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好像在被牽著鼻子走一樣。
她是踩著被誰安排好的軌跡，她是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些？
這是她自己決定的嗎？這是她自己想做的嗎？
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熟悉的...空氣中的馥郁的靈力，原本應(yīng)當(dāng)被當(dāng)做理所當(dāng)然的事，而現(xiàn)在再一次遇見竟會是如此以上的讓人歡愉。
無論有多么擅長變通，說到底她也不過只是在那樣的...修煉者的世界里被造化了數(shù)千年的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她的能力與愿望，她能夠用來把控一切的底氣...
李苑盈回過頭去，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身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周圍環(huán)境的一切細節(ji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自覺地張開了手...至少現(xiàn)在，她終于能夠感受到了。
熟悉的力量劃破空間，流淌在血液里的契約仿佛在燃燒一般沸騰起來。
手中傳來的實感讓人安心不少，她能感受到這柄被自己擱置了許久的劍...自己那許久未見的舊友，正在與她的力量發(fā)出淺淺的共鳴。
幾乎是一瞬間，她看到自己一瞬間就來到了身后那人的眼前。
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揮劍，像是呼吸一般自然地...
“！”
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驚異，但他的反應(yīng)顯然比她想象中還要快。
感受到從劍身傳來的，與法咒接觸的強烈阻礙感，李苑盈深吸一口氣。
“嗡——”
稍微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啪”。
一下子，面前的法陣像是玻璃片一般，輕而易舉地碎掉了。
那人似乎確確實實地是被嚇到了，稱得上是驚慌失措地退后了幾步...只是堪堪躲過了即將要劃到眼前的劍尖。
李苑盈抬起頭來，看著他一幅狼狽的樣子，卻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來。
“你退步了?！?p> “...哈？！”
徹底地被這一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謝曇曜那滿臉呆愣和失措的臉上也終于在李苑盈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妙笑臉下徹底崩裂了。
“哪有你這么玩的?。∫灰娒婢蛣邮忠蔡^分了吧...”
“師父——！”
謝曇曜喊得很痛苦，李苑盈卻笑得很高興。
幻境啊...不過也是，能在那么苛刻地條件下布出這種程度的幻境，除了自己這天賦異稟的徒弟謝曇曜外，大概確實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你怎么就找上我了？是不是又被人給...”
“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被人隨便欺負的！”
面前的謝曇曜依舊如此反應(yīng)激烈...可她明明就只是在關(guān)心他而已嘛，真是孩子越大就越不可愛。
一邊這么想到，李苑盈一邊頂著謝曇曜惱羞成怒的目光又開始笑了起來。
...不過說是那么說，其實她還真的挺好奇的。
謝曇曜...是怎么找上她的？
明明從他們的視角上來看...自己應(yīng)該算是成功飛升了才對。
謝曇曜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夠穿過世界之間的阻礙，以那么簡單清晰的方式找到就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她？
所以...
“你小子，有事瞞我?！?p> 提著劍柄往他的臉上戳，謝曇曜表情恨恨地卻又不敢反抗...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就把自己的腦袋給戳爆了。
就算這里是幻境，被戳爆腦袋什么的也很討厭的好不好！
“...”
等到李苑盈終于玩夠了之后，看著自己師父那張終于代表著能夠正常說話了的略顯乏味的臉，謝曇曜輕咳一聲才終于把自己的話說出口。
“我能找到你...還多虧了她——”
其實李苑盈大概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自從神識能夠隨之正常運轉(zhuǎn)了之后，她對周圍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得格外清楚。
順著謝曇曜的目光看去，李苑盈看見已經(jīng)消失了一天的陳玥欣正站在那里。
目光失焦，表情無神...看起來不像是有自我意識的樣子。
謝曇曜上前兩步，在李苑盈的默許下從她的脖子上拽下了一條做工精致的鏈子來。
鏈子的下方掛著一小塊并不起眼的玉墜，此時正隨著運動的搖晃一點一點地閃著光。
“...啊?！?p> 李苑盈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
當(dāng)時從謝曇曜拿到這條墜子時倒是沒反應(yīng)過來...它竟然還能有跟隨她一起渡過那飛升劫來到這里的能力。
現(xiàn)在她大抵也算是明白了...那陳玥欣的莫名出現(xiàn)大抵就是因為這來自謝曇曜的墜子上被下的什么特殊的法術(shù)。
但是...
“你這墜子還能感知我的去處？這倒還真是第一次知道?！?p>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謝曇曜突然開始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儼然是一幅做錯了事只想糊弄過去的樣子。
事到如今李苑盈其實也不想計較什么，能有個機會看見故人，就已經(jīng)算是她最近遇見的最好的事情了。
于是李苑盈又笑彎了眼。
“你且是把那個幻象好生處置掉，倒是不必我再多費心思了?！?p>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李苑盈心情好，謝曇曜看著她把手中的劍收回劍鞘里，卻是沒有像從前那般收入空間內(nèi)。
...恐怕是想把那劍帶進她如今所在的世界里吧。
“師父...”
謝曇曜有些猶豫。
他能從自己那邊找到這里，說到底也全只是因為那玉墜中間還留了一部分力量而已。
從李苑盈飛升渡劫開始，他便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yù)感，而事實證明李苑盈也確實是遇見了一點意料之外的事...
他其實不怕被師父遠遠地甩開，左右不過就是千萬年后，他同樣去那上界尋她罷了。
可現(xiàn)在...
“師父...”
謝曇曜握緊雙手，又上前將那玉墜仔仔細細地掛在了她脖子上。
“我尚且還弄不清楚生變的理由，您在那邊...等我消息便是。”
他這樣看著她，李苑盈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似是有些意外地略微歪起了頭。
“不必?！?p> 她竟已是飛升之人，倒是沒必要再繼續(xù)叨擾自己的徒弟了。
她知道謝曇曜執(zhí)著，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但總歸這世外之事確實太過縹緲，也不必特地去攔著些什么。
于是李苑盈只是像往常般拍拍他的頭，轉(zhuǎn)頭便打算與他告別了。
謝曇曜有些呆愣地看著她的背影。
在這靈力充沛的世界里，自己這兒戲般的幻境還攔不住師父的腳步。
可自他上一次看見師父，已是數(shù)百年前的事...
下一次見面，又會是什么時候呢？
李苑盈的身影已經(jīng)逐漸地看不見了，空間里只余下那個陳玥欣的空殼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
謝曇曜沉默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