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摸過簪身的每一條紋路,眼中閃爍著淚花,“皇姐到底是怎么走?”
武威將軍將一路上送親的過程復述一遍,“原本,微臣前一天將公主送到邊境后,便與之分道揚鑣?!碧痤^來看著蘇衍,“只是,還未過一天,便聽漠北一族前來稟告,隨行的侍從瞧見公主投江而亡,玉蓮身首異處,彩蓮不知所蹤?!?p> 武威將軍帶領部下沿著江畔找了數(shù)月之久,無功而返。
“殿下,都是微臣的錯,罪在微臣,是微臣沒有保護好公主殿下。”
蘇衍頓時覺得喉嚨哽咽,胸口起伏劇烈,“皇姐將這簪子給你時可有說什么?”手臂上青筋暴起,“彩蓮你們可有消息?”
彩蓮是皇姐身邊最為信任的宮女,若是能找到彩蓮,或許皇姐就沒有死。
“殿下臨行前,囑托微臣看好殿下?!蔽渫④娐裣履X袋,“彩蓮姑娘不知所蹤?!?p> “好一個不知所蹤,一個宮女都找不到,本宮留著你們還有什么用?!?p> 瞧見表弟滿眼的怨恨,脖子粗紅,“或是是彩蓮那丫頭已然殉主。”
“都出去吧,本宮想獨自一人待會兒?!?p> 肖繁臨走前拍了拍蘇衍的肩膀,欲言又止,“將軍請隨我來?!?p> 武威將軍擔憂的望了一眼太子殿下,卻也知道太子殿下需要獨處的空間。,起身跟隨肖繁離開。
蘇衍緊緊抱著簪子,席地而坐。
皇姐說的對,不能和親,沒有好下場。是他們逼死了皇姐,他無比的痛恨當時軟弱,若是他當時能在堅定一點,阻止皇姐去和親,或許皇姐是不是就不會死。
唇角終于忍不住哆嗦起來,眼眶里的淚水好似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臉頰嘩嘩的淌下來。
三日后,蘇衍走出主帳。
蒼白的起皮的嘴唇發(fā)出嘶啞的聲音,整個人好似迅速長大一般,“表弟,你······”
肖繁見面前之人如此憔悴,心下一驚,大抵明白蘇月明之死給他造成多大的打擊。
蘇衍冷冷道“傳令,進軍荊州?!?p> 荊州于數(shù)月前起兵造反,蘇衍奉旨前來平定叛亂,兩軍對壘,久久僵持不下,一直拖到現(xiàn)在。
······
“老頭子,你說這小丫頭什么時候才能醒,這都睡了多久了,怎么還不見醒?”
一身穿麻布粗衣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翻動曬在陽光下的藥材,似乎是被這個問題問得煩了,“哎呀,我說老婆子,你急什么急,改醒的時候自然會醒過來,一天就知道瞎操心。”
女子隨手抄起放在一旁的掃帚,作勢便要打正在照看藥材的男子。
“我說你這糟老頭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就是問幾句,你作甚??!”追著中年男子跑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雙手叉腰,指著中年男子,“柳長健,我告訴你,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以為這些年來,老娘處處忍讓。你就以為你能站在老娘頭上?!?p> “嘖嘖嘖,我也告訴你,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我罵我,整一個母老虎?!甭犚娮约移拍锶绱苏f自己,他干脆也不跑了,停下來和自家婆娘對峙,看誰能說得過誰。
“你······”指著糟老頭子,氣的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怎么,詞窮了,還是你知道自己錯了,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還不過來給你相公道歉,趁我今天心情好,相公我呢,就大發(fā)慈悲原諒你?!彼嬷?,不停的扭來扭去。
柳夫人雙眼噴火,胸口起伏不定,“你個老王八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p> “夫人,不是我說你,出嫁從夫,你早就跟為夫姓了?!?p> 柳夫人被氣得直咬銀牙,抄起掃帚打了上去。
見自家夫人追上來,柳長健忙圍著院子跑圈圈,而柳夫人怎么也追不上他。
屋內(nèi),躺在床上的女子眉頭緊鎖,仿佛在做著什么可怕的夢一樣。
“皇姐,你放心我會很快帶你回來的?!?p> “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活著?!鄙焓謱⒉噬復崎_,身后卻是萬丈懸崖。
腦海中不停地回放從前的事情,耳畔卻又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吵的聲音,想要將她拉回去,爭吵不斷。
蘇月明就是在這樣一片喧鬧聲中緩緩睜開眼睛,許是長久沒有睜眼,一時間不太適應陽光,連忙用手擋住從窗戶射過來的強光。
她不是死了嗎?難道這里就是人們常說的陰曹地府?
心中又大多的疑惑,卻沒有人來為她解答,慢慢坐起身來,窗外傳來一男一女的吆喝聲。
來自身體的觸摸的真實感告訴她,她沒有死,只是,這是哪里?
片刻之后,下床往外走去。
院子里的兩者正打的起火,你給我一下,我給你一下,只不過柳長健心疼自家夫人,不敢嚇死手,他心疼夫人,柳夫人未必心疼他,追著他滿院子跑。
蘇月明從房里走出來,斜靠在門側(cè),院子里的這一幕被她看了個正著。
柳夫人正追著自家相公打鬧,視線一掃,卻見門口站著一個相貌極好的女子,笑盈盈的望著他們。
放下手中的掃帚,瞪大眼睛,驚呼道:“丫頭,你醒啦!”
柳長健目光你頓時被吸引過去,“咦,你還能醒?”
果然,能做夫妻的人,性子大抵都有九分相似,一個被窩是睡不出來兩種人。
蘇月明微微點頭,半蹲身子,雙手疊于腰上,“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
“行了,我們這兒不整這些虛禮?!笔直吃诒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打心眼瞧不上這些裝模作樣的人,虛偽!
這模樣又氣著柳夫人,上前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嬌喝道:“正經(jīng)點?!?p> 立馬狗腿起來,舔著一張臉,“夫人說的是。”
柳夫人走到蘇月明面前,將蘇月明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姑娘,不知你姓甚名誰,家在何方?”
蘇月明不答反問,“這位娘子,不知這是哪里”
“宿州?!绷L健盯著蘇月明沒好氣道。
宿州,滄州的旁邊,“不知我為何在宿州?!?p> 柳長健瞪大眼睛,十分詫異,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問我,你居然問我。”甩甩袖子,繼續(xù)將手背在身后,“你這丫頭,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我們怎么知道你為什么在這里。”
蘇月明被面前男子的話繞暈了,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難道不是你們救了我嗎?”
輕哼一聲,“是我們救了你?!?p> 柳夫人見兩人越說越暈,打斷兩人雞同鴨講般的談話。
“是這樣,丫頭,你聽我講,雖是我們救了你,準確來說,是撿到你?!?p> 蘇月明心頭布滿疑惑,不是說他們救了自己,怎么又變成撿到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還有,她昏迷這頓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夫妻二人前段時間去了滄州,回來在兩洲的交界處,滄河下游,發(fā)現(xiàn)躺在草叢中的生機全無蘇月明,柳夫人上前一探鼻息,知道她還活著。
人命關天,老兩口急忙將她送往附近的醫(yī)館,伙同醫(yī)館的大夫一同救治,只可惜,醫(yī)術有限并且當時的蘇月明傷勢過重,大夫見了直說她這醒來的幾率太小,還不如早早讓她去了。
柳夫人又是個不信邪的,她覺得面前這女子,自己撿到她了,兩人就是有緣分,便一定要將蘇月明帶回家中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