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息壤的最初與終焉

　　細想一番，這不都是純純的陰謀氣息嗎？

　　依依有些苦惱，不過還是道：“我會幫你解決的，不過接下來你要如何？”

　　歸根結(jié)底，玉余依是個有責(zé)任心的好孩子，還是懂得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難得的實誠人。

　　自然會想到要幫她的半身脫離困境。

　　至于恩惠是什么……

　　幫她覺醒武魂本質(zhì)，或者說剛剛吸收魂環(huán)時傳承記憶告知她的，她本身的來處，以及那不算太平的前世是緣何……

　　這些難道不算天大的恩惠？

　　對于對此前這類事物早有心結(jié)的依依來說，這就是莫大的恩惠。

　　--

　　玉余依在前世還是余依依的時候，因為淺灰色的頭發(fā)和眸色時常受到孤兒院孩子們的排擠，以及那些大人若有似無的恐懼和厭惡。

　　這一切直到她十六歲離開孤兒院，用掙得的第一筆工資買到美瞳和染發(fā)劑改變了這兩個異于常人的地方之后，才有了改善。

　　明明普通人都在追趕潮流去染其他各異的發(fā)色，戴各色的美瞳。

　　余依依卻不敢那樣，她只敢將自己同化成普通人。

　　因為那些人追趕的是潮流，是新鮮，而她不是，

　　——她是異類。

　　異于常人的發(fā)色和瞳色帶給玉余依的不是常人想象的追捧和贊嘆，而是無時無刻的排擠。

　　也許有些人因為這稀少的發(fā)色和瞳色動了些心思想要收養(yǎng)她，但是到了最后，無一例外——

　　他們厭惡那雙可以倒映出人性的眼睛，他們厭惡那種淺淡的如同沉靄的發(fā)色……他們甚至毫無緣由地遷怒弱小的孩子。

　　從小到大，余依依清楚沒有人喜歡她，甚至于是她一直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喜歡自己的人是存在著的，至少有那個院長媽媽一直喜歡著多余的依依。

　　但事實是。

　　那位院長媽媽面上不顯，敏銳的余依依也能察覺到，她對于她的厭惡。

　　不然為什么任由孤兒院里的那些孩子欺凌她；不然為什么在新員工來臨之時第一時間向他們科普她的怪異，然后讓他們下意識永遠不會站在她這一邊；不然為什么要朝本有意愿領(lǐng)養(yǎng)她的家庭訴苦她的不合群，然后無人再試圖養(yǎng)她……

　　院長媽媽每一次裝作打圓場的動作，每一次給受罰挨餓的余依依假意留下食物的時候，她又在想著什么呢？

　　余依依不敢往深處想，因為她怕她會丟掉這僅剩的居所。

　　直到其他孩子十八歲離開，余依依在十六歲被迫以有勞動能力養(yǎng)活自己被丟出孤兒院，她不敢說什么，甚至連不甘的情緒都不敢有。

　　余依依只能小心翼翼的活著，不知為何的活著。

　　她甚至在死前都記不清了，那些孤立她的，排擠她的人最后都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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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換了一個世界，息壤告訴玉余依，他們同出一源，無論是余依依還是玉余依，本身都是息壤。

　　不過自女媧挖取息壤造人之后，他們被迫分開了。

　　【鯀竊息壤以湮洪水，不待帝命。

　　帝怒。

　　命祝融殺鯀于羽郊。】

　　斗羅自始至終都是息壤，祂是留下的未被盜取、有功無過的最初，在女媧造人之后便被擱置到一處。祂在余依依前世的世界存在了幾億年，又不知為何飄蕩到此間，成為了一方世界，算來如今也有了數(shù)千萬年。

　　多少植株在祂身上發(fā)芽，多少文明自祂身上誕生綿延，多少來來去去的人、神、獸……

　　斗羅數(shù)不清了，也記不清了。

　　祂時常醒來觀察片刻，又睡去。

　　來來去去的多了，祂也沒了記住什么的想法。

　　直到——

　　祂感受到同源的誕生。

　　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同源的意識真正誕生連百年都未到。

　　余依依便是祂作為息壤盜走治水卻被遷怒不知去向的終焉。

　　當(dāng)初堯帝以盜取息壤之名治罪鯀，這因果便系于那被盜之息壤。

　　被盜之息壤本因治水有功，可得善果。卻因牽連害五帝之子，黃帝之孫——鯀之因。

　　不得不以功抵過，卻終是被追加惡果。

　　息壤原是創(chuàng)世之土，因著這可笑的因果，蹉跎至今。

　　而余依依——便是被盜之息壤近世才誕生的意識。

　　更是因為曾經(jīng)試圖治水的緣由，她失卻了原本的形態(tài)，和最初創(chuàng)世之能。只余天水滔滔漫延又褪去殘留的帶著災(zāi)厄氣息的灰敗。

　　即便如此，作為被懲戒的終焉，她仍逃不過那惡果。

　　這也是緣何她遇見的人多是心口不一的小人。

　　一方面作為造人之本的息壤吸引著人類的靠近，另一方面那因果結(jié)出的惡果，讓他們不憚以最不堪的面目去對待這個新生的意識。

　　磕磕絆絆，直到余依依以玉余依之名降臨這個不曾有過女媧造人，也不曾有過鯀竊息壤以湮洪水的世界。

　　這不明不白纏繞而上的因果也就此了結(jié)。

　　--

　　斗羅有些心疼地揉了揉這個本該和祂一同誕生成長的半身。

　　反倒是玉余依自己覺得前世那些經(jīng)歷還好，畢竟她催眠自己是專業(yè)的。

　　只要告訴自己有人還愛著她，她就可以堅持下去。

　　現(xiàn)在看來……的確如此。

　　她有父親，現(xiàn)在還有亦兄亦父的斗羅，將來可能還有可以交付真心的同伴……

　　如此，面對未來，她不再懼怕。

　　停留在此地過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玉小剛便領(lǐng)著玉余依和唐三同斗羅告辭。

　　三人整頓完畢，試圖繼續(xù)在魂獸森林邊緣來回行走，尋找適合唐三的第一魂環(huán)。

　　因著還在斗羅附近，有著高等級威亞保護著他們，玉余依也順勢開始試試她的第一魂技。

　　魂技名為：飛沙走石。

　　使用時，可擴大沙土覆蓋的范圍，并按照魂力使用情況達成浮塵、揚沙、沙塵暴等強度不一的效果，被動技是強制對面無論等級如何喪失視野三秒。

　　結(jié)合玉余依武魂的天賦技能之一‘以身化沙’——除去根據(jù)魂力多少自行收放的砂石，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可以化為沙土——她的感知范圍會擴大至沙土抵達之處。

　　可以說是這個第一魂技結(jié)合天賦技能，算得上是攻防偵為一體的難得的控制魂技。

　　玉小剛看著這個魂技達成的浮塵效果，贊嘆的點了點頭。

　　“的確，沒有比這個魂技更適合依依了?！?p>　　他走了幾步，丈量了一下自己同玉余依間的距離，低聲說了些什么，又往外走了幾步，離得更遠喃喃了幾句……不同方向也是如此反復(fù)幾次。

　　直到留在原地的唐三和玉余依都看不見玉小剛的身影，玉小剛都還沒有回來。

　　不過他們也算不得危險，畢竟除開依依的感知能力，他們身邊還有只羅三炮陪著，不僅是證明其主人現(xiàn)下處境沒有危險，更是為了保護他們兩個孩子。

　　約莫等了半盞茶的時間。

　　玉小剛這才回來。

　　他看向依依：“依依你總共聽到爸爸說了幾次話？”

　　這下，有過一點猜測的玉余依立馬清楚，自己的老父親在做什么了。

　　——玉小剛在測量她第一魂技的范圍。

　　“每個方向各五次?！?p>　　唐三也是既贊嘆又佩服，通過這些天相處的細節(jié)，他也漸漸明了這位被稱之為理論無敵的大師，為了理論做到了何種地步。

　　“我發(fā)現(xiàn)了幾點。”玉小剛將先前圍在口鼻處的口罩往下扯了扯，豎起一根手指緩緩道。

　　“第一，我發(fā)現(xiàn)依依第一魂技達成的浮塵覆蓋了以她為中心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而達成浮塵的效果所需要的魂力在其中算是最少的，那么由此推論，依依第一魂技如果要達成揚沙或者沙塵暴效果的話，前者范圍會向內(nèi)收縮至少五米，后者威力可能不減，但容易失控。對此，我并不建議依依在三十級魂尊之前過多使用沙塵暴的魂技?！?p>　　“當(dāng)然這不能完全確定，如果要測量其范圍，可能還是等回到諾丁學(xué)院的時候才可以精準(zhǔn)測量?！?p>　　他說著又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依依的天賦技能和第一魂技屬于相輔相成的效果。天賦技能的感知范圍在于沙土被風(fēng)裹挾的去向，而第一魂技讓她可以不依賴于風(fēng)，靠著魂技便可以將感知范圍擴大。而那個范圍剛剛我試了一下，比第一魂技的范圍大?！?p>　　“最開始我距離你們五十米我開始講話，第二次我距離你們七十米，…直到第五次的時候，我距離你們大概有一百米。在那之后我僅僅走了兩米不到便再次進行了對話，但是依依她并沒有聽到第六聲。”

　　“由此，我大膽猜測，依依的天賦技能依靠第一魂技可抵達魂技范圍的兩倍距離。這點隨著魂力的上升可能會逐漸明顯?！?p>　　玉余依點了點頭，她對她自己的第一魂環(huán)有一定的感應(yīng)。

　　知道這由純粹的元素能量構(gòu)成的魂環(huán)可以隨著她承受能力的上升而上升，當(dāng)然魂技范圍也會隨著魂環(huán)的品級以及魂力的增加呈現(xiàn)指數(shù)范圍的擴大。

　　而且現(xiàn)在這效果……

　　咸魚依依覺得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至少她天賦技能的感知范圍可以隨著風(fēng)擴散到遠處，要是真有什么危險，打不過還不能跑嗎……

　　不過需要身體部分來進行化沙這一點，讓依依有些頭疼。

　　每次用天賦技能難道還要讓別人如同觀猴一樣看著嗎？

　　她撓了撓自己的頭，指尖被發(fā)絲鉤纏，一瞬間玉余依想到了——

　　她完全可以把頭發(fā)養(yǎng)長??！這樣每次使用天賦技能的時候就可以用過長的頭發(fā)來化沙。

　　依依：嘻嘻，頭發(fā)真是個好東西，感謝女生要禿頭至少要達到兩個伴x隱性基因。

　　“還有一點……”玉小剛看向已經(jīng)滿足的咸魚依依，“依依你的第一魂技是只能以自己為中心擴散，還是可以按自己希望的面向一個或幾個方向？”

　　玉余依感受了一番，應(yīng)了聲可以，還順便補充道：“后者的話，范圍會更大，使用的魂力會更少?！?p>　　“嗯。那小三你剛剛站在魂技范圍內(nèi)有感受到什么嗎？”玉小剛轉(zhuǎn)頭問了一直沒有發(fā)聲的唐三。

　　“感覺視野有所阻礙，不過問題不大?！?p>　　“當(dāng)然啦，畢竟我可是把唐三…”

　　“…哥哥你放到我的友軍陣營?！?p>　　頂著玉小剛不贊同的神情，玉余依還是加上了對唐三后綴的身份稱呼。

　　唐三略有驚奇：“友軍陣營？”

　　“嗯，算是第一魂技附帶的技能，要不然我用第一魂技的時候，身邊若是有同伴一起遭殃，這技能不如不用?！币酪罒o奈擺手，如果范圍群攻連自家人都控制了，那誰在前面對敵，難道要她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上嗎？

　　“這倒是稀奇?！庇裥偢锌艘痪?，不過也沒有深究。

　　畢竟他醉心研究武魂、魂技多年，再靠著前人的智慧，最多也只能推斷出魂獸大概的年齡，以及最有可能獲得什么魂技，然后對此進行排兵布陣。

　　但是有些時候數(shù)據(jù)和理論不能保證一切，總有些例外的魂技出現(xiàn)，它們因不同的獲取方式，獲取的人擁有的武魂，魂技也有所異變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是依依這種特殊的情況。

　　就這樣他們?nèi)私涣髁艘环?，便繼續(xù)繞著外圍走走停停。

　　直到——

　??？??！

　　玉余依寒毛乍起，猛轉(zhuǎn)頭看向一個方向，那個方向至少兩百米處她感知到有魂獸靠近。

　　普通的動物和魂獸是不一樣的，在依依的感知中，普通動物就和周圍的植物一樣呈現(xiàn)溫和的淺綠，時常有能量點從它們身上逸散到空氣中，又被它們再次吸收……

　　而魂獸，修煉成魂獸的動物如果沒有攻擊欲.望的話，呈現(xiàn)的也是無害的淺綠，和普通動植物的區(qū)別只在于它們身上不會有逸散的能量，只有不斷被吸收的能量。但是，如果那只魂獸越有攻擊欲.望，等級判定越危險那本呈現(xiàn)鮮亮的紅色，便會越是暗沉發(fā)黑發(fā)紫。

　　玉余依現(xiàn)在感知中的就是紅到發(fā)紫的魂獸，在不斷靠近著他們?nèi)恕?p>　　“有魂獸！”

　　玉余依迅速從感知到的剪影里判斷著：

　　“蛇形，至少三米接近四米，距離我們還有一百八十米……！”

　　速度太快了！

　　為什么？！