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小苔蘚

　　今日的天氣有些濕冷，地上潮濕，根本看不清腳印。

　　云措無語倫次地絞著衣角，眼神空茫，卻能看得出她很焦急，身上也滿是方才趕路沾上的淤泥：“今日早上來了幾位客人，俺忙著在灶屋里燒水，她進來同俺說給客人指路去了，可這已經(jīng)指了半個時辰了，外門又冷，她只穿著一件單衣……”

　　慕瑜鈺聽得眉頭皺起，那邊又響起雪娘尖銳的叫喊：“東家，倉庫里的貨又不見了！”

　　云措神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她粗糙干癟的手抓著慕瑜鈺，差點哭出來：“東家，要不你先去抓小偷，貨要緊，俺，俺讓雪娘幫俺找！”

　　慕瑜鈺嘆了口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點點頭，吩咐了雪娘幾句，自己便奔向倉庫里去。

　　底下的寒氣滲上腳底板，她沒穿棉鞋，此刻腳底冷得都要麻痹了。

　　她只能捂住嘴，不斷呼出熱氣來暫時緩解這股冷意。

　　她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倉庫的某個角落里響起了極輕的水滴聲。

　　滴答……滴答……

　　滴在心里，令人脊背發(fā)寒，毛骨悚然，她很想就這樣不找了，她想擺爛，想逃避。

　　她這些年月為了工作，在外人面前拼命裝大膽，裝自信，裝久了，差點都能把自己騙過去了，如今撥開芯子一看，她還是她，她仍舊是那個膽小怯懦的慕瑜鈺。

　　她側(cè)耳聽著水聲，幽幽的燭火照映出墻上潮濕的綠苔蘚，她忽然覺得自己跟這些渺小的苔蘚并無什么不同。

　　苔蘚的一生都是在奉獻(xiàn)中度過的，它很不起眼，很渺小，默默在巖壁上生長，它能分泌出一種酸性液體，慢慢溶解堅硬的巖石，使其成為孕育植物的土壤，改善惡劣的環(huán)境。

　　水聲愈發(fā)地急切了，她找到了源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頭頂?shù)氖p上不斷有水珠滴落在她臉上，她一擦，發(fā)現(xiàn)那水是紅色的，十分粘膩……

　　那是——血。

　　她嚇得根本說不出話，跌倒在地上，用手拼命擦著臉。

　　怎么會有血？誰的血？

　　抬頭是堅硬的石壁，與其他地方并無不同。

　　除非是有人在房間內(nèi)將人殺害后，埋藏在地里，順著地基，然后漸漸滴落……

　　血的氣味還那樣濃重新鮮，一定是不久前的血！

　　眼眶酸脹地想哭，她拿過一根挑貨的叉子，叉進那巖石的縫隙里，巖石竟然是松動的！

　　她繼續(xù)不懈地挑開那巖石，巖石被挑開，逐漸形成一個小洞。

　　有什么東西塞在那塊地方里。

　　她舉起燈一照，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滿是污濁，布滿紅血絲的眼球正對準(zhǔn)那個洞，與她對視?。?p>　　瞳孔渙散，不像活人的……

　　“啊！”她嚇得猝不及防將燈一扔，燈破碎在地上，熄滅了，將她僅剩的光明都剝奪了。

　　四周的燈因為她急著下來查探，還沒來得及點上，如今想要再點上也不現(xiàn)實了。

　　她脊背汗毛倒豎，黑暗總是能讓人萌生出很多莫須有的想法，比如她現(xiàn)在，腦海中揮之不散的都是與那眼球?qū)σ暤膱鼍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