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為什么不通知薄家的人去救您呢?
薄易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腳下,單薄脆弱得猶如下一秒就要昏過去的少女。
“夫人,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應該不用我教了,嗯?”
“……知道?!?p> 風傾霧撐在地上的手指輕蜷了蜷,低應了聲。
薄易看了她慘白的小臉一眼,涼薄的眸光深幽了一瞬。
隨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恍若他來這一趟,只為預告她死期。
遍地生寒。
……
“……少夫人,您沒事吧?”
等薄易離開,空氣中那股壓迫和窒息感消散過去。
長寧才敢靠近風傾霧,將她扶起來。
“沒事?!?p> 風傾霧輕搖了搖頭。
少女精致絕美的臉蛋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無比。
身子骨白瘦而細,單薄又脆弱,看得讓人憐惜不已。
“……聽說是這次薄老拿著集團的股份,要挾大少爺來找您,所以……所以他脾氣才不好的,剛剛的事情,少夫人您別放在心上。”
長寧一邊扶著風傾霧起來,一邊略有些心虛的開口說著。
薄家的這位瘋批大佬,聞?wù)邌誓?,見者驚心。
自從三年前薄家將他接回來后,行事狠厲囂張,手段殘忍陰狠。仗著薄家大少爺?shù)纳矸?,無所顧忌,折磨人的手段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帶重樣的。
偏偏又無人敢置喙分毫。
眾人只能見他就躲,能避則避。
風傾霧輕應了聲,“嗯?!?p> 她面色慘白,抓住長寧袖子的細白手指,還帶著輕微的顫意。
顯然是還沒從剛剛的恐懼中回過神來。
長寧看著她此時的模樣,心底忍不住暗嘆了一聲。
聽說,曾經(jīng)寧城這位風家的小公主不經(jīng)意間蹙了蹙眉,全城各式各樣的玩具就立即被掃蕩一空。全被風家的人,拿來哄他們家這位掌上明珠了。
令人羨煞不已。
哪曾想。
曾經(jīng)千嬌萬寵的小公主跌落云泥,被綁架了也不知道找誰來救她。
如今慘被救出,更沒親人在身側(cè),溫言軟語的安慰。
還被恐嚇了一番。
“薄老還在薄家等我們,少夫人,我們先回去吧?!?p> 長寧扶著風傾霧,慢慢的朝倉庫外面走。
“好?!?p> ……
兩個小時后。
薄氏公館。
帝都最富最有名的富人區(qū)。
——沒有之一。
綿延千里,足足占了西北整整一面山的面積。
百米林蔭大道旁,兩排茂密的梧桐樹整齊排列。
四周高墻壁壘。
巍峨氣派的公館鐵門外,戒備森嚴。
主宅。
復古華麗的吸頂水晶燈,璀璨奪目,閃耀著如鉆石般的冰冷光芒。
客廳內(nèi)。
氣氛凝滯,壓抑得令人窒息。
身著統(tǒng)一制服的傭人,黑壓壓的站成兩排,筆直而肅穆,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沙發(fā)上。
薄老一身黑色的唐裝,手拄著龍頭拐杖,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略有幾根銀絲摻雜在其中。
但那雙深黑色的眼,卻不失鋒銳。有種不怒而威的威嚴,以及長年久居高位的深沉霸氣。
在聽到手下人的匯報后。
站在老爺子身旁的管家微微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少夫人已經(jīng)找到了,此時車已經(jīng)到了門外?!?p> “人怎么樣?”
“……聽說,大少爺去得及時,只是受到了驚嚇。”
管家恭敬的應道。
說話間。
已經(jīng)有傭人上來稟告,“薄老,風小姐已經(jīng)到了門外?!?p> “讓她進來?!?p> ……
風傾霧一進客廳,便察覺到客廳內(nèi)某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壓抑得近乎讓人窒息。
“傾傾回來了,快來讓爺爺看看哪里傷到了沒有?!?p> 一看見風傾霧進來,薄老就拄著拐杖站了起來,一臉擔憂的問道。
“沒有,讓爺爺擔心了?!?p> 風傾霧漂亮的眉眼微斂,淺淺的笑著應聲,對著薄老時透著恭敬,禮數(shù)周到了極致。
完全看不出是剛從死里逃生回來的。
也不見曾經(jīng)驕縱的模樣。
薄老關(guān)心慈愛的看著她的臉,眼神停了一瞬,似在確認她沒受到什么嚴重的傷后。
才拉著她的手臂,在身后的沙發(fā)上坐下,“這次你受苦了,你房間周圍我已經(jīng)加派了人手。”
“以后要出門,要么帶著長寧一起,要么讓保鏢跟著一起,可千萬不能再一個人出去了?!?p> 薄老聲音溫和,句句為風傾霧著想,沒有絲毫責怪。
“好?!?p> 風傾霧乖順的點頭。
“明天讓席楚給你做個心理檢測,這次怕是讓你受驚了?!?p> “都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你,若是你爺爺還在世,被他知道了,免不了還要跟我吵上幾句?!?p> 風傾霧臉上的表情,忽地滯了滯,但轉(zhuǎn)瞬即逝。
隨即淺淺的笑道,“這次還要多虧了薄少,要不是他……估計我現(xiàn)在都不能再見到爺爺了?!?p> 話音落。
薄老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周身氣場瞬間凜冽,但言辭還算是溫和:
“薄易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情?!?p> “你是他妻子,他理當護你?!?p> 說著,薄老拍了拍風傾霧的手,“你放心,這次綁架,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風傾霧依舊輕輕淺淺的笑著,“讓爺爺擔心了。只是我已經(jīng)平安回來了,也沒必要再讓爺爺費心追究下去了?!?p> 寄人籬下,乖順不添亂才是為——識時務(wù)。
果然。
薄老聽見她的話后,嘆了口氣,“爺爺肯定是要為你主持公道的。只不過你才回來,先去休息?!?p> 隨后,薄老招來了一旁侯著的長寧。
“送少夫人回房休息。”
“好的。”
……
走廊上。
長寧跟著風傾霧,稍稍走在靠后一步。
前方不疾不徐走著的身影。
純粹干凈,淡然又從容。
不染世間煙火一般。
長寧在背后偷覷了她好幾眼,繞過走廊拐角處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少夫人,您為什么不通知薄家的人去救您呢?”
“要不是大少爺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找到了你……少夫人?”
前面的身影忽地停了下來,長寧也跟著頓住了腳步。
“薄……大少爺是第一個知道我消息的?”
“對??!”
長寧點點頭,“當時您失蹤的小巷子又是監(jiān)控死角,再加上是晚上,查不到任何的蹤跡?!?p> “老爺子甚至發(fā)話,再找不到就要全城挨家挨戶的查了?!?p> “為此還特意把大少爺叫了回來,甚至還拿集團股份說事……”
說到這。
其實長寧心底也疑惑。
聽說經(jīng)過那場爆炸案之后,風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按理說,薄家可以輕而易舉的解除上一輩口頭上承諾的婚約。甚至不提及,也不會有人知道。
但偏偏,薄老爺子還特意把她接回了薄家。
不僅強逼大少爺跟她領(lǐng)了證,還對她寵愛有加。甚至比對自己的孫子孫女,還要寵愛。
風傾霧沒看長寧,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她精致如畫的眉眼不顯分毫情緒,只是淡淡的道,“可能只是因為風家少夫人的身份?!?p> ——跟她無關(guān)。
“……”
“只不過……”
長寧看著風傾霧慘白虛弱的臉色,還是上前伸手扶住了她,“少夫人,那天晚上您為什么會單獨出去啊……”
踏入薄家三個月,都不曾出房門一步。
偏偏就出去這么一次,還出了事。
“只是在房間里待久了,想要出去看看?!?p> 走進自己住的庭院,風傾霧輕描淡寫的開口。
“哦哦……”
長寧跟在她身后,點頭應道,“您確實不應該整天就待在房間里,要是您下次再想出去,就叫我陪著您。”
風傾霧應了一聲,朝自己的臥室走去,聲音清清淡淡。
“長寧,這幾天我都沒合眼,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嗎。”
“可……可以……”
長寧有些驚恐的開口,“薄老爺子讓我專門還侍奉您的,少夫人您不用這么客氣,您要想干什么直接吩咐我就好了?!?p> 風傾霧尊重的態(tài)度,確實讓從小就在薄家當傭人,看慣其他人臉色的長寧,有些受寵若驚。
心底震驚難安。
“那我就在外面守著,少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好了?!?p> 說完,長寧微微彎了彎腰,隨后輕帶上門出去了。
……
等長寧出去之后。
偌大的臥室內(nèi),就只剩下風傾霧一人。
寂靜無聲。
坐在床邊的風傾霧低眸,眼底漸漸溢出冷意。
【南寧街177號,有你想知道的消息。】
薄家戒備森嚴。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裹著紙條的石子砸到她房間里的人,肯定就在薄家。
只是不知道,是這薄家里的誰。
而且——
他還熟悉風家。
風家。
念及這兩個字的時候,風傾霧心口一滯。
好像驀然間有什么壓在心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