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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春秋

第百二一回 互述往事解疑團(tuán)

民間春秋 福壽山下一書蟲 4498 2015-12-01 20:30:36

 ?。ü首鬏p松述以往,述說往事解疑團(tuán);疑團(tuán)解開淚還流,哭罷諸事漸明朗。)

  一家人在沉悶的氣氛中吃完早飯,耿蘭默默地收拾洗刷去了。

  耿英瞥一眼東邊屋里火炕上娘兒三個昨兒晚上睡覺的被褥還凌亂地擱在那里,就趕快進(jìn)去收拾,依舊還把那條包著東西的鼓鼓囊囊的被子壓在了一大摞被子的下面。

  全部收拾好后,她順手用笤帚簡單掃掃炕席,就拿起那條長搟面杖走了出來。還坐在餐桌邊上的郭氏站起來,默默地接過搟面杖重新放回到櫥柜里。

  耿正、耿直和尚武都進(jìn)了西邊屋里收拾。收拾完了以后,耿正把四條捅火棍兒送回南屋柴火間,轉(zhuǎn)身出來掩上屋門,慢慢回到堂屋里來。

  耿老爹一直心事重重地坐在餐桌邊上沒有挪動,看到大家都沒有事情了,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輕輕地說:“咱們都進(jìn)西廂房里說話哇!”

  于是,兄妹五人各自從堂屋里搬一把椅子進(jìn)來,耿老爹和妻子就在炕沿邊上坐了。耿老爹輪番看看耿正、耿英和耿直三個,慢慢地說:“咱們走了這么多年,這好不容易回來了,大家都高興得又哭又笑的很勞累呢!俺本來想著,等過幾天以后,再慢慢地跟你們娘和蘭蘭敘說咱爺兒們這些年的經(jīng)歷來著??墒墙?jīng)過昨兒個晚上這一出戲,你們娘說,她現(xiàn)在就想知道,那咱們現(xiàn)在就說說哇!可有一條,俺希望咱們誰也不要再哭天兒抹淚兒的了!這一家人終于團(tuán)聚了多好啊,再過分地哭泣傷心,除了傷神傷身之外,已經(jīng)再沒有什么意義了是不是!”

  耿正說:“爹說得很好,咱們一家人終于又團(tuán)聚了,應(yīng)該笑才對??!娘,還有蘭蘭,你們聽著可不興哭啊!”

  耿老爹轉(zhuǎn)頭對妻子說:“他娘你聽到了嗎?聽了俺們的敘說可不興哭哇!”

  郭氏說:“你們說哇,俺盡量不哭就是了!”

  耿蘭看看爹,再看看大哥二哥和姐姐,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

  耿老爹再次挨個兒看看耿正、耿英和耿直,說:“那你們誰先說???簡單地說一說你們后來這七年多的經(jīng)歷哇,爹也還不知道你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呢!當(dāng)然啦,你們也不知道爹的情況!”

  耿蘭聽爹這樣說話,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立馬就瞪圓了,奇怪地問:“怎么,爹和哥哥姐姐們后來這七年多的時間里不在一起哇?”

  耿老爹故作輕松地說:“當(dāng)然啦,要不你哥哥姐姐們怎么會拉回來這么一個‘壽喜’呢!”

  不成想郭氏一聽這話就哭出聲來了。她吃力地扭頭看著丈夫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爹你,你說什么,你們爺兒們,怎么,怎么會不在一起?這,這,這七年多之前,小直子才,才多大??!還,還有這個,‘壽,壽什么’,都,都是怎么……”

  耿正、耿英和耿直都強(qiáng)忍著眼淚。耿英對娘說:“娘,你看啊,俺們?nèi)齻€和爹現(xiàn)在不都好好的嘛!這就行了。而且啊,爹還給你帶回來這么好的一個老兒子呢!至于俺們以前都受了什么苦,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再說啦,這人啊,要想活出個樣子來,那里有不受苦的道理呢!”

  看娘慢慢止住眼淚了,耿英看看哥哥和弟弟,他倆都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耿英就對爹、娘和妹妹說:“那就讓俺來說說俺們這邊哇!俺們先是去了景德鎮(zhèn),在那里,在那里俺們開了一個小飯鋪,哥哥給起的名字是‘南北小飯莊’,做得還不錯,賺了一些銀子呢!三年多之后,俺們認(rèn)識了稷山的一個姓李的老鄉(xiāng)。后來這近四年,俺們?nèi)齻€是在杭州做絲綢生意來著。這個生意做得好極了,俺們賺了不少銀子。算算時間該回家了,俺們就在去年的臘月初九動身,一路趕回來了。巧的是,爹和尚武也正好和俺們同一天回來了,俺們是在咱們家南面的五道廟前會合的,這不就一起回來了!”

  郭氏又開始掉眼淚了,說:“英子啊,你就挑揀好聽的說哇,你當(dāng)娘是傻子啊,你還沒有和娘說,你們和你爹是怎么分開的?。 ?p>  耿蘭也說:“你們托張伯伯帶回來的書信中,不是說在漢口鎮(zhèn)上開糧油零售店的嗎?怎么你們?nèi)齻€又給跑景德鎮(zhèn)去了?。窟€有,爹呢?爹怎么沒有和你們一起去哇?”

  耿英怔一怔,故意輕松地說:“啊,是了,俺怎么忘了說之前的事兒了呢!那,俺還是再補(bǔ)上之前的發(fā)生的事情哇!”

  想一想,耿英又將漢口鎮(zhèn)遭遇洪災(zāi),父子們無奈過江,在武昌鎮(zhèn)白家暫住……大致述說一番。說到半年之后,爹爹帶著他們離開白家繼續(xù)沿江南下時,耿英的言詞表情明顯不自然起來。含糊其詞幾句以后,她竟然說:“俺們忘記不了這家人的好,返回來的途中還順路去看望了她們呢!她們也給俺們帶回來了很貴重的禮物,就放在那個軟皮箱里呢!對了爹,小青姐姐和東伢子在俺們走后的那年秋上就結(jié)婚了,他們的男娃兒叫小東伢,這過了年已經(jīng)六歲了!東伢子種了好多菜地,還養(yǎng)了大騾車……”

  耿蘭的眼珠子轉(zhuǎn)一轉(zhuǎn),很不滿意地打斷了姐姐那似乎沒完沒了,且還那么興致勃勃的嘮叨,明顯不耐煩地說:“姐,你別扯遠(yuǎn)了哇!你說爹想帶你們?nèi)ヒ粋€離水遠(yuǎn)一些兒的地方去發(fā)展,那你們后來去了哪里啊?”

  耿英無助地看看爹和哥哥,可他們似乎都沒有準(zhǔn)備回答妹妹問話的意思。再看看可憐的弟弟,耿直卻低聲說:“姐,還是你說哇?!?p>  郭氏看到耿英為難的樣子,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分:也許就該是說到他們父子分離的當(dāng)口了……

  郭氏咬咬牙,發(fā)狠地說:“說哇英子,娘能挺得住……”

  耿英忍忍眼淚,低聲說:“爹準(zhǔn)備帶俺們?nèi)齻€去景德鎮(zhèn)發(fā)展,可就在穿過山澗小路翻越大山時,建筑在兩山之間的攔水大壩,突然之間就,就垮塌了。當(dāng)時,俺們?nèi)齻€剛剛到了山頂上,可,可爹他,他,他不見了……”

  快八年了,而且爹爹現(xiàn)在就好好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但回想起當(dāng)時那痛心的一幕,耿英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耿正和耿直也哭了。

  郭氏和耿蘭同時痛哭失聲……

  耿直哭著說:“娘,都怪俺,是俺非要去看山頂上的那個大壩……”

  耿老爹一直認(rèn)真聽著,始終沒有插話。聽到這里,他也淚流滿面了。懂事的尚武往前挪挪椅子,輕輕推一推他的膝蓋。他明白尚武的意思,趕快擦把臉清一清嗓子說:“好啦好啦,俺這不是沒有死嘛!剩下來的俺來說哇!”

  見妻子略略止住了悲聲,小女兒也揚(yáng)起淚臉來看著自己,耿老爹暗暗咬咬牙,故作輕松地說:“其實(shí)啊,說起來也沒有多么復(fù)雜。俺被洪水卷走后,努力屏住氣,右手抓住扁擔(dān)抱在胸前,左手像蛤蟆那樣劃水,竟然就漂浮上來了!眼前正好漂來一塊兒門板,俺就爬上去了。不,是那個會水的白兄弟托著一塊兒門板向俺游來,并把俺推上去的!”

  耿正、耿英和耿直都瞪大了眼睛問:“爹,你說什么?是白幺爹,他……”

  耿老爹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地說:“對,俺當(dāng)時真是這樣看到和感到的!”

  耿老爹也顧不了耿正兄妹三人還在瞪著眼兒互相看呢,只管自己繼續(xù)說下去:“后來,門板被沖到了一百多里遠(yuǎn)的一個小寺廟前,老和尚和徒弟們發(fā)現(xiàn)了俺,就把俺救了。和尚師徒們對俺很好,老和尚還給俺調(diào)理治病。俺把一個聰明可愛的小沙彌當(dāng)成了小直子?!?p>  郭氏又痛哭開了:“原來,你是急瘋了??!”

  耿老爹拍拍妻子的胳膊,輕輕地說:“說好了不興哭的!”

  耿蘭問:“后來呢,俺三哥,難道說,他,他是老和尚的徒弟……”

  尚武插話了,輕輕地說:“蘭妹妹,你聽咱爹慢慢說嘛,三哥怎么會是老和尚的徒弟呢!”

  接下來,耿老爹就將如何救不慎落水的尚武,如何將尚文兄妹三個當(dāng)成耿正兄妹仨,尚武的父母如何想方設(shè)法為自己求醫(yī)問藥……簡要地述說了一遍。

  說到病好之后確知耿正兄妹三人很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耿老爹幾次哽咽,全家人都淚落紛紛。

  聽完了,郭氏哭著說:“俺已經(jīng)覺察出來,你們父子說話有些個話里有話,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哇……”

  郭氏不歇?dú)鈨旱赝纯揲_了,大家也不再勸說什么,只管各自哽咽著……

  耿英起身拿來一條毛巾塞在娘的手里……

  郭氏哭了好一會兒,終于慢慢緩過點(diǎn)兒勁兒了,這才拿起毛巾擦把淚拉起尚武的雙手感激地說:“武兒啊,多虧了你和哥哥姐姐,還有你們的爹娘啊,要不,你爹他,他就不可能回來了啊,娘和你的蘭妹妹,還有你這幾個哥哥姐姐,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哇!”

  尚武眼含熱淚說:“娘,爹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他還教會了我和哥哥姐姐讀書寫字算賬和許多做人的道理呢!而且啊,在已經(jīng)完全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后,為了培養(yǎng)哥哥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又在我們家待了四年多。這前前后后的,出了多大的力,有多么不容易啊,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哩!”

  郭氏點(diǎn)著頭連聲說:“好好好,咱不說這個了,咱們兩家這不成了一家人了嘛!”

  說著話,她再拿毛巾擦把淚,掉轉(zhuǎn)頭對耿英說:“英子啊,告訴娘,沒有了爹,你們?nèi)齻€是怎么去了景德鎮(zhèn),又怎么在那里立足的?”

  耿英哽咽著說:“俺們遇到了特別好的人!出事的當(dāng)天,望山寨小飯店的大哥大嫂留俺們在他們的飯店里湊乎住了一夜,不但沒有收取一文錢,第二天臨走的時候還給俺們帶了干糧,鼓勵俺們要堅(jiān)強(qiáng)!”

  接著,耿英又將前述中沒有說到的部分經(jīng)歷,簡單扼要地補(bǔ)充述說一些,但并沒有提起在“盛元酒店”無奈獻(xiàn)藝的事情。

  郭氏說:“那這個,你們說的,什么‘壽喜’是怎么回事???”

  耿正說:“俺們一直不知道爹還活在世上,想著連爹的……也帶不回來,沒有辦法向娘交代啊!英子就想了這樣子回來。當(dāng)然,也是為了路途安全。俺們帶著那么多細(xì)軟,這千里迢迢的……”

  郭氏吃驚地一下子瞪大了雙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怎么,你們,你們不是說什么也沒有被賊偷走嗎?”

  耿英說:“俺哥說為了保險起見,昨兒個去舅舅飯鋪吃團(tuán)圓面之前,俺們就已經(jīng)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挪走了!”

  尚武由衷地說:“哥哥姐姐真正了不起!”

  耿正說:“有備無患總是好的!你們可能都沒有注意到,昨兒個咱們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俺就覺得從后面超過的那三個人有點(diǎn)兒可疑呢!他們不但走過去了以后,又返回頭來死死盯著俺們那掛車上的那個蒙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大家伙看了幾眼,而且咱們把騾車停在門前后,他們還又在前面的路上站住了,一起朝咱們這邊兒望了幾眼,這才快步往鎮(zhèn)里走去的。俺當(dāng)時就覺得,恐怕會是三個歹人呢!”

  耿老爹說:“看來你的這一直覺是對的,他們就是昨兒個晚上來行竊的賊娃子!”

  耿英說:“那二狗和大頭說的也應(yīng)該就是他們了!”

  耿正說:“當(dāng)然就是了!咱們吃飯的時候,他們就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咱還沒有吃完,他們就結(jié)算飯錢走人了。”

  耿蘭說:“大哥啊,你明明知道他們有可能是賊娃子,看他們走了,你還能安心吃飯?”

  耿正說:“他們來了也是白忙活??!再說了,大白天的,他們不可能動手!”

  耿直拍拍自己的膝蓋,說:“俺說哥啊,俺就是再努力跟你學(xué),大概也永遠(yuǎn)趕不上你的腳后跟兒嘞!”

  耿正說:“小直子啊,你很聰明哩。但聽哥的話,你要學(xué)會多動心眼子,而不是多耍嘴皮子!當(dāng)然了,嘴皮子也很重要,但絕對不可以把動心眼子的精力,過多地浪費(fèi)在耍嘴皮子上面!”

  耿英說:“真正經(jīng)典至極也!小直子,你聽出來了沒有?咱哥可是已經(jīng)把他的絕招啊,全都教給你了!”

  耿直臉一紅,吐吐舌頭說:“可俺得學(xué)會才行耶!”

  氣氛活躍起來了。耿老爹問:“你們說的那個望山寨小飯店的大哥大嫂,你們回來的時候可去看望了?”

  耿正說:“看望了,大哥和咱們還是同姓呢,他們的小飯店已經(jīng)發(fā)達(dá)成了包括一個騾馬大店在內(nèi)的大飯莊了!說來話長……”

  接著,耿正就把他們在景德鎮(zhèn)北門外給梁爺爺和梁奶奶上完墳后被劫賊跟隨,耿大哥一家人在店門口祭靈車,致使劫賊們自己走掉的事情簡要敘說一遍。

  最后說:“這耿大哥不但人品極好,而且還相當(dāng)有腦子呢!他明明知道所謂的靈車是假的,但是還帶著妻子和可愛的小兒子那樣逼真地祭拜,做得比真的還真!”

  耿老爹感慨地說:“真正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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