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到達梨花村
沈驚緣的這副身子只有十二歲,原先在宰相府里便養(yǎng)的嬌弱,如今歷經(jīng)千辛萬苦諸多苦難,更是掉了不少肉。
此時呼嘯而過的巨風(fēng)幾乎要將她的人給掀翻了去,她扯著身邊半人高的草,艱難的一步步向前邁進。
“呼——”
巨風(fēng)襲來,似乎要把她卷走,身形不穩(wěn)時她下意識的手中一松,整個人向后倒去,還未來得及驚呼,一只粗糙干巴的手抓住了她。
前方的少年回頭,墨色的發(fā)絲在空中亂舞,一雙漆黑的眸像深淵般吸引人,他啟唇提醒:“抓住我?!?p> 沈驚緣卻突然齜牙咧嘴:“你的手劃的我好疼?!?p> 李尚視線移去,只見女孩白嫩干凈的手指被他捏的通紅,手上皸裂的粗紋也劃傷了她。
他一愣,剛想要放手,女孩卻纏了上來,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在狂風(fēng)怒號電閃雷鳴時靠近他的耳邊喊道:“走!”
沈驚緣真是覺得操了蛋了。
管理這個世界的到底是哪個風(fēng)雷神,她這一天天的吃糠咽菜就算了還要被這般惡劣的環(huán)境反復(fù)折磨。
“要是一會還敢下雨,看你爺爺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李尚沒聽到她說什么,只看到沈驚緣對著天空大喊,他沒多想,拖著她在前面開路,走了將近兩個時辰,終于在小路盡頭處見到了又一個新的村莊。
村子叫梨花村,常年種有成千上百的梨樹,祖祖輩輩靠賣梨而生。
連幾日的大雨大風(fēng)將樹上的梨子搖掉了不少,此時家家戶戶的村民們都頂著雷聲在颶風(fēng)中拾梨。
沈驚緣和李尚走了一天的路,身體早已沒有力,肚子里的面糊也被消耗的干凈,到村門口時便跌坐在地上累暈了過去。
梨花村里的村民淳樸又善良,村長見他們狼狽不堪,呼喚著身邊的村民連忙扶著二人回了村。
沈驚緣醒來時是深夜。
“吱呀?!遍T被推開。
進來的是一老農(nóng)婦,五六十的樣子,暗黃皺巴的眼皮早已經(jīng)深陷在眼窩里,唯獨一雙眼睛卻很明亮。
“小姑娘醒啦,這碗清粥你趁熱喝下吧?!?p> 老婦端著碗遞給沈驚緣,她也不矯情,捧著碗喝下道了一聲:“謝謝?!?p> 她這幅身子說話做事給人的感覺就是莫名的乖巧與軟香。
老婦看著心中喜愛,她一生無兒無女,對小娃娃總是容易格外心軟。
她抬手摸了摸沈驚緣的頭:“好孩子,你和你的小伙伴怎么倒在了梨花村?你們從何處來?又要去往何處?”
“我們沒家,于阜城流浪,因日子難過準(zhǔn)備去京都謀生?!?p> 老婦聽后心疼極了:“你們兩個小娃從阜城而來?為何不走官道?!?p> “官道要錢,過路費一人一個銅板,我們給不起?!甭曇魪拈T外傳來。
沈驚緣見到李尚推開門進來出聲詢問:“你沒事吧?”
李尚搖頭:“你呢?”
沈驚緣表示自己沒事,轉(zhuǎn)頭問老婦:“奶奶,梨花村距離京都還有多遠?”
老婦溫柔一笑:“不遠了,你們?nèi)粢?,十日足夠了?!?p> 沈驚緣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尚,他不是說至少還需要半月。
李尚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挑眉解釋道:“我走了近路?!?p> 原來是抄近道。
雖然今日受了苦,但是想到不久就要到京都了,沈驚緣心情好了不少。
“滴答?!?p> 雨聲落下。
坐在床邊的老婦耳朵一動,臉色一變:“天爺啊,您還讓我們活嗎?”
說完,她連忙轉(zhuǎn)身跑出去。
又落雨了,這一次的雨勢比前幾日的還要猛烈些。
梨花村剛歇下村民又起了身,家家戶戶燈火都接連亮起,有的蓑衣來不及披便跑去自家的梨樹下。
果然,樹上的梨子因為雨勢太大而摔落了下來。
青黃的果皮被摔出烏色,品相差了不少。
樹上的梨子一個接著一個落下,村民們跟在后面一個一個撿起。
全村的人們都在這場夜雨中與上天對抗,沈驚緣與李尚加入了拾梨的行動中。
直到一個時辰后,雨勢微弱不再有青梨落地,村民們這才都歇下。
李尚與沈驚緣搬著裝滿梨子的木籃進了小土院。
村長姓閡,如今已經(jīng)六十二歲,因為當(dāng)了三十多年的村長,所以村民們都稱他閡老。
閡老十分感激沈驚緣與李尚的幫忙,聽到二人肚子咕嚕一響,連忙讓閡氏做了幾道好菜以表感謝。
換好干衣服的李尚和沈驚緣本就覺得幫忙拾梨就是以恩報恩,如今面對閡老的感謝是受之有愧,只有將菜中唯有的幾片肉都夾給了兩個老人。
吃完飯?zhí)煲呀?jīng)快要亮了,原先奔波一天,又忙碌一小晚,他們早已經(jīng)疲倦,兩人幫忙洗干凈了碗筷便回房睡去。
而沈驚緣睡醒時又是黃昏時分。
這是睡得夠久了。
她推開木門出去,看到閡氏正在喂雞喂鴨:“閡奶奶,李尚醒了嗎?”
閡氏聞聲回頭:“小尚啊,沒醒呢?!?p> 沈驚緣自認是個貪睡的人,沒道理自己睡飽了李尚還沒醒,她抬腿去李尚睡的屋子,在門外時隱隱聽到了咳嗽聲。
“你怎么了?”她推門而入。
李尚窩在被窩,面色發(fā)燙,抬頭看了她一眼:“咳咳,沒事,就是受了點涼?!?p> 閡氏跟在沈驚緣身后進來,摸了摸李尚的額頭:“天啊,怎么這般燙?!?p> 李尚安撫道:“無事的閡奶奶,我捂會被子便好了?!?p> 少年面色潮紅,虛汗直冒,忍不住的咳嗽。
果然是病了。
沈驚緣皺眉:“你的當(dāng)歸呢?”
李尚聽到她說的話立刻明白了沈驚緣的意思:“咳咳咳…我只是生個小病罷了,你…咳…莫要亂出主意,我…我是不可能用的!”
沈驚緣有些氣:“你看看你這模樣,焉的哪有說不還銅板就打我的那天神氣?你這醒了是不是就躲在屋子里咳不想我們聽見?”
李尚不說話,只窩在被窩里捂著嘴咳。
一旁的閡氏頗有些急,她拍著大腿就怪自個:“你們?nèi)糇蛲聿蝗ナ袄?,就不會感染風(fēng)寒,哎喲,都怪我們。”
李尚搖頭:“您別這樣,與您無關(guān)的。”
他說完,臉上出現(xiàn)了一只手,只見沈驚緣伸手討問:“拿一點當(dāng)歸給我吧,熬些藥喝下,你這風(fēng)寒便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