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神也會愛上紙片人?神甘拜下風(fēng)
走出康寧宮,便聽宮人哭喪喊叫。
容岑知道,是陸氏死了。
她在得知自己必敗的那一刻,就抱了赴死之心。
容岑拐入另一條宮道,遠遠看到在那等自己的江允。
進宮之前,兩人那場激烈的唇槍舌戰(zhàn),幾近決裂關(guān)系。
但江允還是沒有棄她而去。
或許又是因為人設(shè),也可能是因為……他當真對她有出于本心的喜歡的吧?
“容嘉懿,讓我說你什么好!總是以身涉險!往日和你說的都忘了嗎?”
下一瞬,江允開口,容岑便知,自己的想法應(yīng)驗了。她可以很肯定,江允就是喜歡她!
剛才只是氣話,逼她放棄某些冒險行為,其實那廝心里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江允宛如上書房的老夫子,絮絮叨叨念道:“危在吾身,即施于人,故——”
他還刻意停頓,指望她主動接話,更像了。
容岑沒接,江允便自己繼續(xù):“吾危則人危,人欲不危,需施援手解吾之困?!?p> 等他把話說完,她才點頭,滿臉認同,附和道:“沒忘呢。你之前說,我要是有危險了就將危險轉(zhuǎn)嫁給別人,這樣我危險別人就也危險,所以那人想要自身安全,就不得不幫我解決危險。相當于強制性分攤危險?!?p> “那你怎么不做?”小姑娘不長心總不看重自己,江允氣歸氣,但習(xí)慣了。可她不把自己的命當命認真對待,他是真的氣慘了。
他問:“接下來你要如何?繼續(xù)當女帝還是?”
畢竟容祝已經(jīng)即位,政權(quán)更迭太頻繁,于家國不利。
在背后把持朝政也不是她的風(fēng)格,容祝還是有挺強的能力,做傀儡浪費了。
這么看還是女帝的位置最適合容岑。
運作有點難,但也不是不可以。
“人們信奉神明,你搬出來“神明”才有用?!苯拭嗣掳?,“你們大胤王朝不是聲稱君權(quán)神授嗎?我是神,現(xiàn)在君權(quán)全部授給你了。怎么樣,比起你們祖先胡扯瞎掰的那套洗腦術(shù),夠不夠有分量?”
“大可不必!”容岑翻了個白眼,“就讓瑾瑜坐那個位置吧?!?p> “那你呢?”被迫退位的女帝,甘心嗎?
容岑勾勾食指,示意他附耳過來,輕飄飄答:“我跟你去南潯,不好嗎?”
“你認真的?”
“不然呢?”容易與他又恢復(fù)并肩而行的安全距離,她挑眉,“你就沒點表示?”
江允回:“榮幸之至。但,受之有愧。”
“你有何愧?一開始你說,神也不能違反規(guī)則,但那幾位……”她眼神意有所指,“又算什么?”
“那是我的私欲?!苯侍拱祝骸坝蓐稀⒔?、唐蕖、溫黛這四人都可信,她們皆是我派來助你一臂之力的?!?p> 除此之外他從不愿親自出手相助。所以她屢次逼他,以命相逼,如此,他定然做不到袖手旁觀。
“她們?來幫我?你是認真的嗎?她們每天做的都是些什么?吃瓜、助攻、嗑CP,幫的到底是誰?江祁奚,你捫心自問,你確定不是為了你的私心?”
“我以神格擔?!?p> “你有那東西嗎?一開始不知道是誰說神從不管閑事的?后來閑事管得最多的可就是某人?!?p> 在他面前,容岑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翻白眼,毫無形象可言。
說來他們也怪,熟得快,愛得更快。細想是真沒經(jīng)歷什么特別的事,偏偏就天雷勾地火發(fā)生反應(yīng)了。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相遇,或許就是兩人最特別的經(jīng)歷吧。
長樂宮就在眼前,容岑這次是真的要遣散后宮了。
卻見江允拽著她手腕,拐進御花園的樹林里。
彼時深秋,桂花十里飄香。
容岑猝不及防,被搖落的花淋了個滿頭金黃。
江允這廝居然樹!咚!她!
“我只說一遍,你聽好。在原著的故事尚還未開始之前,江允就已經(jīng)是我了。所以,我對你,從來不存在什么貼合人設(shè)、配合劇情發(fā)展,神確實需要也遵守游戲規(guī)則,但游戲規(guī)則本就是由神制定的。”
他神情嚴肅認真,是在解釋宮外那場爭執(zhí)中的誤會。
容岑當然知道,她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感受不到。
但她還是心存疑惑,歪頭笑問:“神也會愛上紙片人?”
“你有血有肉有感情有靈魂,勝過這世間一切,神也甘拜下風(fēng)?!?p> 他愿與她,共勉共沉淪。
清幽雅香的桂花雨下,他們緊緊相擁。
有情人終成眷屬,而神的滿腔愛意也有了名正言順的歸處。
-
容岑本想好措詞找后宮那些姐妹的,被江允這一打岔,已經(jīng)午時五刻。
她從昨夜忙到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用膳,五臟府發(fā)起強烈抗議。
“回你那還是去我那?”江允問。
容岑看著他滿意的表情,抿了抿唇,這人屬狗嗎嘴巴真痛!
什么你那我那的,龍章宮美人宮都是她的好吧?
但還是順著他的習(xí)慣說:“你那?!?p> 瑾瑜登基,龍章宮歸他。她得讓人盡快把自己的東西搬走。
午飯吃到一半,來了個不速之客。
準確來說,其實也算不上。
畢竟整個大胤都是容祝的了。
再相見,他態(tài)度與以往全然不同。但不是變壞,而是更小心翼翼,眼神心疼,像看瓷娃娃一樣看著她,還有一絲很容易察覺的討好。
討好?瑾瑜為何要對她表現(xiàn)出討好?
容岑不解。
陸氏雖是她生母,但兩人毫無情分可言,對方怎樣都與她不相干。
而容祝不一樣。
兩人同在上書房聽課,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這些年朝堂上相互扶持,相交甚篤,是對手亦是隊友。
瑾瑜得知她是女兒身時,沒有因為性別對她輕視,而是依舊把她當作強勁對手正常且公平競爭。
現(xiàn)在他是什么想法自己看不透,但總歸不是陸氏那種,明明折服于她的優(yōu)秀卻不肯承認她,死就死吧,臨死前還非得來一句“你是男子該多好”惡心人。
容祝心情極度復(fù)雜,天知道他這兩天是怎么度過的,各種令人震驚的真假消息一塊涌進腦子,他消化不過來。
渾渾噩噩。
“陛下用過午膳了嗎?”容岑隨口客套。
陛下?
容祝一愣,搖頭。
“坐下一起吧?!?p> “好,多謝?!?p> 容祝確實也餓了。
他和容岑明爭暗斗了十幾年,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對方竟根本就不是個皇兄。最初發(fā)現(xiàn)她是女兒身,他是驚駭?shù)?。原來她分明就是皇姐,但皇位就如此重要嗎,不惜犯下欺君之罪,女扮男裝多年,一旦父皇發(fā)覺……
可誰又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十幾年呢?或許,父皇早就知曉,又甚至可能本就是父皇授意為之!
容祝想,她是女子,他何必與她同爭呢?即便爭來,也是勝之不武。況且,按禮該喚她二皇姐的,往后也可待她好些吧。
昨日,賢太妃拆穿她的身份,說她混淆皇家血脈,他擔心她受此重挫想不開,特意命人暗中傳話。那個人,好像真的沒有頹廢和消沉下去,就算被打壓被逼入絕境,也沒有放棄。
直到今日,他又得知對方竟是早早夭折的明昭公主——他嫡親的雙生妹妹。原來她不止是女扮男裝獨自扛下一切,她甚至比自己還小一點,怪不得如此嬌小瘦弱……
母妃從前所言不對,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仇人,那可是他嫡親的妹妹啊,他哀悼至今且內(nèi)心一直懷念著的妹妹。
父皇有那么多孩子,除了大皇兄,還有大皇姐二皇姐四皇妹三皇弟和他,而他只有母妃和小五,可他連最親最親的小五明昭見都沒見過,他本可以擁有一個如珠似玉的妹妹,但明昭卻只能被這吃人的皇宮夭折。
他從沒有產(chǎn)生類似于陸氏的想法,而是只恨生不逢時,時代容不下她這樣優(yōu)秀的女子,但他并不愿勸她低頭認命,而是想窮盡自己所能,為她打造適合她自在生存的繁盛時代。
真相大白后,容祝深知大胤對她來說代表著數(shù)不清的陰謀詭計和無窮盡的悲慘痛苦,所以他順勢而為讓她前往南潯和親。當然,如果她還愿意當女帝,自己也會如她所愿。
其實他內(nèi)心是更傾向于容岑選第二種的,他希望她留下來。除了她,容祝已旁無血親。如果她離開大胤,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覃羽蔓暫時可以忽略不計,她是愛人,對他的意義不同,沒有可比性。
同時特意為她準備好了幾個身懷絕技的貼身大宮女,陪她去異國他鄉(xiāng)。她們都曾受過容岑的恩,必定對她再忠誠不過。
“對我有恩?你哪找來的?”容岑詫異。
容??戳搜圩约旱膬?nèi)侍大總管,后者拍了拍手。
不消半炷香,五個容貌姣好的姑娘如魚貫入。
容岑一一辨認,很好,一個都不認識。
其中最瘦小的蘿莉高興喊:“女帝!”
“十一?”
太傅府上的死士。
陸氏自戕,那陸祎呢?
容祝平靜答:“舅舅雖母妃同去了?!?p> 他分明很難過,但因為她,愣是沒表現(xiàn)出半點悲痛。
容岑欲開口寬慰,卻聽他倒:“還不向明昭公主介紹自己?!?p> “不必了,來日方長,有時間認識?!?p> 容岑隨口說唐宋元明清,讓她們自己選。
“當年想不開投河是公主救下奴,所以奴選唐,就叫荷塘,奴年紀最大,以后帶著四個妹妹照顧公主?!?p> “奴選宋,抓魚厲害,燒魚也一絕,奴今后就叫宋魚吧?!?p> “那奴就叫元湯圓,感謝明昭公主一碗湯圓救我性命!”
“奴叫明藥,奴擅藥理,能行醫(yī)治病?!?p> “奴叫清……”
全都是取名廢,容岑實在聽不下去,抬手示意停止。
按說話順序掃過,花容月貌,活潑開朗,身嬌臉萌,少女老成,笑臉盈盈。
“荷塘月色,水波蕩漾。唐瀲滟,負責管理庶務(wù)。”
“撈魚燴魚好手,宋鯉。點心也學(xué)學(xué)?!?p> 遣散后宮是必然的,左思思孤苦無依,應(yīng)該隨她一道去南潯,先替她安排上吃食。
“元宵,你負責武力防衛(wèi)。我的身家性命交給你了?!毕蔡嵋粋€蘿莉副將,挺好的。
“遵命!”
容岑凝眸看向下一個,“你是不是空蘭姑姑的小徒弟?岐州那個小女醫(yī)?”
“是。奴家中無人,進京尋師父,聽聞昔日女帝缺貼身丫鬟,便來了?!?p> “沒記錯的話,你醫(yī)毒雙絕?”容岑似乎另有深意,“就叫明婳吧。”
到最后,她沒怎么多看,“清遐?!?p> 這人瞧著清高脫俗,笑面善偽,像白蓮綠茶那類。就是不知是蓮誰茶誰。
不過不急,日后自見分曉。
-
承宣四年,八月十七,女帝真實身世大白天下。
眾人才知,她竟是皇貴太妃陸氏的親女、原熙王殿下當今新帝的妹妹、“夭折”的明昭公主容熙,小字嘉懿。
昔日先帝封王,新帝可是特意求了熙王的封號,就是為了紀念亡妹。
皇室秘辛太過驚駭,民眾朝臣議論紛紛。
朱雀大街的告示榜下,百姓交頭接耳。
“那女帝她還當女帝嗎?”
疑問剛出,就又有官兵來貼朝廷申告。
識字的湊上前一看,隨即答道:“女帝不當了女帝了!明昭公主要去南潯和親了!”
“好端端的,作甚和親?。俊?p> “是南潯要打過來了嗎?我昨夜從南境趕路回京,好像看到城外有敵軍扎營??!”
百姓對和親沒好印象,歷史上皆是戰(zhàn)敗國需要獻出公主和親。
“莫要胡言啊!并非生戰(zhàn),那是南潯儲君來求娶女帝,哦不,應(yīng)該是咱們明昭公主!”軍衛(wèi)解釋:“明昭公主與南潯儲君情投意合,愿結(jié)秦晉之好,促胤潯百年邦交!”
“求娶他帶這么多人嚇唬誰呢?”
“南潯儲君又是哪個哦?女帝不是和五皇子好著嗎?”
“南潯儲君就是五皇子啊!據(jù)說他們那的風(fēng)俗是二十歲當儲君!五皇子今年二十了!”
“及冠了??!難怪要來娶女帝!”
民眾的八卦之心大于天,畢竟朝政大事他們管不著。
不過也有人擔心女帝走了,換個皇帝,他們?nèi)兆訒缓眠^。在女帝變革之前,他們即便日子不好過被人欺壓,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但現(xiàn)在嘛,他們都敢直接問軍衛(wèi)。
“剛登基的那個新帝,能和女帝一樣對我們好不?”
“我們舍不得女帝,她能不走嗎?”
“是啊,她明天就去南潯,我們都還啥都沒準備呢!”
“女帝和親需要你準備什么?”
“給女帝送點新婚嫁妝?。∫皇桥畚夷哪芑畹浆F(xiàn)在!真羨慕南潯百姓啊,馬上就能跟著女帝過上好日子!”
“我也給女帝準備點嫁妝!你還別說,南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要不咱也跟著女帝搬去南潯吧?咱能去不?”
大庭廣眾之下就聊起了“移民”之事,軍衛(wèi)生怕這群人當真跟著明昭公主去了南潯,屆時他如何向上頭交代?
便大聲打破百姓美夢:“不能!看完了都散到一邊,讓后頭的人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