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白。
這個小玩意寄托了一個人對自由，對幸福的渴望，也見證了我由戰(zhàn)時走入和平年代的變化。
是我身上，現(xiàn)在，最值錢的東西了?！?p> 露露的聲音很微弱，她聽起來就像被誰掐住了喉嚨。我沒辦法幫她，那是一雙無形的手。
只是點頭，回應(yīng)她，我跟她一起等待著什么。
“白，你是被和平女神眷顧的孩子。如果有一天，那位女神要渡海，去往彼岸，幫它一把好嗎？
它畢竟也是一個人……”
流下眼淚，我既不敢看她，又極力地想知道她是以怎樣一副美好的神情，最后一次叮囑我。
最后的最后，我還是抬頭了。
她手握住我手，她臉上，是一抹晨間，我兒時常見的微笑，滿載希望！
很慶幸，是我，遇見了她。
露露沒什么特別好的朋友，她是碧翡與深淵的孩子，黝黑的皮膚，碧綠的長發(fā)，幽藍(lán)而神秘的八福瞳。人世間最后一朵盛放眸中的鳶尾花。
今天，仍記錄在冊的精靈族，包括但不限于純血種，只剩下了47人。
也許我在有生之年能見證該種族走向滅絕。
葬禮是很簡單的，露露回到了她兒時最喜歡的那顆樹下，戰(zhàn)爭毀滅了樹干，卻無法摧毀深埋地下的，綠樹的種子。
后來，我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座小城中，留守她的小屋，等待著一個需要被我交代的男人。
兒時，露露每個晚上的睡前故事里，總會出現(xiàn)的，那位英俊的，勇敢的，聰明的獨眼狼王。
后面我還特地問過了敏芝阿姨，這位狼先生到底是誰。她說，那人應(yīng)該算我的半個父親。
畢竟沒有他，就絕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
等了一年又一年，那些平淡的日子里，我聽敏芝的勸，加入了專為神族研造的特殊學(xué)校，在那里嚴(yán)謹(jǐn)修學(xué)，以此消耗我過剩的精力。
期間，因為一次考試，我意外錯過了狼王。
后來，在我長出第四對翅膀時，我終于跟他相遇。那位先生一身戎裝，英姿颯爽。
半機械化的身體構(gòu)造讓他如神族般趨于永生。
我希望這對他而言至少是一件好事吧。
“白，你果然很美?！?p> 他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樹蔭下，朝我露出一口瓷牙，笑了笑。洋溢他面上的輕松，與他身上的制服鮮明反差，立刻就把我逗笑了！
我張開雙臂，跑過去，不知是笑，還是哭，就是將他擁住，抱得愈緊，抱得愈松。
這貌似是我倆的第一次見面。
他沒有反抱我，只是輕輕拈去一枚飄落我發(fā)梢上的綠葉，平靜道：
“沒有相片的這幾年，我很想你。你現(xiàn)在很強，她一定高興，再沒人敢欺負(fù)精靈族的遺脈了?！?p> 放下他，我抹抹眼角，一點也不介意自己丑不丑，趕忙替露露討一個答案：“你愛她嗎？
她一直在等你，我陪她一起等你。你有愛嗎？”
姑娘家的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被手搓紅，還是替一位已逝的少女含羞。
印象中，那位美麗的精靈可不會這樣做。
“當(dāng)然，我愛她。我一直等待著這一天?！?p> 他從上衣前胸的口袋里，摸出一張卡片大小的相片，遞給我看。
相片里是我16歲那年第一次展翅帶露露飛上半空的情景，那會她被嚇慘了，緊緊抱著我。
又怕又貪玩，一雙花瞳一睜一閉的，貪婪地，將大風(fēng)掠過草原時的風(fēng)痕，通通看去。
她本該在風(fēng)中恣意喜樂，但卻選擇安守小屋，選擇陪著那年小小的我，一歲歲長大，變老。
“我愛你。”
我看他輕飄飄一句隨風(fēng)蕩漾，實在不理解，這算什么“愛”！不論是父親，還是愛人，他哪樣的義務(wù)盡到了？！為什么？
還是不明白露露的等待。
我的好習(xí)慣促使我，直接將困擾我已久的問，說出來：“她現(xiàn)在可不會聽到你的表白。”
“嗯。”
他手撫樹干，抬手看去太陽下，樹冠上斑駁的光影，沒再多說什么。
還是生氣，我拽住他袖腳，執(zhí)著道：“為什么不當(dāng)著她的面說“我愛你”！
為什么不回來，已經(jīng)和平了呀！沒有戰(zhàn)爭了。為什么你還要……穿著它?！?p> 他依舊背對著我。
我以為他會好好答的，但他卻指出了我的不對：“這可不是我們白的風(fēng)格，白不應(yīng)騙自己?！?p> 我嘟嘟嘴，微微偏頭就要暗自抗議時，就聽他又補了一句道：“因為足夠愛。
我們都足夠的愛。愛彼此，愛碧翡，愛九江。也愛你，你的兄弟姐妹，我的家人。”
他這話有攤責(zé)的嫌疑，我不服氣，也不理解，立刻就頂嘴道：“騙子！你說謊?！?p> ——————
《雀兒飛，第十天》
釵頭小鳳銜情歸
怨怨念念羅金雀
榕樹下的扈娘
等來了一個男人
他一身清白
兩袖清風(fēng)
似顯初夏清涼
她隱約嗅到了啥
扳過陸家小子的腦袋
兩人一齊
躲榕樹一邊
明著聽，暗著說
猜度那世間情
是薄亦或厚
別瞧娃娃年歲小
那先生說書
十本里頭，八本言情
余的那本，是禁忌戀
也不必聽多
閱之，可自編已足
春池醒波夜夜思
思難斷，淚難收
她瞧那娘子把眼哭腫
又瞧那郎君將手拱起
兩人早已彎了腰
為何聽不得
謝謝與抱歉
她惑，她亂，她問
喏，你看
他贈花，她收了
她遞手娟，她也收了
那他們，哭個啥
只能說
此情此愛深如海
莫問君是郎或妾
此淚凝光悔思量
風(fēng)乍起，心難舍
小春娘，三留人
她家娃娃窗邊看
一眼兩眼，淚汪汪
她也曉
此間滋味如娘走
芳籠無情遺恨傳
一代更有一代難
不見思量，又見思量
她奪那面粉團(tuán)團(tuán)
自顧自，忙起來
不愿想，不愿記
那般心痛
女兒情多長
男子意多深
間或兩難全
不羨相思人
謔之以芍藥
君心如那麗人
依依不舍
到底不敵
喏，你瞧
那君子遠(yuǎn)去
其影曳曳
四月的天，也有夜風(fēng)
風(fēng)兒往大了吹
那熒燈就晃得閃白
白颯颯，橫波流作淚泉
離別苦中勘誰癡
歡樂趣，相逢好
前世緣結(jié)來生愿
她撲白了臉
大言不慚，信誓旦旦
樹下夸口道
吾定不入此劫
所愛隔山海天地
便留君，自相望
茍相思，莫問君
能有幾多愁
此間天地緣難受
過過，便過過了
哭一回，笑一回
作那戲中人，亦得百靈捧
所愛所幸，也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