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木偶人
休沐的兩天很快就結(jié)束了,沈既白正在收拾著自己的書。
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東西,才放心前去太學。
路過房間門口時,他注意到了一直被他擺放在門后面的瑣碎玩意兒。
那是一個做工粗糙的木偶,貌似是個女娃娃的模樣。
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楚懷夕七歲生辰時的樣子。
那時候他對楚懷夕的厭煩程度要比如今多多了,因而在得知她生辰時,也不愿意去。
后來還是被母親逼著去的。
去時匆忙,沒有準備禮物,只是代母親送上了母親準備的賀禮。
“既白哥哥,夕妹好高興你來了?!毙」媚锾鹛鸬匦χB(tài)可掬。
但這些嬌憨在他眼里,是那么刺眼。
就是她在外面造謠說自己日后定然會娶她嗎,真是不知羞恥……
可小姑娘哪里看得出來他心中的厭棄,她被人嬌捧著,從不知道被人討厭是什么滋味。
“我的禮物呢?”小姑娘眨巴著圓滾滾的眼睛,“既白哥哥,你給我準備的禮物是什么呀?”
沈既白看著她,面上沒有一絲情緒。
那一刻,他看著她期待滿滿的樣子,心里頓時產(chǎn)生了一個極為邪惡的想法。
要是他說,他沒有給她準備禮物,因為他討厭她。
會怎么樣呢。
他注視著她,明明已經(jīng)準備好要這么說了。
可這些話一到嘴邊,便成了:“對不起,我忘記準備禮物了?!?p> 他不能,因為他的母親一定不允許。
沈既白的母親出身貧寒,鎮(zhèn)北侯沈疏雖然給了她正妻之名,可全家上下,卻沒有人把她當作當家主母看待,所以這個可憐的女人,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沈既白身上,見他被南詔王家的小郡主看上了,便一再叮囑他要抓緊這個可以祝他一臂之力的橄欖枝。
他只能忍著,同時也在擔心這個楚懷夕會不會斥責他,發(fā)起脾氣……
“沒事的既白哥哥?!背严πχ瑝焊鶝]有怪他的意思,但眼底的失落到底還是藏不住。
“不過沒關系,夕妹給你準備了禮物?!?p> 小姑娘說著,將藏在身后的木偶人拿了出來。
沈既白敢發(fā)誓,他從來沒見過那么丑的木偶。
“給你,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楚懷夕將木偶人遞給他,手上的傷口清晰可見,“我可做了很久呢?!?p> 沈既白愣住了,他接過那個小木偶,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小木偶人兒刻的是我,你看,像不像?”
楚懷夕笑得露出大白牙,十分執(zhí)著地湊到那個木偶人旁,想對比給沈既白看。
木偶人長得像個妖怪,可楚懷夕卻長得可愛嬌俏。
可表面上看起來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他曾經(jīng)親眼見過她苛責下人,侮辱貧窮子弟。
她不懂人間疾苦,只會用自己高貴的出生去評判那些不會投胎的人。
她的內(nèi)心,就是丑陋的。
“謝謝郡主。”沈既白內(nèi)心毫無波瀾。
甚至一回到家,就把這個木偶人丟到了角落里,再也沒碰過。
……
想到這一系列往事,他將蹲在那里,將這個被他嫌棄的木偶人上的灰塵擦了擦,放到了桌子上,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
對有些人來說,結(jié)束休沐是件好事,因為可以去學堂接受圣人流傳下來的知識的熏陶。
可對有些人來說,就宛如晴天霹靂。
楚淮之眉頭都快擰作了一團,他此番去太學,就要面臨著一月一次的考核了。
要是沒有考好,估計三哥回來又要繼續(xù)批斗他了。
反觀楚懷夕,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蘇暮煙還在一邊幫她準備著七七八八的小零嘴。
楚淮之心里又開始不平衡起來了,怎么他從小到大的母親都沒有給他做過一塊兒點心……
他厚著臉皮,走上前去,抓起一塊蛋黃酥就往嘴里送。
“真好吃!娘也給我準備一點吧,我?guī)ヌ珜W吃?!?p> 蘇暮煙撇了他一眼,將那些點心迅速收進了楚懷夕的行囊里,道:“你去太學讀書,傍晚就能下學回來,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廚房去做,可你妹妹不一樣,她去的是內(nèi)學堂,要一周才能回來一次,你還跟她搶……”
楚淮之沒再吃了,而是巴巴望著,大氣不敢出。
“沒事的娘,這么多我也吃不完?!背严γΥ驁A場。
“宮里不比家里,你一個人在那邊,還是要多加小心,出了什么事情,就讓小桃給爹娘報信,然后去找太后娘娘幫你?!碧K暮煙撫了撫楚懷夕額前的碎發(fā)。
楚懷夕詫異,太后娘娘,她不是常年在宮外禮佛的嗎?
蘇暮煙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緩緩道:“太后娘娘得知你去了內(nèi)學堂,昨天就趕忙回宮了,說什么也得回來瞧瞧你。”
原來如此……
楚懷夕對這位太后娘娘倒是沒有什么很大的印象,只知道是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
在她和母妃餓著的時候,也是太后娘娘差人給她們送吃的來著的,只不過她很少召見她去慈寧宮,因而楚懷夕也沒有怎么見過她。
都說南詔王府家的端陽郡主是福星降世,能給大夏帶來福報,所以一生下來便是金枝玉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連皇宮里受寵的公主都不敢招惹她。
最重要的是,她還很得太后娘娘寵愛。
想來前世太后會給她和母妃些許照顧也是因為她和這個小郡主同名吧。
想到這里,楚懷夕有些感懷同名不同命,其實差的還挺多的。
……
南詔王府的馬車很大,楚懷夕和小桃,還有一個楚淮之坐在里面都綽綽有余。
本來蘇暮煙和楚霽要一起來送楚懷夕進宮的,但當下還有一個楚長灝的婚事困擾,只好多吩咐幾個下人在馬車跟前伺候著。
不過楚懷夕不喜歡陣仗太大,出了府后就讓他們回去了,只留下了一個小桃在跟前。
她昨天夜里沒睡好,此刻靜靜閉眸休憩。
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為什么,昨日去了呢一趟蘭園,見到了江姨娘后,心里便莫名慌張,感覺不是什么好兆頭,愣是折騰地一夜睡不著覺,現(xiàn)在正是疲累著。
“昨天又去哪里瘋鬧了,這么困?”楚淮之本在看著書,往身旁一瞥,竟發(fā)現(xiàn)楚懷夕在睡覺。
“我又不像六哥您,能有那么多朋友一起出去玩。”楚懷夕懶懶地睜開眼,看了他一下,“要不六哥下次有出門,也帶我一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