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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可不能死!朕還沒一統(tǒng)天下呢!

第217章中秋佳宴,宮廷事變

  承宣四年,晚夏。

  頃州地龍翻身,屋舍坍塌,死傷無數(shù)。

  聞人栩奉皇命北上救災。

  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自己的母親,莫要收誰家閨秀的禮,那些帖子也都不要應,只管等他回京求娶心上人。

  盼了二十幾年,眼看兒子快拖成老單身漢了,終于快要盼來兒媳婦,丞相夫人自是無有不應。

  她心中歡喜不已,請教昔日閨中手帕交,婚姻六禮有何注意事項,忙前忙后,準備得再妥當不過。

  就是燕驍走得太急,她忘了細問,兒子看上的是哪家姑娘?她也好著人打聽打聽??!

  倒不是要評頭論足給下馬威立規(guī)矩之類,單純是按耐不住激動,想先了解清楚,起碼心里有點數(shù),不至于臨到頭來鬧笑話!

  丞相是日夜聽她念叨,覺都睡不好,早朝困倦不已,讓她等兒子回來便是。

  卻被一腳踢下床榻,喜提好一頓斥責,說他心里只有朝政大事,根本不顧兒子。

  無法,賢相只好收拾床鋪去睡書房了。

  聞人栩離開那日,是六月十五。

  頃州地勢險要,災情嚴重,聞人栩在那待了足足兩月。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

  恰逢宮中盛宴,自頃州返京的聞人栩,尚來不及回家換下盔甲,就馬不停蹄,入宮復命去了。

  丞相府上下喜氣洋洋,丞相夫人吩咐下人將里里外外打掃干凈,準備迎接少爺。

  誰也不知,在這一派歡喜之下,暗中殺機洶涌澎湃,藏著不知名的危險。

  -

  承宣四年,中秋佳宴。

  大胤突然發(fā)生宮廷政變,女帝身世謎團大白天下,容岑不過是一介賤婢之女,竟是有人混淆皇家血脈!

  皇貴太妃陸氏攜子熙王榮登大寶,改年號佑宣。

  而容岑慘敗,被打入詔獄。

  天下唏噓不已。

  詔獄,無異于人間地獄,從沒有人能活著走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皆以為她必死無疑時,南潯儲君、也就是原先的五皇子江允,連發(fā)三封國書,求娶公主。

  這個公主,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八月十六,新帝登基大典前夕。

  康寧宮。

  陸氏被人伺候著穿上皇太后的冕服,手戴長金甲,一身雍容華貴。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神色自若,嘴角始終保持著幾分笑,襯得人越發(fā)可尊可貴,“陛下那如何了?”

  問的是容祝。

  “回太后,陛下整日都在仁政殿,滴水未進?!睂m女回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娘娘遷怒。

  陸氏卻輕輕放下,并未追責。

  “權(quán)勢是最有說服力的東西,時日一久,瑾瑜定會想通的。”她吩咐加強皇城及京都內(nèi)外的防守,又道:“差人知會國舅爺,詔獄那邊盡早動手。”

  太傅陸祎畢竟是她親哥哥,妹妹要做什么他還能阻止不成?陸氏一心要奪權(quán),他自然要助她得償所愿。

  陸祎最初是答應江允永遠站在容岑身后不假,但如今真相大白,禁宮里的賢太妃都親口指認,容岑并非她的孩子,而是前太后的貼身宮女與人茍合所生!

  昔日葉氏一手遮天,賢太妃不愿與她同流合污撒此彌天大謊,便被設計關進禁宮,永世不得出。

  一晃二十一年,若非陸氏相救,她怎能重見天日?

  陸氏也不是白救人,事實如何她不管,賢太妃這個說辭,能扳倒容岑,那就是真相。

  思及昨夜的精彩絕倫,以及馬上就能得到容岑的死訊,她嗓子眼不禁逸出一絲笑。

  采荷正為她描眉,聞言憂心忡忡:“可南潯儲君……”

  陸氏側(cè)眸一掃,瞥見案幾上的南潯國書,眉微蹙起,手拍案,是發(fā)怒的前兆,“區(qū)區(qū)容云期,不知到底哪點好?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誓死追隨!”

  宮女內(nèi)侍被嚇得跪滿一地,屏住呼吸,無人敢言。

  下一瞬,她緊皺的眉頭復而又舒,“容俏不是心有所圖嗎?讓她去。”

  “萬一被發(fā)現(xiàn)……”

  “那就不是哀家的事了。畢竟文蕊公主一向自命不凡,干出替嫁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后英明!”

  “長樂宮那邊,不必多管。都是些被家族當作固寵工具的閨閣女子,挺可憐的,她們愿出宮就放出宮去吧。”

  大局已定,左右威脅不到她兒瑾瑜。

  然后陸氏千算萬算,算漏了聞人栩功績累累,統(tǒng)帥三軍。

  -

  詔獄。

  聞人栩緩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何處后,急速起身,手銬腳鐐應聲而動。

  “陛下?”

  他看清隔壁牢房關押之人,邁步行至柵欄處,“您還好嗎?”

  容岑語氣淡淡:“無事?!?p>  她完全沒有淪為階下囚的慌張。

  “陛下,這是詔獄,臣身無兵符,赤手空拳恐難以……”聞人栩頓了頓,掃了眼牢頭,壓低聲音:“我們該當如何???”

  他剛回來,不知詳細計劃。陛下只說,將計就計。

  是以,宴上兩人面色如常喝下太傅的酒,剛一下肚就感覺不妙,暈死過去。

  現(xiàn)下被扔進詔獄,不知該如何脫身。

  容岑閉目養(yǎng)神:“等?!?p>  -

  登基大典,如常舉行,無事發(fā)生。

  容祝正式成為新帝。

  百官行禮跪拜,待人散盡,容祝飛身奔跑至康寧宮,一路恭敬的宮女內(nèi)侍他皆不予理會,直抵新任太后寢殿,大聲問:“云期人在何處?你說好的,只要大典結(jié)束,就會放了她的!”

  “自然。瑾瑜,你要相信母后。圣旨你不是看過嗎?容云期,明日和親南潯。”陸氏朝被他甩在后頭終于追上的內(nèi)侍責備幾句,又接著道:“成親是大事,時間倉促,容云期需要好好準備,你不要去打擾她?!?p>  容祝冷笑:“相信你?”

  他未再發(fā)一言,甩袖離去。

  行至內(nèi)外朝交界附近的仁政殿,顧屹舟在那恭候已久。

  見他過來,快步上前,行禮:“陛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p>  容祝閉了閉眼,眸色晦澀不明:“明日卯時,動手。”

  “是?!?p>  說完,兩人分道而行,容祝徑直進仁政殿。

  顧屹舟轉(zhuǎn)身出宮,垂眼看路,一步一個腳印走得平穩(wěn)。

  悠長宮道上,車輪滾動聲乍然響起。

  顧屹舟抬眸目視前方,與宮道盡頭的人遙遙對視。

  雙方步伐未停,距離很快拉近。

  兩人身形即將交錯,顧屹舟突然停下腳步,微側(cè)頭,挑眉道:“閣下準備好接下我這一子了么?”

  如容岑所言,顧屹舟被陸氏“策反”,他與孟青灼共事,本一明一暗效命女帝的兩人徹底轉(zhuǎn)為兩枚暗棋。

  而熙王與陸氏的母子情誼也并非牢不可破,恰恰相反,這對榮辱與共的母子早已面和心不和。

  原熙王黨派的勢力一分為二,陸氏的兩大謀臣也因此分裂。

  孟青灼一反常態(tài)沒跳船,繼續(xù)扶持陸氏。顧屹舟則是搭上了容祝。

  揭穿容岑身世是陸氏所為,少不了孟青灼的手法。而顧屹舟,則負責幫助容祝力挽狂瀾救下女帝。

  這么看來,他好像又從暗處走出,回到了明處啊。

  顧屹舟仰頭望天,久陰放晴,日頭刺眼,他抬手遮擋。

  常年行走暗處的人,原來真的會變得畏光。

  擦肩而過之際,方聽孟青灼緩緩道:“勝而路多,名曰贏局。敗而無路,名曰輸籌?!?p>  -

  八月十七,卯時。

  皇城燈火通明,城西方向天邊一片紅光,急報來稟,詔獄走水,大火蔓延。

  早朝休罷。

  新帝心急如焚,親去詔獄。

  但卻被告知,官差到達現(xiàn)場時,已是一片灰燼,查下來說是天干物燥,燭火打翻引發(fā)。

  又是天干物燥!前太后在泠州一案就是天干物燥導致,至今仍是難斷的懸案。

  新帝大發(fā)一通怒火。

  被吵醒的陸氏,十分不耐,一聽此事,頓時清醒。

  不對勁!

  她昨日剛叫人通知兄長解決了容岑,今兒詔獄就被一場大火燒了?

  “國舅爺昨夜可派人進宮?”

  “不曾?!?p>  兄長每次做完她的事,都會差人回話的,不管多晚。

  “去查!國舅爺現(xiàn)今在何處!昨兒誰傳的話,是否當真有把話帶到!”

  陸氏已經(jīng)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兄長可能壓根就沒收到她的消息!

  她這康寧宮,一定有暗探!那人是誰?好一出里應外合!

  陸氏凝眸掃視,宮中每一個人都不放過。

  采荷跟了她多年,雖是孟氏的人,但多年來忠心護主,未有半分逾越。

  等等……孟氏的人?!

  陸氏陡然側(cè)目,銳利的眼神刺向采荷。

  今留侯在她麾下多年,瑾瑜翅膀硬了和她對著干,策反了顧屹舟與自己分庭抗禮。

  顯而易見,跟著新帝比太后強。但今留侯卻還一直為她出謀劃策。

  瑾瑜不可能不會拉攏他。

  所以,只有可能是今留侯自己留下。

  孟氏啊。

  難怪。

  陸氏背水一戰(zhàn),是想替瑾瑜奪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但她兒愚鈍,竟聯(lián)合外人來對付親娘!

  她苦心孤詣籌謀多年,不過白費。

  原先勝券在握,是因為擒賊先擒王,容岑在手,萬事不愁。

  現(xiàn)在對方僅靠一場大火,就破了必死的困局。不,或許不僅如此。今留侯、顧屹舟、聞人栩……都是她忠誠的擁躉。

  這一切,不過是女帝布下的局罷了。

  陸氏心知自己敗了。

  再無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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