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去,對這些事情從不關注和在意的花珀,也從壽光那滿是得意的語氣里聽出了些什么。
數(shù)量是真不少啊……而且竟然已經有五十年了。
這個神,跟只會在黑暗里爬行繁殖的蟲子一樣,等光照過去,或是黑暗無法再容納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它已成長成了如此惡心的存在。
“為什么這幾年突然冒頭了?!?p> 壽光半瞌著眼睛,長睫擋去她眼里興奮和激動,“大概是神覺得,時間到了吧?!?p> “我想近年來,一定有什么事發(fā)生了?”
“……”白芨頓了一下。
花珀突然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不應該在這里,這氣氛和對話對他來說都很危險啊,要不現(xiàn)在就走吧,對他來說也不算晚……
近年來要發(fā)生的事,大概就是這代的氣運之子們要開始他們的故事了。
那個神,等的是這個啊。
那么它對氣運之子們又知道多少呢?
他們的成長,他們的危險……
“你們是打算插手嗎?”
“不,當然不?!眽酃饴柫寺柤?,“實話實說,我其實并不太清楚近年來發(fā)生了什么,要發(fā)生什么,但我看你剛才的表現(xiàn),你應該是知道些什么呢?!?p> “你跟羙羙他們屬于同級,卻不知道這個?”
壽光:“你是覺得他們知道嗎?我不意外,神只是給予我們等級,但并不意味著要我們什么都知道?!?p> “那也太掉祂的逼格了?”
白芨:“……”我看你是知道的清楚極了。
壽光微微一笑,伸手攬了下頭發(fā),將腿又一次翹起來,“廢話到此為止,我能免費提供的消息也就這些了,那接下來到我們的交易?放心,我也不會問你太私密的問題?!?p> “不過我能說的內容,也全取決于你的回答。”
“希望這會是一場雙方都滿意的交易?!?p> ——
花珀雖然全程在場,但后半段的交易內容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口型也看的模糊。
想來是壽光做的,消音加上視覺模糊,不知跟她的能力有沒有關系。
通過兩人的表情大致可以推測出雙方對這次的交易都還算滿意,期間也沒有紅臉爭吵過。
時隔許久,花珀終于又一次看見白芨認真的樣子,上次還是她在打游戲挑戰(zhàn)。
兩人交易結束,花珀聽到了最后一句,“……或許以后可以多來些這樣的交易?!笔菈酃庹f的。
白芨沒吭聲,冷著臉捋了捋思路,這才起身叫花珀要走。
來到門口,白芨把手放到門把手上要開門。
“白芨,一直裝乖孩子,會不會很累?”
花珀一愣,下意識看向白芨,后者握著門把手的手很明顯的緊了緊,又松開。
“關你屁事?!?p> 王秘書候在辦公室門口等他們,白芨和花珀一出來他馬上低頭送上花珀的背包,“這邊請?!?p> 送走兩人后,王秘書又回到辦公室。
“你倒是仁慈,告訴了她那么多消息。”
“誒呀,這不是顯得我們和藹可親,并不是小說里那種完全臉譜化的惡人嘛?!?p> “你是不是寫小說寫中毒了?!?p> “……不能好好跟我敘舊嗎?”
王秘書倒好新的茶水放在一邊。
“距離上次,也沒有太久沒見,倒是你,既然問了那么多,為什么不問問羙羙?”
壽光的第三位客人,是不請自來的骷梔。
“哈哈,這種消息還有必要問嗎?知道也沒用,他們也不會把羙羙放了。”
骷梔靠墻而立,雙手環(huán)在胸前,“難道不是,你覺得羙羙已經喪失價值了?”
“話別說的那么直白嘛,當然,這不也是必須要考慮的因素之一嗎?已經沒有價值的存在,就算是神在這,也不會讓我去救他的。”壽光雙手放在腿上,慢慢收攏,“小阿梔,你想救他???”
骷梔:“……并不?!?p> 要說救,其實也沒有那么強烈的想法吧,畢竟又不是關系特別親近的朋友……
“只是沒想到你問都沒問?!?p> 壽光:“因為沒有必要啊?!?p> 骷梔:“到底是誰說話直白?!?p> “話說回來,小阿夏最近怎么樣了?我有段時間沒去看她了,她有沒有想我???”
骷梔:“……你跳話題還是一如既往的快?!?p> “嘿嘿,所以到底有沒有想我?”壽光揚了揚眉,舉起茶杯輕抿一口,“我最近真的是要忙死了,過段時間我就帶上玩具和好吃的去看她?!?p> “她上次說想要什么來著?”
“老板,是電擊特攻隊粉色金獅,萊特娜的等身手辦,我已經買到了?!?p> “啊對對對,就是那個,現(xiàn)在小孩的東西真有意思啊,粉色金獅,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懵了一下,想這個獅子到底是金色還是粉色的,哈哈哈?!?p> 骷梔:“……粉色金獅,是個人?!?p> “哦?小阿梔也會看嗎?”
“只是有時候會陪夏一起……咳,不對,你別太慣著她了?!?p> 壽光改坐為站,身邊活動了下胳膊,幾步來到骷梔的面前,“別這么說嘛,是我愿意寵著她,誰不喜歡看到小阿夏的笑容呢?”
骷梔:“……”
壽光:“怎么不說話?嗯~我就當你是嫉妒了?嫉妒我可以給小阿夏她喜歡的粉色金獅等身手辦?!?p> 骷梔:“不是?!?p> 壽光:“安啦,比起我的那些什么金獅粉獅,你一直好好的才是送給小阿夏最好的禮物,不對嗎?這可是我們這些人誰都比不上的呢?!?p> 這次骷梔沒有馬上回她,側身望向窗外,寫字樓樓下,已經看不到白芨的身影了,只剩下跟白芨同行的少年。
王秘書很有眼力見的退出辦公室,并隨手將門關緊。
“喂喂,你不會是認真的吧?”見骷梔半天不說話,壽光抬手將她的臉捏回來。
“我現(xiàn)在還有反悔的機會嗎?”骷梔扭頭,將臉從壽光的手上掙脫出來,“神也不會允許吧。”
壽光:“……”
壽光:“嘶,好吧,我承認你這后半句很有說服力?!?p> “你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骷梔向旁邊走了兩步,“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啊我想到了。”壽光雙掌一合,發(fā)出一聲悶響,“既然這樣,那等你去了,我會幫你照顧好小阿夏的。”
骷梔:“……”謝謝?
你看樣子是篤定了我會輸。
——
十五分鐘前,寫字樓門口。
“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有點事?!卑总鸽S意的擺了擺手,也沒有去看花珀的反應,轉身就離開了。
花珀還在想壽光和那個封建組織的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聽進去。等他轉回頭,已經看不到白芨的影子了。
“……”不是,你這就走了。
印象里依稀有白芨跟他打招呼的印象,然后……算了,那么大人肯定丟不了。
而且現(xiàn)在比起白芨,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花珀又在原地站了會,這才離開了這里,臨走前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寫字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壽光——她舉著茶杯對他笑,旁邊好似還有個黑漆漆的影子,看不真切。
是錯覺嗎?
——
“小白?!?p> 男人站在露天陽臺上,微風輕柔地撫過他的發(fā)尾,舉止斯文,儀態(tài)萬方,卻又氣勢非凡。
所有靠近過他的生物,都能在他的身邊感到一種不可言喻的壓迫感和恐懼感。
距離越近,壓迫感越強,甚至最后會出現(xiàn)瀕死感。
起初他不會控制,也不會去控制,還是把白芨嚇得每次都變回原型,才開始有所收斂。
但也只會對白芨,所以平日里除白芨外也不會有生物想靠他太近。
幾乎是只要察覺到不對,就會將迅速距離拉開,這也是生物的本能反應,趨避利害。
“你知道我會來找你?!卑总刚驹谖堇铮@天天氣極好,室內陽光無法照到的地方好似也比平日里更陰些。
白芨全身都在陰影中,和在烈日下還能笑得出來的,笑得那么好看的帝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管是心情還是表情。
“當然,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等小白?!?p> 露天陽臺不小,一邊還放有桌椅,上面有泡好的茶水。
“要來點菊花茶嗎?”帝麟拉開椅子,邀請白芨入座。
白芨沒有拒絕,走過去很自然的坐下,心情不能說好,因為接下來要和帝麟說和壽光的交易,這屬于是先斬后奏?但她倒不是怕帝麟說她,況且她也沒有說不該說的……
然后還有……
帝麟喜歡喝茶,但因為不是人類,并不在意茶的禮儀和規(guī)矩,為了讓自己的“愛女”喝好,直接將茶杯倒?jié)M。
“謝謝,我不喝了,我們是只有茶嗎?”白芨推開帝麟遞過來的茶杯。
“差不多吧,畢竟人類是這樣,我們現(xiàn)在又在人的國度生活著?!钡埙敕畔虏鑹兀诎总傅膶γ?。
“那你倒是學學茶的……額不,當我沒說?!卑总敢惶ь^就對上了帝麟淺笑的臉,趕緊扭頭將目光移開。
“小白,我都知道,沒關系的,而且小白有在很好的掌握分寸呢?!?p> 白芨更不自在了,她突然想到了壽光同她是的最后一句話。
一直裝乖孩子,會不會累?
白芨:“哈,我當然知道你全都知道,我是、啊不……”
白芨:“……”
帝麟也沒有動茶杯,見白芨別扭著不知說什么,又不知從哪摸出來個長酒壺,“如果小白不喜歡清火的菊花茶,我這里還有清火的靈酒。”
“……這不是酒和茶的事?!卑总笍埩藦堊?,桌子下的手下意識的交握,又搓了一下。
“你很寵我?!?p> “嗯?你才發(fā)現(xiàn)嗎?”
“不是,我是說,你不害怕你這么寵著我慣著我,我會恃寵而驕、得寸進尺,然后成為很糟糕的家伙嗎?”
帝麟一愣,但馬上就笑了出來。
“你別笑!我這個問題可是很嚴肅的!不是,你先別這么笑,你別笑了!”白芨臉漲的通紅,不用看,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的熱意。
“抱歉,小白,只是覺得你這個問題又可愛,又可笑?!钡埙雴问謸文?,臉上的笑意還沒完全下去,看上去風情萬種的。
這里可以用風情萬種嗎?
白芨皺了皺眉,用靈力強壓下臉上的熱意,“好好好,看出來確實是可笑了?!币蝗灰膊恢劣谝恢辈惶庑骨榫w的帝麟笑成這樣子。
不對,他只是對別人不外泄。
又是特殊嗎?嘖,現(xiàn)在看她的特殊真多啊。
“小白,你覺得怎樣才算是糟糕的家伙呢?”
“我不知道,不,也許是像那個神?還有今天的壽光,她只是為了實驗就做出了那么多的荒唐事,還有羙羙、和那個骷梔……”
“小白的敵人都是很糟糕的家伙呢?!?p> 白芨:“呃……對。”好像針對性確實有點強。
“那小白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怎么樣?”
“我不知道?!卑总肝⑽⒌拖骂^,“也許也是個很糟糕的家伙?反正我知道我肯定不是個好東西?!?p> ——裝乖孩子不累嗎?
指尖下意識的又抽動了兩下,但這次的異樣過去的很快,白芨自己都忽視了。
“依人類的常識來看,又不包含私心的說,小白確實不是什么好人呢,但至少小白是有自知之明的不對嗎?”
白芨:……
“那算什么?夸獎嗎?”
“是夸獎哦?!?p> 帝麟微微偏了下頭,“直白的說,小白現(xiàn)在就是個糟糕的家伙呢,我本來就沒有把你養(yǎng)的很好啊。”
“……因為你太慣孩子了,都是你的錯。”
“小白現(xiàn)在的這點就很糟糕呢。”
“抱歉?!?p> 白芨離開自己的位置,坐到帝麟旁邊的地上,將頭輕輕枕在帝麟的腿上,像曾經她還是個幼崽時那樣。
“我只是……最近有點迷茫,我其實并不在意我究竟是個怎樣的家伙的?!?p> 這時的太陽也沒有那么炙熱了,陽光錯落在兩人的身上,樹影婆娑,光影斑駁。
“我突然就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明明沒有做什么但卻很疲倦,也提不起精神來……感覺未來都沒有了一樣,我為什么還在活著啊?!?p> “我這樣,是因為活著太累了嗎?沒有像我期待的那樣,還是因為我活得沒有目標,又或者一切都只是我在矯情?!?p> “但我期待的生活又是什么樣的呢?如果我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又想做什么呢?”
“抱抱我吧,帝麟?!?p> 你是我的父親,你是我的母親,你是養(yǎng)育我長大的沒有血緣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