夜色闌珊,月落東山,天空微微現(xiàn)出些魚肚色,火堆也早已經(jīng)燃盡,徒留寒涼。紀(jì)曉芙大驚大憂之下,見如寄肯出手相助,總算安了些心,終于忍不住,和小凌波并排躺在一起睡了一會子。

  但也未過多久,她就被如寄叫起,只見如寄神色十分嚴(yán)肅,道:“你看好孩子,不遠(yuǎn)處有馬蹄聲,我得殺幾個人?!?p>  紀(jì)曉芙大驚,“師姑,怎么就要殺人呢?”

  如寄抓了一把清晨的露水,將臉蛋摸干凈,登時便是個朝露芙蓉一般的美婦人,手里拿著一根折一寸寬的樹枝,卻冷冽道:“因為那是元兵賊子,還是些個有武功的?!?p>  元廷治中原近九十載,對華夏子民所犯罪行罄竹難書,一般百姓為了生活或許只能麻木忍受,但武林人士卻對這樣無惡不作的走狗恨之入骨,若遇著落單的元兵,就是紀(jì)曉芙也殺過,聞言再不多話,只把凌波輕輕抱起,一手提著包裹,找了棵寬大些的松樹后面藏起來。

  只如寄看她上道,邊往前走了十幾部到了路邊。不多時紀(jì)曉芙就聽到些人聲,果然有十幾個元人騎馬而來,估計只看見如寄美貌,蒙漢之語混雜地說著些不尊重的話。

  但也就說話間的功夫,只聽得“疏疏”幾聲,頓時聽到元兵哀嚎幾聲,接著不住喝罵,終于在無聲息,有的時候馬受驚欲跑的動靜。

  繞是如此,凌波也已醒了,迷糊地叫了一聲,“娘,我要解手?!?p>  紀(jì)曉芙哭笑不得,低聲哄勸道:“阿翹乖,你娘在打壞人,我們先等她一會好嗎?”

  凌波一聽,反而精神大震,“是打元人嗎?太好了姑姑,我們要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p>  這首岳飛的《滿江紅》,自南宋以來可以說是婦孺皆知,連紀(jì)曉芙聽了,心里豪氣萬千,都沖淡了不少愁思,笑道:“說的是呢?!?p>  這時如寄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正好聽到對話,淡淡笑道:“好志氣啊女兒,我正愁這附近沒什么早飯,不然你就去吃點胡人的肉?”

  凌波還沒什么概念,紀(jì)曉芙卻是大驚,這詩句歸詩句,再有九世之仇,吃人肉也突破了她的人生底線。好在如寄也是逗自己女兒,看紀(jì)曉芙連都白了,說:“好了,我也得休息一會子了,那幾皮馬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你去搜些元兵的干糧尤其是盤纏,自己找一件還算干凈的衣服先披上,別的莫動。等到大約巳時叫醒我。我們既然遇上了,總得把這件事管完了才好去濠州蝴蝶谷,找你女兒?!绷璨ǘ聲r也懂事,乖乖等在母親身邊。

  紀(jì)曉芙數(shù)月以來,從沒有這樣安心過,當(dāng)即答應(yīng)了前去整理。如寄很是小心,把那幾個元人都拖到了林子里,還把精悍的蒙古馬拴在外面,叫人不敢來探問。

  她一邊收拾著,旭日已然東升,照到野林里綠意盎然,倒教她想起了,爹爹幼年時抱著她教的岳飛的另一首詩:

  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fēng)塵惡。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嘆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卻歸來、再續(xù)漢陽游,騎黃鶴。

  想我也是半生學(xué)武,難道是為了兒女私情嘛?紀(jì)曉芙內(nèi)心忽然涌起了一種少年時的沖動。

  楊逍,若是你愿意與我一起抗元安民、莫要偏激,那師父還會這樣恨你嗎?

  等到巳時,紀(jì)曉芙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簡單給自己和凌波吃了一點飯,方才輕輕叫醒了楊如寄。

  誰知她迷糊了好一會才起,有些奇怪道:“難道真是年紀(jì)大了,才跟幾個草賊動手,竟然累成這樣。”

  紀(jì)曉芙看她雖是能看出她不再稚嫩,但是白白的臉上連一絲皺紋都沒有,晨光之下,更是光彩照人,哪里能猜到具體的年紀(jì)。想是為她連日操勞所致,心里又添些愧疚,道:“弟子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好了,銀兩糧食也收起來了,那幾個賊子的尸體也擺成一排了,是否去鎮(zhèn)上買個鐵鍬,通通埋了?!?p>  楊如寄搖頭道:“不成,我自有打算。你且看我的,只先幫我照顧好孩子,唉,帶著她真是勞心?!绷璨ú粯?,道:“我那么乖了,娘還說我壞話。”

  如寄無奈道:“這不是壞話,是實話。阿翹,母親養(yǎng)育子女,難道不辛苦嗎?娘既然辛苦,不能說嗎?”

  凌波怔怔,竟是反駁不出話來,曉芙暗道:“這孩子雖小,師姑遇事卻總是教導(dǎo)她而非哄騙,怪不得能這般伶俐,我以后帶著不悔,定然也要學(xué)著?!毕肫鹋畠海痔頁?dān)心。殊不知楊如寄是有苦說不出,她生性最不喜贅言,但偏生了個講歪理的女兒,如果不跟她講明白,日后不定惹出什么禍來。

  同為母親,如寄已然看出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著急,可總要把這幾個韃子料理干凈再走。不然死了這幾個人,若是撞上無辜獵戶,豈不是害了他們。”想了想,又多說了一句,“那兩個酒肉和尚斷不是我的對手,而且只怕他們還不敢對我動手?!?p>  紀(jì)曉芙大為奇怪,她曾是峨嵋得意弟子,偶然聽師父提起過楊如寄年輕時為師門出力,大大教訓(xùn)過魔教。若說對明教中人知之甚深倒也說得過去,但她這一日一夜聽來,怎么覺得太師姑對這些武林人眼中的“邪魔外道”厭惡之心并不強(qiáng)烈,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傲氣,仿佛天生高了他們一頭。她并不敢多問,只是心里又加了些安穩(wěn)罷了。

  如寄說罷,看著幾個死去元兵的武器被擺在一旁,其中一把是個銀光閃閃的長劍,拿起來一刀割下了其頭領(lǐng)的腦袋。復(fù)問紀(jì)曉芙道:“你們漢陽縣令在韃子手下做官,可有害民之舉?!?p>  元朝時中國都在異族之手,出仕雖然有數(shù)典忘祖之嫌疑,到底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先有一問,紀(jì)曉芙卻皺著眉頭道:“我離開的久了,并不很清楚。但知道州府知府卻是貪酷出了名,常借著汛期農(nóng)民不及搶收,催逼百姓稅收,為此買賣了不少好人家的兒女。”

  如寄聽后點頭,并未再說話,看著那些駿馬。蒙古人馬上得天下,即使是普通兵丁,所乗也是良駒。她挑了一匹棗紅色的矮種馬牽來,與那長劍一同給了紀(jì)曉芙,叮囑道:“若是有人來,趕緊騎了馬帶著阿翹逃命,峨嵋記號你會,若實在不能團(tuán)聚,便去峨嵋。你帶著阿翹,你師父不會難為你的。”

  紀(jì)曉芙趕忙稱是。如寄自帶了其余幾匹駿馬而去,那人頭掛在馬上。她催馬疾馳,帶起一陣煙土,片刻就沒有了蹤影。凌波看著母親身影,不解道:“咱們不是從北邊來的嗎?娘怎么南去了?”

  紀(jì)曉芙柔聲解釋道:“說不得你母親自有妙計,小阿翹,你娘的本事你該相信的?!彼砩县斘镆呀?jīng)盡失,可巧從剛才的元兵袋中搜出一個羊脂白玉掛件,套在她的脖頸間,又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愛憐道:“來,姑姑給你扎個頭發(fā)好嗎?”她雖稱呼如寄為“師姑”,但凌波不是峨嵋弟子,于是就自稱玩“姑姑”了。

  凌波卻看了看她,有些為難,躊躇半天方道:“紀(jì)姑姑,你不用對我太好?!?p>  紀(jì)曉芙大驚,再不意一個女娃娃能說出這樣的話,追問道:“姑姑……我做的有什么不好嗎?你怎么這么說呢?!?p>  誰知凌波嫩生生的小臉上卻滿是正經(jīng),“不是的,紀(jì)姑姑。我娘雖然不讓我聽,但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六叔在一起了。我雖然很喜歡你,可我更喜歡六叔,他從小就那么疼我。而且我是武當(dāng)?shù)牡茏影?。如果你對我太好了,我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六叔了?!?

廣寒宮宮人

凌波當(dāng)然更喜歡殷梨亭,但她很小就能清楚表達(dá)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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