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你現(xiàn)在是要強吻他作為撞到你朋友的懲罰?”男人言辭犀利。
“喂,是你們撞倒粲然的。現(xiàn)在是怎樣?想撇清責任一走了之,說一句道歉就算了?”向可卿也寸步不讓。
她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命令:“打開微信!”
向可卿想的是萬一今天吵不過,留待日后慢慢理論。
男生已完全被向可卿大姐大的氣質(zhì)所震懾,雙手將手機奉上。旁邊的男人一把奪過手機還給男生,向可卿顯然沒遇到過這么兇的主,竟然愣了一下,沒有反擊。
男人擰了擰眉說:“我本人就是律師,如果小姐你覺得有必要賠償,請你走法律程序。”
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名片,抽出一張俯身遞給了……和鞋帶較勁的孫粲然。
“?。俊睂O粲然像接了個燙手山芋似的,一甩手,名片就這樣碰了碰孫粲然的手心,掉落到地上。
男人站著不動,向可卿撿起名片。
“張澤深?”向可卿念出來,她抬手搡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喔唷,律師了不起啊,撞了人還有理了?”
男人愈發(fā)蹙眉。
“小姐,如果你現(xiàn)在要分清責任。那么我告訴你,我和我弟正走在路上,是你的朋友頭鐵地撞到我弟的胸口,然后她倒下了,我弟弟背她到醫(yī)務室。聽說她是低血糖暈倒,立刻去學校超市買了水果。我說的這些,校園的攝像頭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他說完,指了指床頭矮柜上的草莓,然后將椅背上的黑色風衣穿上,看了眼手表:“不是十點的課嗎?還有五分鐘遲到了?!蹦腥送屏送颇猩募绨?,示意要走。
向可卿擋在前面,男人說:“借過!”他抬手撥開了向可卿。
向可卿在后面跳腳:“喂……你們!”
孫粲然拉住向可卿的手,笑著對向可卿說:“算了。大課也上不成了。不如……我?guī)愎涔洌俊?p> 向可卿瞬間就氣消了。
“哎。粲然。你沒事了?不用我替你出頭?”
“不用?!睂O粲然臉上的緋紅褪下去,白皙的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
向可卿捏了捏她的臉蛋,忽然想起手中的名片,在孫粲然面前一揚:“這個,我替你收著,萬一那個男生要再為難你,我一定去他哥的事務所理論。”
明明是你在為難別人好嗎?孫粲然心想。
孫粲然怕她要去追那兩個,又磨蹭了會兒,才穿上衛(wèi)衣外套,去挽向可卿的胳膊。
“哎,等等。”醫(yī)生拿著病歷夾走過來,“簽個字。這里,院、系、姓名、電話?!?p> 孫粲然看了一眼旁邊一欄,送醫(yī)登記:
張澤浩。視覺傳媒學院……
那天,孫粲然把草莓還到了張澤深的宿管大媽那兒。
……
張澤深看著孫粲然:“為什么把草莓還回去?”
“因為我也有責任,我自己走路沒看腳下才撞到你弟弟的?!睂O粲然說。
張澤深說:“你倒比你那朋友講道理些?!?p> 孫粲然癟癟嘴:“她是想幫我出頭?!?p> 張澤深笑笑:“你這個人還挺矛盾的。所以你不想說當晚發(fā)生的事是因為有顧慮?”
原來,草莓只是個幌子,張澤深根本還是在說服孫粲然。
孫粲然還在糾結(jié)。說?還是不說?泄密的是誰?小新還是小胡?還是……羅慧?
“你只需要說你看到的和聽到的。”張澤深循循善誘。
兩人不知不覺已走到了校外停車場,在第七排倒數(shù)第三個停車位旁,他站定,打開車鎖,說:“上車。”
孫粲然奇怪地看著他,她以為他要開車帶她去什么地方,她還在猶豫該不該上陌生人的車。
她站著不動,表達著自己的態(tài)度。
“上車說?!彼f。
多加了一個字,解釋得夠清楚了?
外面這么多餐廳、小吃店、咖啡館、飲料吧,為什么要在黑漆漆的露天停車場的他的車里說?
她咬著下唇,剛想問為什么在這里說,張澤深已經(jīng)坐上了駕駛座,他俯身越過中控臺幫孫粲然松開前座的車門。
車門彈開在她腳跟前,孫粲然只好彎下身子坐上車。
他開了車上的頂燈,燈光微弱但足以看清車子里的陳設。
整個車廂干凈而整潔,黑色的內(nèi)飾,原木紋理的鑲邊,銀色的車標和按鍵,整體風格斯文而冷靜,幾乎沒有多余的飾物,連平安符、擺件和紙巾盒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干凈的就像剛從銷售處提來的新車。
這種能把東西用得像出廠設置一般的使用習慣令孫粲然愕然。
張澤深打開手機,調(diào)出幾張照片,放在車子中控臺上方放置車載香氛的凹槽處,孫粲然把頭湊上去看。
照片拍的正是生日當晚的情形,大部分照片她都在媒體刊發(fā)的“劈腿”新聞里看過了,剩下沒見過的幾張也大抵相同,角度有些遮擋,畫質(zhì)還不如她看到的幾張。
孫粲然立即明白這些照片出自餐廳員工之手。
“這照片哪兒來的?”孫粲然問。
“刊登新聞的媒體。”他說。
孫粲然意外。
“沒想到?”張澤深微偏頭看過來。
孫粲然輕嘲地笑了笑:“你們都能和媒體搭上線了,還找我做什么?”
張澤深說:“事實和真相是兩回事。律師做事也不是只有一種途徑,除了打官司還可以庭外和解?!?p> “但庭外和解也需要知道對方的底牌。是這樣吧?”孫粲然反問。
“聰明。”
張澤深頓了頓,轉(zhuǎn)而說了句題外話:“聽說你是讀經(jīng)濟管理的?”
“你是聽說嗎?你連我在自習室都清清楚楚。”孫粲然憋悶得很,這個人從一出現(xiàn)就帶著“拿捏一切”的氣場,做事的手段也是干脆又老辣。
張澤深笑了。
“你笑什么?我說錯了嗎?”孫粲然雖然羞惱,但她立刻挺直了腰桿。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如來佛了?我沒你想得這么神通廣大。”
如來佛?
孫粲然還真這么想過……
張澤深說:“我弟弟在這里上學,這兒我挺熟的。想找個A大的學生也沒這么難……”
她沉默不接話,繼續(xù)等著他把話說完。
察言觀色、后發(fā)制人是孫粲然的對話習慣,張澤深已經(jīng)注意到了。
于是,他又補充說:“事務所為幾所高校提供法律咨詢,與A大也有些業(yè)務往來?!?p> 他用眼神問:“對解釋滿意了嗎”?
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人,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用多大力反彈力都是零,你還挑不出他的錯來。
孫粲然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是繳械投降。
“從那兒說起?”孫粲然轉(zhuǎn)頭看看張澤深。
“具體的,越細致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